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奴婢看到她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为五皇子更衣呢。”
萱宜这么说着，就看到了沈佳音越发严肃的样子，忙摆手说道：“当然了，这蒋语瑶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替补的货色，您看，您与五皇子这般开心的时候她不过是撑着精神，等待伺候五皇子，根本就对小姐您构不成威胁。”
沈佳音已经打断了萱宜的话了：“如果你再这么喋喋不休的话，今天我看是要换一个人帮我梳妆打扮了。”
萱宜听了，这才住嘴了。
“看来这蒋语瑶真是甩不掉的棉花糖，哪里都有她的身影啊。
沈佳音说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却只能感觉到萱宜的手在娴熟地梳着发髻，却不说话。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沈佳音问道。
“难道不是小姐不让我讲话的么，我若是说错了话，这好手艺可不是要被辜负了？
沈佳音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不要脸的，这不是在变相夸自己盘发的手艺好么？”
萱宜道：“小姐也知道呀，若是我不说的话，小姐还不知我是个多么聪明伶俐的丫鬟呢。”
沈佳音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昨天晚上原本是要套出牧褚的话的，可是想不到他的心机太深，让我连机会都没有。”
萱宜思索了片刻，说道：“可是我觉得，这一次五皇子是存了真心实意的，要不然也会这么冷落蒋语瑶了，我刚才分明看到，蒋语瑶的脸阴沉得好像要出水一般。”
“当真？”
沈佳音有些不可思议，对于蒋语瑶这么克制自己情绪的人，要被萱宜这种段数的人看出端倪来，除非是心真的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当真，那时我正是要打水伺候您梳洗，从旁边的角落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蒋语瑶面对着您的房间驻足了良久，看起来，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说着，萱宜就注意着沈佳音的眼神，问道：“大小姐，您说，这五皇子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在里面，难道说他真的对蒋语瑶有了戒心？”
“戒心未必有，但是就算是再牢固的情感，只要面对里利益的冲击和猜忌，就必定是不能长久的，但是按照我对蒋语瑶的判断，蒋语瑶会迅速地调整自己的方案，重新得到牧褚的信任。”
沈佳音用手指头敲击着桌子，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样一来，可就不好办了，蒋语瑶与五皇子之间的感情，连您都不能定义，她若是有所醒悟，按还得了。”
萱宜十分担忧。
沈佳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所以很多时候，沈佳音都不愿意直白地指出对手的错误，因为如果遇到蒋语瑶这样的人，她不但不会被打击，反而会迅速地调整自己的状态，这么想着，沈佳音的心情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而昨天晚上和牧褚短暂的欢愉也变成了负担。
“她还在么？”沈佳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在的，她也是要梳妆打扮的。”
“现在才梳妆打扮，那刚才给牧褚更衣的时候岂不是一脸倦容？
沈佳音一想到蒋语瑶也穿着睡衣帮牧褚换衣服的时候，心里头就有无名火头，似乎要冲上来一样。
“是，要不然怎么说她心机深沉呢，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萱宜狠狠地说道。
“那她既然这么喜欢蓬头垢面地给主子打扮，就让她来给我梳妆吧，你去，就说是我让她来的。”
沈佳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萱宜只觉得心里头一阵的痛快，忙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萱宜就将蒋语瑶带了来，沈佳音斜斜地看了一眼蒋语瑶，其实除了发髻还没有梳起之外，妆面倒是很整洁，也是，只有这样，才能让牧褚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对他产生怜悯之情。
“萱宜，你下去吧。”
沈佳音将手里头的梳子沉沉地放在了桌子上，与萱宜说道。
萱宜领命下去，整个空间中，就只有蒋语瑶和沈佳音静静地对立着，周遭安静到连掉一根针到地上都是可以听见的。
“你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我和沈佳音会来这里共度春宵么？”
沈佳音透过镜子看蒋语瑶，蒋语瑶身形消瘦，别说是牧褚了，就算是她看见了，都会有怜香惜玉的感觉。
“是，五皇子什么事情都会与我说，准确地说，昨天的这个局就是我安排的。”
蒋语瑶双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波澜不惊地说道，好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一样。
沈佳音微微地垂下了眼帘，说道：“然后呢，你想说，你为我和牧褚构筑了爱巢，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居功至伟的大功臣？”
