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好，只是我觉得，人的本心是会随着环境发生改变的，就好像原来你也没有那种心思，但是如果在你身边的人总想潜移默化地改变你的话，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不是么？”
牧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盯着手里头的那两颗冰球看的，父亲从前告诉过他，只有经过锤炼的人才可能站在权力的高峰，所以他愿意让自己的身边存在太后这样干涉他意愿的人。
但是当自己成为了足够强大的人之后，牧褚就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存在了，老鹰一旦有了腾空的能力，还会将自己脚下的石头带上空中么？
“皇子难道是在影射太后吗？”
蒋语瑶实在受不了被牧褚怀疑的感觉，她低头沉吟了片刻，才说了这一句话来。
牧褚笑道：“我没有说谁，我只是在跟你探讨一个道理，你自己明白就好，以后，要去慈宁宫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安排，若是再被皇后的人看到了，下场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
蒋语瑶忙回答道：“是。”
手心里早就攥紧了汗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牧褚如此严肃地与自己说话，但这一定也是最后一次了，因为牧褚从来不会给别人第二次的机会，她除外。
但是她也只有第二次的机会，再多，就没有了。
等到蒋语瑶出去之后，牧褚倚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沈佳音这个人还是要亲近的，而且在这个阶段，他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讨好她，沈佳音手中掌握的资源中，也许就有他这些年来一直想要掌握的秘密，而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能够让沈佳音主动将她经营的这些产业说出来的话，自己离夺嫡的胜算就更近一步了。
“思源。”这么想着，牧褚就朝自己的身后沉沉地说道。
“五皇子，请问有什么吩咐。”
思源在牧褚的身边尽忠许多年了，当初还是一个陪着牧褚读书的小书童，现在却已经是个身怀绝技的男子了。
“到京城最出名的翡翠楼给我订一条项链，跟老板说，我要最好的。”
思源微微地颔首。
牧褚对于自己欣赏的女子从来就不吝啬，他答应了一声，便雷厉风行地去了。
没有女子不喜欢珠宝的，更何况是有沉鱼落雁一般面容的沈佳音，牧褚决定开始攻略沈佳音的第一步，他将手握在了横栏上，有风慢慢地吹起了他的袖口，场景灵动。
“夫人，您刚才这么说蒋语瑶，真的不会得罪了太后么？”
等到沈佳音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的时候，萱宜才敢问道。
“太后？牧褚既然已经成年，且有自己的想法了，太后继续干涉就是不对的，要我说，真正应该难为情的人得是太后才对吧。”
沈佳音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一些恐慌，但是她好歹是有信心的。
“可是，蒋语瑶颠倒黑白的能力，奴婢实在是担心，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得罪了太后，小姐您以后的日子未必会比较好过啊。”
萱宜这么说了之后，已经是沉沉地低下头去了，并非是她在危言耸听，而是刚才皇后娘娘在沈佳音面前施展的下马威她也听说了一些，自然是要为沈佳音的前景担忧。
“我也不怕她颠倒黑白，实际上，太后这个时候应该更关注牧褚的动向才对。而且，我这么一说，你不觉得太后最有可能的是先掐上皇后么？”
沈佳音这么说着，已经是缓缓地卸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了，手真是酸痛到了不行，可是没有办法，做皇室的儿媳妇就是要承担这么多的苦痛，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
“也是，只是奴婢觉得这五皇子的心思真不是常人所能摸透的，奴婢之前才听说，在您归宁的这段时间，五皇子是谁都不宠幸，就算是蒋语瑶，也鲜少能进得了他的房门。”
这就有点意思了，沈佳音想到了之前莫名其妙就死去的绿绮，她算得上是与牧褚最有接触的人了，可是当绿绮死的时候，牧褚没有任何的伤痛，实在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做法。
所以当时沈佳音就猜测，要不然就是绿绮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不然就是因为牧褚对这府里头如花似玉的姑娘根本就没有真心。
“你觉得不觉得，牧褚其实未必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风流？”
沈佳音下意识地问道，虽然知道萱宜未必会给她什么好的答案，但是还是想问一问。
“难道大小姐要说五皇子子专情的么？”
萱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也不知道，沈佳音为什么这么无厘头地问这一句话。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有的时候我看牧褚的样子，总觉得他很无情。”
沈佳音说完之后摇了摇头，这也有点不对。
