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上一次走的时候我是不是对你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千万要知道夫妻之间的礼让，可是你竟然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一样，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沈佳凝的声音沉沉入耳，但是沈佳音不过是在意着手里头的刺绣。
“姐，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被人糟践过，牧褚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地霸道和急躁，你觉得我有可能让着他么？”
沈佳音无所谓地说道，一边还和身边的萱宜打招呼：“去，将那香炉里头的熏香给满上了。”
萱宜连忙去了。
“你说你，现在都是别人的妻子了，怎么还想着谁让谁的？还好牧褚平时就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如果遇上一个不懂的，我看你就算是哭死了，也没有办法回来。”
“他怜香惜玉是他的事情，姐姐你为我操心做什么啊？”
这么说着，沈佳音已经慢慢地凑到了沈佳凝的面前，有些调皮地说道：“你在这里，与其这么担心我的事情，不如还是想一想，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姐夫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说明白了，要不然你以后还以为自己很厉害。”
“说明白什么？我作为牧褚的妻子，鞭策他，督促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自己受不了，也应该忍着，当初我还不愿意嫁给他呢，还不是强忍着不痛快的去了吗？”
“你说说你，你难道不知道，这女子如果是嫁给别人了之后，就已经是不值钱了么，你还算是好的，还能嫁给一个这么受宠的皇子，如果是别的人，就你这个暴脾气，出不了几天，就会被休书一封，滚回家了。”
沈佳凝说着，眼神中已经有了许多的担忧，虽然自己一直都是叔父派在沈佳音身边的眼线，但是这么多年来与沈佳音的朝夕相处，她还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让沈佳音过得好一点。
就算是夫妻两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一起的，只要性格上没有太大的冲突，还是可以缓和彼此之间的矛盾，可是如今冷眼看着，这沈佳音一点也不想着怎么周全自己的婚姻，这才是让沈佳凝最难过的地方。
“好了，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若是为我好，我自然是要加倍奉还，可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我不好了，就算是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思。”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也跟我说了，这蒋语瑶一直都是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你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要将整个王府都拱手让给了别人么？”
沈佳凝这么说着，眼睛都有些微微地泛红，沈佳音看在眼里，心里头怎么会不心疼呢，只是从一开始，沈佳音就已经和牧褚协商好了，这件事情除了她的父亲，和牧褚，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尽管沈佳凝现在是真心真意为自己着急的，她也不能不铤而走险了。
“就她？我告诉你，蒋语瑶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要靠着自己庶出的身份活下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你难道不知道，牧褚最需要的，也不是她这种逆来顺受的人么？牧褚现在需要的，还是我的家世。”
沈佳凝听了，心里头有一个部分被撞碎了。
是啊，身份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最想要去争夺的最后的部分，沈佳音这么自信也是有理由的，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所以才能这么的肆无忌惮。
“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不惯蒋语瑶这样的人，自己在身份上的事情拼不过别人，就想着要怎么抱大腿，我就是让她知道，这对我沈佳音来说是完全没有用的。”
边说着，沈佳音已经缓缓地牵起了沈佳凝的手，沈佳凝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说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还和我解释做什么呢？但是我就是担心你的性格从来都是嫉恶如仇的，那蒋语瑶平日里最是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就不怕她在背地里捅你一刀？”
沈佳音稍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怕，因为我不相信牧褚会这么对我。”
这一句话让沈佳凝觉得很是奇怪，不管怎么说，牧褚与沈佳音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裂痕，可是沈佳音凭什么相信牧褚还是会一如即往地对她好呢，这种事情一般有两种可能性，那就是沈佳音真的是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沈佳音和牧褚根本就是在演戏。