蒋语瑶听了这话，有些挑衅地抬起头来，说道：“我从来也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服从五皇子的命令，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与你没有关系。”
“哦？你不是牧褚的侧王妃么，侧王妃最首要的要求不是要爱着牧褚才行么，怎么在这里我看到不是爱意呢。”
沈佳音才不相信，她知道，一个女孩子若是越看重一段感情，才越会在爱而不得的情况下进行逃避，很明显，蒋语瑶就是这种人，而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一片一片地剥开她的心。
“我与你不同一些，我对五皇子的第一要义是忠诚，第二才是爱情。”
连说话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可见太后在她的身上没少下功夫啊，而最关键的是，蒋语瑶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机器人一般的状态，在牧褚的面前，是不是柔情似水呢？
“哦？既然是忠诚，那你何必要因为与太后太过于亲近而惹牧褚嫌弃，可见你还是不知道矫枉过正的道理啊。”
沈佳音说着，已经是慢慢地站起身来，她绕着蒋语瑶转了几圈，最后还是落在了蒋语瑶那油光水亮的头发上：“我听说，牧褚从前很爱重你，为了让你养出一头的好头发，让人从西域进贡来的玫瑰精油都送给了你，你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期望，就算是头皮已经承载不出这么厚重的头发了，还是留着。”
这个信息也是无意中从下人们口中听到的，在这王府中，果然是下人才是最主要的信息源，基本上好的坏的，都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
“王妃谬赞了，若是我真的不会让五皇子失望，就不会让自己大权旁落了。”
蒋语瑶说这话的时候，唇齿之间虽然是带着微笑的，但是沈佳音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不断迸发出来的醋意与威胁了。
“什么叫做大权旁落？我是沈府的千金大小姐，我也是牧褚明媒正娶的正王妃，不管是位分还是地位，都是要远远超过你的，你也配在我的面前说出大权旁落的话来？”
沈佳音冷冷地看着蒋语瑶，虽然知道这是蒋语瑶故意要激怒自己，好抓住破绽，可是心里头还是难以熄灭怒火。
她的手掌在慢慢地攥紧了，从前看蒋语瑶是欣赏和赞叹，如今，看她，却是实打实的愤恨了。
“你以为五皇子的身边缺一个功臣的妻子么，再说了，你们沈家能给他带来什么。”
蒋语瑶冷笑道，虽然说牧褚确实也是在用那些歌姬的身份在做掩护，但是沈佳音一没有实权二没有军权，太后当年选择她，也不过是看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人罢了。
“你这一套的分析，不会是太后告诉你的吧。”
沈佳音冷冷地看着蒋语瑶，她不相信太后会糊涂到这个地步，若是真的不看重父亲手中的权力，就不会在父亲拒绝了皇后之后还委曲求全了，要知道，牧褚这么在乎面子的人，若是不能权衡利弊，是不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这么想着，就等着蒋语瑶的回答。
“如果说这么明显的事情都需要太后来告诉我，那我这些年在五皇子的身边还有可能安然无恙地待下去么？”
蒋语瑶说着，已经是毫无畏惧地看着沈佳音了。
实际上，也只有在面对沈佳音的时候，蒋语瑶才可以表现出横眉冷对的样子来，毕竟她知道，沈佳音是不会为了争功邀宠愚蠢到去牧褚的面前告状的。
“原来如此，可就算我的地位没有这么重要，也轮不到你来说吧，让我想一想，你的父亲是什么身份？是县丞？还是少卿？”
沈佳音说着，嘴角已经慢慢地流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了，蒋语瑶的心里狠狠地一沉。
她最憎恨的是别人提到她的身份，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不争气，蒋语瑶就不需要这么患得患失地依傍在太后的身边，也不会因为太着急证明自己，而惹得牧褚的不痛快了。
“我的父亲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太后的赏识和垂怜，就要比会仗着家里权势胡作非为的蠢货强。”
蒋语瑶说着，眼神冷冰冰的，似是融入了一处的冰窖中一般。
“原来如此，原来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一个靠着自己母家势力往上攀升的人咯？”
沈佳音似笑非笑地说。
其实蒋语瑶的表现已经间接地表明了她在内心里还是对门第这样的事情在意的。
“我不敢这么说，只是很多时候王妃不用这么咄咄逼人，现在你能这么狂妄，还不是因为仗着自己的父亲吗？”
这么说着，已经慢慢地将一小串的珠玉比在沈佳音的头上了，果然和是得体，也很大方。
“这样金色的头饰真的很适合王妃，以后王妃若是经常戴这样的头饰，五皇子肯定会很喜欢的。”
蒋语瑶看着镜子里头的沈佳音，眼神中慢慢地显出落寞的样子，牧褚始终是在骗她的，他说自己不会喜欢沈佳音这样飞扬跋扈的人，实际上，昨天晚上还是把自己心里头最深的那一段深情给了沈佳音。
“若是你知道牧褚喜欢什么样风格的人，为什么你自己也不这样？总是穿戴得这么朴素，岂不是很煞风景？”
沈佳音眉毛一个挑起，刚才蒋语瑶与她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感受到了蒋语瑶从指间传递来的冰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