如果牧褚真的只是通过金屋藏娇来隐藏自己的不求上进，动机是什么呢，他本来就很受皇上的器重，如果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不是很好么，何必要让皇后存了这么多的把柄在手上？
这样看起来，局面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原来如此，若是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奴婢真是一窍不通的。”
萱宜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呢，门口突然就传来了下人的传报声；“王妃，五皇子晚上邀您一同用晚膳。
沈佳音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今天所有的仪式都已经走完了，皇子何必要再请我？”
萱宜听了沈佳音说的这话，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袖子，沈佳音也不在意，不过是别有深意地看着下人。
下人沉沉地说道：“奴才只是来传话的，且五皇子将与王妃用餐的地点选在了府外的一品轩中，到时候还请夫人移驾前往。”
一品轩？那岂不是和自己经营的食楼很相近么？
这一品轩是京城第二大的食楼，背后的主人是谁不了解，但是因为经营方式没有自己好，所以即便是翻新了三次，也还不过是空有一个第二的名头罢了。
“去那里做什么，府里头不就是能吃了么？”
沈佳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下人有些尴尬，沈佳音想，为难这个下人也没有什么必要，就冷冷地说道：“也罢也罢，你去与五皇子说，我自然是去的。
等到下人走了之后，萱宜且表现出了笑脸来，说道：“要不然怎么说五皇子的心里头还有大小姐的呢，这样的浪漫，蒋语瑶这辈子可能享受得到么？”
沈佳音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太过于敏感，沈佳音总觉得牧褚将地点选择在一品轩是别有深意的，她抚了抚额头，说道：“好了好了，这一下午就听到你在这里蹦跶来蹦跶去的，等一下在牧褚的面前，如果你敢在牧褚的面前多嘴，我就能撕烂了你的嘴，你可知道？”
萱宜知道沈佳音的心里头是藏了对牧褚的不服输的，要不然也不会总是故意拒绝了牧褚对自己的好意，她沉沉地点头，说道：“是。”
日落时分，牧褚乘着沈佳音专门派出的轿辇来到了一品轩的门前，果然是恢弘气派。
据说，这一品轩为了赚钱，只要是有钱，就能够预订当天的天字号客房，这与自己的经营理念是背道而驰的，因为沈佳音始终觉得地位才是推动一个人不断进步的动力，所以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才能预定到自己食楼的地位，若是暴发户这一类人，就算是砸了多少的金银珠宝，也未必能行。
“王妃，请。”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沈佳音微微地颔首。
脚步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行走着，鞋子与地面之间的摩擦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沈佳音终于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了，在前世，她就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踩着奢华的高跟鞋，在万众瞩目下参加一次的酒会，想不到这个愿望在转世的时候实现了。
“夫人。”
慢慢地走上了台阶，在台阶的尽头，沈佳音听到牧褚那温柔的呼唤，牧褚长身玉立的样子倒映在自己的眼眸中，不知道为什么，沈佳音的内心慢慢地翻覆起了感动。
“五皇子。”
沈佳音说着，已经慢慢地价格自己的手伸出去，在被牧褚的手握住的一瞬间，有电流慢慢地传到了沈佳音的心脏上。
“原谅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才矛你共享一次精致的晚餐。”
牧褚今天说话的方式颇有绅士风度，沈佳音莞尔一笑，目光落在了餐桌上一瓶葡萄酒上，在古代，能够喝得起葡萄酒的人非富即贵，可见牧褚是真的下血本了。
“其实之前在王府中，每日用的也是十分精致名贵的膳食，只是夫君费心了。”
沈佳音这么说着，微微地低头，为了配合牧褚的宴请，她还在自己的手指头上应景地佩戴上了红宝石，以彰显自己珠光宝气。
牧褚笑道：“你识大体自然是好的。
说着，已经让身边的下人布菜了，下人的手指头纤细白皙，一看就是十分专业的样子，他先为沈佳音布了一小勺晶莹剔透的粉丝，然后在牧褚的碗中布了一块彘牛肉。
“你尝一尝，这粉丝是用最新鲜的水稻加工而成的，做工更是精致，就是配料，也用上了七七四十九天来熬煮。”
牧褚这么热情的样子，倒是要让沈佳音误以为他已经成为了这粉丝的代言人了。
沈佳音小心翼翼地将粉丝送入了口中，果然十分地顺滑，当真是名不虚传。
“果然好吃，夫君这地方选得也好，一品轩，名字也是朗朗上口的。”
沈佳音这么说着，眼中生出了暧昧不明的光了。
“看来夫人从前就经常在外头吃东西吧，连一品轩这家店都是知道的。”
牧褚若无其事地将碗碟中的食物送入了自己的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沈佳音心里暗想不好，因为这一品轩为了彰显自己的格调，整个建筑不过是用银灰色砖瓦装潢起来，连招牌都没有挂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