沈佳凝这么想着，就不动声色地说道：“好了，我也不跟说这么多的事情给你添乱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得，等一下叔父找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服软，叔父最近因为太子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你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沈佳音调皮地笑道：“姐姐，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和我自己的父亲赌气过，反正他骂我什么，我全部听着就是了。”
“还算你是有一点孝顺心的。”
说着，沈佳凝刮了一下沈佳音的鼻子。
“大小姐，老爷有请。”
门外，有下人在传报。
“怎么来的这么快？”
沈佳音似乎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沈佳凝看了沈佳音这个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你不是说你谁都不害怕了么，现在怎么突然之间就怂了？
萱宜在一旁看着，原本紧张的样子，这会子也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
沈佳音瞪了一眼沈佳凝，说道：“你还嘲笑我，我自己的父亲我自己还不知道么，虽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但是只要是和自己的夫君有一点不和，我还不被他责怪死么？”
“好了，你有这力气在这里和我说这么多，不如就留着的力气去和叔父解释吧，我这几天都会在你们的府上，你快去，我到时候找你吃饭。”
说着，沈佳凝已经将沈佳音从椅子上拉起来了。
沈佳音十分不情愿地去了，等到沈佳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沈佳凝似笑非笑地跟萱宜说道：“你们家小姐还真是被宠大的孩子，明明是惹祸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性。”
萱宜惊魂未定地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呢，您说，昨天晚上好端端的，大小姐就和五皇子争吵了起来，奴婢就算是想去劝告都没有给时间。”
“我看佳音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人，这一次太子的事情原是可以很好地反败为胜的，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牧褚不对付了呢？”
沈佳凝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不对了，平日里和沈大人说牧褚的名字说惯了，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转不过来，还好，萱宜这个二愣子也没有听出来。
“这个奴婢就是不得而知了，其实那个晚上，大小姐原本是很着急地等着五皇子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越说到最后，两个人就越是说不上话，然后蒋语瑶进去了之后，场面就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所以就是如今的样子了。”
萱宜这么说着，似乎是要掉下眼泪来。
“所以说你们小姐现在是糊涂了，竟然不知道，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以为自己在五皇子面前得了便宜，怎么知道，真正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在背后。”
“小姐，您从来都是见多识广且心胸宽广的，没事的话，还请您多劝劝我们家小姐，她有的时候就是太实心眼了，所以做事没有计较自己的身后事。”
沈佳凝微微地颔首，“佳音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周全她呢，等她回来了，我自然会好好地开导。”
时光在指间慢慢地滴滴答答而去，沈佳凝看着桌子上的茶壶，陷入了沉思。
“父亲。”
沈佳音款款步入了殿堂中，沈大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
“王妃，您来了。”
沈大人忙转过身来，眼神中是真诚的光。
“父亲，所有的局，牧褚都跟您说了么？”
“不用牧褚跟我说，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女儿啊，这一路来你辛苦了。”
沈大人说着，已经是招呼着沈佳音坐下了。
“那既然父亲您猜到了八九不离十，是不是说别人也可以探测到其中的端倪？”
沈佳音这么问着，自己的心里头已经多有不安。
沈大人摇了摇头：“非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与五皇子之间的默契不可同日而语，所以知道，但是外头那些人，一个个的，都等着看我们老沈家的笑话，怎么会在意这么多呢？”
“这我就放心了。”
沈佳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请问，五皇子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是要带到的？”
沈大人开诚布公地说道。
沈佳音颔首：“牧褚说，他知道最近太子要出一次城，但是却无法具体地把握到他的行踪，父亲在他身边的眼线比较多，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的端倪？”
沈大人缕着胡子，看着沈佳音，心里头早就是波澜万千，他的身份就好像是埋葬在冰川之下的一处火种，在不断地发出了熊熊的热量来，可是因为上头的冰川，他不能够马上就爆发出来，可是呢，只要有沈佳音这一颗棋子，事情就有十分的转机。
“父亲？”
沈佳音看到沈大人久久不说话，多问了一句。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担心。”
沈大人微微地垂落了眉目，说道。
沈佳音笑道：“我有什么好畏惧的，左不过就是太子暗中与自己的眼线通气，这也不算什么，只是牧褚想要知道最准确的消息，这样才可以乘胜追击。”
好一个乘胜追击，这世界上的人有多少就是因为胜负心太重，以致于无法仔细地看出这局面中的破绽。
也许牧褚始终都没有发现，他极大的情报网来源都是自己，牧褚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恐怕还是因为对女儿的信任和喜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