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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狼王助侠士

高遵岳躺在山洞中,哆哆嗦嗦的抖动着,牙齿不住地打着颤,手也因寒冷而发抖;他一下被冻醒了,努力睁开双眼一看,天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大亮了,急忙立身坐了起来,就感觉到力气又恢复了。

山洞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六角形的雪花各式各样,有的像银针,有的像落叶,还有的像破纸片,那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全铺在了白色的大地上。

高遵岳看着洞外的银装世界,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那洁白如玉的雪花越飘越大,就像织成了一张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的伤腿已经感觉不疼了,肿也已消了下去,伤口处红红的,已不再流血了。那两匹大白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赶走的,他根本不知道。肯定是被人赶走的,否则,狼毒怎么能够解了呢?说不定他早就被饿狼分尸了。

高遵岳想着,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一个人影,更没有一点人的脚印,只有狗或是狼的爪印留在了他的周围。这是怎么回事呢?没有人的踪迹存在,难道是那两头狼救了自己?就那么又舔又吸了几下,就能解毒?

想着那不可思议的事,高遵岳一时困惑了起来,顺着两行走出去的狼爪印向外看去,外面的痕迹已被大雪覆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连忙回头向洞内深处一扫,成山成堆的白骨呈现在了眼前,骷髅人头到处都是,原来一晚上和死人骸骨相处了一夜,惊得他心中连喊了几声“我的亲娘哎”。

高遵岳心中暗骂着,这两匹该死的臭狼真是缺德呀,竟把他扔在了死人烂骨头堆里独自走了。他急忙站起身,腿伤处又疼了起来,血一下又渗了出来;他再放眼一看,只有大背囊在山洞内,唯独不见了大铁棍。

他一下想起来了,昨晚上,那两匹大白狼拖着他在雪地上滑行,大背囊和大铁棍都留在了那火堆灰烬旁边了,那么,大背囊怎么会在山洞内呢?他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大铁棍那是师尊给他防身用的趁手兵刃,现在不仅仅是防身兵器了,更多的是念想了,说什么也不能丢失了,说不定返回去还能找到。高遵岳连忙裹好伤口,一瘸一拐出了山洞,辨了一下方向,就向他燃放篝火的山坡而去。

远远地他就隐隐看见了那两头大白狼围着山坡底下转圈,还不时地嚎叫着,看见他连滚带爬的奔跑了过来,两头白狼对望了一眼,对他呜咽了两声,掉头就向大雪深山内跑去了,一会儿,颠得就没了踪影。

高遵岳走到山坡下一看,镔铁大棍已被两头大白狼刨了出来不知怎么已给弄到了山坡下,好像是再也叼不走了,那两头大白狼就围着大铁棍,用狼爪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圈,难怪远远看见它们在山坡底下不停地转圈呢。

看来,它们想拖动镔铁大棍,却是没法下口去把铁棍拖走,它们肯定一筹莫展,围着大铁棍转圈,开动起了它们的狼脑筋想办法。看眼前的情形,周围的积雪都被两匹白狼踩实了,它们怕是转了一夜也没有想出办法来。

这真是两个精灵啊,果然是它们救了自己,它们竟然能预测到后半夜变天下大雪,还把他拖到了山洞里躲雪。

高遵岳的心中对这两匹大白狼产生了一丝感恩的心,将来不知能不能报答它们,他心中想着,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山洞。

他放下手中的镔铁大棍,伸手从大背囊中抽出腰刀走到了洞外,他砍了一捆枯树回来,又找了一些干草,就开始燃起了火。

腿上的伤巾已被鲜血浸红了,他坐在地上,解开伤巾,左手拿起一根燃着的柴棍,看着跳跃的火苗,咬了咬牙,就把火苗按在了伤口上来回滚动。

“嗞嗞”声中,他的两鬓和脑门滚出了豆大的汗珠,顺腮和鼻梁而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嘴唇都咬出了血,他也没有哼出一声,直到血不再流了,他才住了手。

他上好伤药,重新裹好伤,稍作休息,吃了点干粮,觉得心不再颤了,就拿起镔铁大棍,站起身,拄着大铁棍向枯骨处走去。

这么多的骸骨,绝不会是狼的杰作,那么会是什么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就想弄清楚这些死人骨头的身份,他们为什么曝尸荒野,没有人来收葬。

果然被他在洞壁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壁上刻有几行字,他辨别了很长时间,才知道这确实是大宋朝的军队,他们是宋朝大将任副将军的环庆路兵马,在此遭遇李元昊的埋伏,中箭受了重伤,在此山洞中集体殉国。

高遵岳一看,就在骸骨中找寻了起来,果然在枯骨中找到了无数锈迹斑斑、都快锈烂的铁质箭头。这就是他父亲当年的战友呀,也许是他父亲的手下呢。

高遵岳想着,面前的白骨是大宋的英雄,不能让他们的遗骸暴露在空气中风化,他要把这个山洞洞口弄塌,让这些英灵长驻此地,来拱卫大宋的边疆。

说干就干,他把随身物品拿到了洞外,用钢刀在洞外挖了起来,他边挖边用大铁棍撬,整整一天,总算把山洞弄塌方了,把英烈们的遗骸埋在了山洞内。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决定到六盘山外打听父亲的消息,找人问一下从这儿逃出去的大宋兵将从哪个方向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什么,这么多骸骨,他一个人怎么带走啊,只能让他们长眠于异国他乡了。

怀着矛盾的心情,默默的离开;一路上,心中默祝着,让英烈们保佑他早日找到父亲的骸骨。

一连两日,他见人就问,也没打听出父亲一干人的去向,他一时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了。

几个月来,他一直四处寻找父亲的骸骨,到处打听,没有一点消息。父亲的死讯是老头儿掐算出来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因为那老头儿不是个凡人,已经修炼成了地行仙。

由此,他又联想到了那把小宝剑,连忙入怀摸了一下,那把宝匕正躺在他的怀里睡觉呢。接着,他想到了白狼群,又想到了那借道的阴兵,心中猛地一亮,阴兵整队向盐州方向去了,那不是在给他指引方向吗?那么,他就有了寻找的方向了。

于是,高遵岳顶着风雪向东北方向进发,随手拿出了那本师父送给他两本书中的一本《易龙图》看了起来。

他知道,这本书是师公陈抟老祖所撰,是一本先天方圆,八卦生变图,属八卦九畴。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本书,另一本书,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也给了他,觉着没用,就放到了背囊里。

俗话说,走的夜路多了会撞上鬼。还没有找到父亲的骸骨,高遵岳暂时不想与党项人起冲突,他只能白天看书睡觉,晚上诵书赶夜路,却没想到,晚上还真撞上事了,看来他是个衰仔啊。

他一边夜行北上盐州,一边暗诵着书中的数理变化和机括要理,在大约离他三里地的地方,有两只绿灯笼若隐若现地跟在他后面移动着。

到了盐州高遵岳还是没有打探到任何信息,他只能朝前走,东行到了灵州(今灵武)。李元昊的老爹李德明当年在此定都,把灵州改成了西平府。

在西平府他打听到了一丝消息,有可能他的父亲在怀远镇(今银川),因为有大量被俘的大宋兵将被党项人押回了怀远贺兰山做苦力,被逼着给西夏王李元昊修建寝陵。

他急忙直奔怀远镇而去,一路上独自嗟叹,倍感冷落孤凄。无意回头一看,瞧见了两只绿小灯笼一下隐去了。心猛地一沉:“这个精灵还不死心啊,一路跟来,它想干什么呀?是想找下手的机会吗?”

他不由得捏了一下怀中的小剑,有小剑在,他心中底气十足,有多少恶狼来,他都不会害怕的。

他边走边推演狼群的阵法,老狼王令出如山,群狼攻防有序,配合默契,狼性的本能表现的淋漓尽致,那种精神真得让人好好学习,这些都让他获益匪浅。

走了五六天的夜路,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他知道这是黄河,水流湍急,涛声如雷,一条弯弯曲曲的青色带子在白色冰碴的长大夹缝中,翻滚着向东北方奔去。西北面是巍峨崚峭的贺兰山,山东面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怀远镇。

怀远镇处于宁夏平原东北部,是个美丽富饶的城市,李德明迁都,把怀远镇改成了兴庆府。

怀远镇西北有贺兰山,东南有黄河作为天然的屏障,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呀,怪不得李德明要把怀远定为西夏国国都呢。

高遵岳把目光慢慢收回到了黄河两岸的银装世界,黄河渡口上下,人烟绝迹,看着不能飞渡的大河,他一筹莫展。

正不知怎么才好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狼嚎。

他急忙回头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白毛狼王已到了他身后一箭之地,正冲他嚎叫呢。

他心中奇怪这家伙怎么不偷袭了,却见狼王冲他又是点头,又是刨雪,然后掉头沿河西行,五步一停,三步一等,像是让他跟过去谈心呢。

他这时已不再害怕狼王的攻击了,知道有小宝剑在,狼王会顾忌许多,于是远远地跟在老狼王后面向西走去。

走了七八里地,看到河坝下有一窝棚,坐北向南,墙角下有一条小船正躺在那儿沐浴着月光呢。四条大白狼犬坐着,守在四个方位,眼睛盯着窝棚一动不动。

看到了船,就看到了希望;高遵岳大喜,两个箭步就飘到了门口,借着昏暗的油灯一看,里面有个胡人打扮的汉子正在瑟瑟发抖。

那汉子看清了他的汉人装扮后,已有点语无伦次了,结巴着说:“你……你制……尕……尕娃,快……快跑,有……有狼,小……小心勾子,不……不……不要回……回头。”

高遵岳连忙别有心机的问道:“大哥你好,先不要害怕,它们暂时不会伤人的。我请问一下,你是艄公吗?我要过河,渡我过去好吗?”

“难……难长滴很。大……大王早……早已……已哈咧封……封河令咧,你要……要过河,来年开……开春再……来吧;现在过……过河,被抓住咧,那寺要杀头滴。”

摆渡人已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结巴了。

“看相貌,你是个汉人呐,听口音,是关中人吧!怎么做起番奴来了?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把我偷偷渡过去吧,多给你些银子。”

高遵岳说着,拍了拍背囊。

摆渡人苦笑着说:“对咧,饿奏寺陕西人。大王还莫在怀远定国,饿们家奏在制达定居很久咧。饿也想把你渡过起捏,但饿害怕。小兄弟!你奏饶咧饿吧。”

高遵岳顽皮的指了指外面的狼,学着摆渡人的口音戏谑地说道:“大……大哥,你……你要……要寺……不……不渡饿过……过河,饿……饿可不……不能保……保证你……你的南……南……南全咧。”

摆渡人看着外面的狼,脸憋得像个紫瓜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三声狼嚎,四条监视的大白狼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摆渡人吓得连忙说道:“小……小兄弟,饿……饿立马把你渡过起(去),快……快让狼退走。”

摆渡人话音刚落,两条船桨已紧攥在了手中,高遵岳得意地笑了……

小船在夜色中颠簸着向对岸划去,老狼王站在大河堤坝上为他们送行,左右排列着四头大白狼默默地看着小船。

快到对岸的时候,一声持久的长嚎响彻云霄,高遵岳两人回头一看,五个黑影已随风而去了,只听摆渡人呢喃着说道:“真寺国精灵啊!真寺国精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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