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褚还真是谨慎，每一处的怀疑都要这么到位，让人佩服。
蒋语瑶想着，说道：“这是不假，但是她祖上家道中落，都已经不以行医为营生了。”
“她现在是被你藏匿好了么，既然她会刺绣，家中曾是大族，那就是说明，她是识字的，也算是个与风雅情趣的女人。”
牧褚索性将计就计，说出了自己对这个女子的好奇与先入为主的喜爱。
“正是，其实五皇子从来都喜欢活得精致的女人，是么。”
蒋语瑶笑道。
牧褚眼神了然，似乎在说，还是你最懂我。
蒋语瑶知道自己的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口上了，便趁热打铁：“五皇子，决明长歌既然能自由出入沈府，肯定有她的本事，什么都会一些才说的过去，比起这府里头原本唱曲儿出身的美人们，格调还是要更高一筹的。”
牧褚听了，颦了颦眉，说道：“如此看来，我还算是因祸得福，不但可以找出一个斩草除根，还得了个美人，。”
蒋语瑶连忙陪笑着说道：“五皇子这几天操心忙碌，找一个女儿家消遣，再自然不过，当然，您不用担心，决明长歌冰雪聪明，从来就不会让人失望。只是王妃这里，还请你不要再提起我的事情来。她的心思我知道，醋意弄着呢。要怎么处置是五皇子您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妄言几句罢了。”
牧褚看了一眼蒋语瑶，说道：“我觉得你今天所说所做的都是极好的，不失偏颇。”
蒋语瑶的心中一惊，看到牧褚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知道也不是在说笑，便咽了咽口水，问道：“五皇子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牧褚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沈佳音刚刚伤了元气，身体不好，心中难受无可厚非，当然做事也不利落，这个时候如果还让她做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不好，云姬虽然是心思稳妥，可是这个时候也顾着周全自己和孩子，我也不想将这件事情交到她的手上去，看来看去，还是你来做这件事情是最好的。”
这件事情便是将决明长歌引荐到王府中来了。
牧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只要是涉及到得罪人的事情，首当其冲该是自己，但是为了牧褚这一份信任，她还是忍了，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有所回报吧。
只是她思忖再三，想到自己若是拼了命去做这件事情，面子上是得罪了云姬和沈佳音两个人。
虽然知道有五皇子撑腰，可是怎么也不愿意多树立一个敌人，便说道：“五皇子若真是要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可不可以听我的一句话，让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那牧褚听到蒋语瑶这么说，便问道：“你说吧，只要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便是一定要做的。”
蒋语瑶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我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王妃和云姬，到时候他们拿了什么弯三下四的证据来找五皇子对质，五皇子可否站在我的这一边？”
蒋语瑶说话之间有一些梨花带雨的意思，再加上她脸上的妆容，让人更加觉得有些舍不得了。
女人真是难缠，还非要拉帮结派。
牧褚心中虽然了然，却还要哄着：“我答应你了便是，即便是我对沈佳音多有迁就，也不会任由她对你不好。”
听到牧褚这么一说，蒋语瑶自然是吃了颗定心丸，连忙跪下来，说道：“那么我便是放心了。”
牧褚将蒋语瑶扶了起来，摸着她头上闪闪发亮的珠翠。
只见她今天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麻布睡裙，深棕色的丝线在袖口处绣成了精致剔透的晚梅，像是含苞未放的花朵一样，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藏青色珍珠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
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儒雅之气。
牧褚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说道：“语瑶，这些年来，我对你虽然尊重，但是比别人苛责许多，现在这个时候还要你来成全，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牧褚的手慢慢地游走在蒋语瑶消瘦的肩膀上，他的手掌所到之处，总是让蒋语瑶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发痒。
蒋语瑶微微思索了片刻，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五皇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没有什么委屈，只是希望五皇子不要因为我的不懂事而是让自己伤了身体，若是这样，便当真是我的福祉了。”
蒋语瑶的手上带着一个镶金的玉镯子，一头乌丝倾泻而下。
牧褚从前便喜欢她的头发，如今这么端着，当真没有辜负头发上的神采，蒋语瑶的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绢花的模样。
这样唇红齿白的模样，从前他也不觉得迷人，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喜欢的意思在了。
“你不觉得委屈那是你容得下，等到这一段时间过去了，我就跟王府里的人通个气，就说与之间的关系仍是和从前一样，让府里头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消停会儿，如何。”
这么说着，牧褚早已是将手搭在了蒋语瑶的肩膀上了。
那蒋语瑶听在心里头，早就是心花怒放，可是在五皇子面前，也不敢怎么表示出来，只任由眸子里面盛满了泪水，说道：“五皇子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牧褚抚摸着她的嘴唇，说道：“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蒋语瑶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便先谢谢五皇子了。”
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牧褚又多闭目养神的一会儿，就披了衣服，跟蒋语瑶说道：“我要去上早朝了，这件事情我在你这里算是落了一个响，你权当放宽心了。”
蒋语瑶微微地颔首：“五皇子这么说了，那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地方。”
等到牧褚走远了之后，蒋语瑶看了一眼窗户外头慢慢稠密的小雨，说道：“碧山，你说五皇子跟我说这么多的话，是安慰还是正有此意？”
碧山知道按照蒋语瑶的性格，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心的，就说道：“夫人，多一事不如，您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多思，我倒是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赶快安顿好那个叫决明长歌的人，才是。”
整个空间固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蒋语瑶的眼角像是突然之间就有了笑意：“你果然聪明。”
碧山也不觉得心里有片刻的高兴，她说道：“夫人过奖了。”
这些年来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她也不是没有感受过，不聪明，跟着蒋语瑶这样的人在一起混，就是一个死字。
蒋语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见房檐上的水珠慢慢地沿着滴水檐下来了，砸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音。
本来在秋天还努力生长的花，现在也经不过雨水这样厚重的打击，凋零一地，她说道：“其实信任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你看沈佳音，五皇子这么信任她，她还不是成了牧褚在我这里的消遣了么。”
碧山深以为然。
只是听了蒋语瑶这么颓丧的话，倒是看出了一点蹊跷，说道：“夫人，这样的事情您与奴婢说了，奴婢即便是不明白也不会多问，可是隔墙有耳，若是让沈佳音这个风头正盛的人听到了，恐怕就是罪过了。”
蒋语瑶逐渐地反应过来，说道：“你说的是，我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五皇子才是最聪明的人，若是不懂如何保全，到最后便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呢。”
她疲倦地转过头来，对碧山说道：“你扶着我进去吧，下午的时候还要去沈太妃那里请安，虽然现在府里头每个人都是各怀鬼胎，在老人的面前，还是要谨慎的。”
碧山说：“五皇子都说了，这件事情会为您撑腰，您不需要这么担心。”
蒋语瑶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的，倒是挺会安慰人，沈佳音的心思是很难揣测的，要不然我和云姬就不会相互掣肘这么久，她这是要慢慢消耗了我们的力气啊。”
碧山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光，似乎是更亮堂一些了，她也不再说话，和蒋语瑶一块进了屋子。
王府外的一座民舍内，蒋语瑶居高临下地坐着，她是借着出王府来寻决明长歌的由头来的，找的却是那个在前世中，以沈佳妍的身份出现的人。
蒋语瑶冷艳地看了沈佳妍，说道：“原本按照我的说法，是不需要这么着急将你引荐给牧褚的，只是你总是火急火燎，我只好如此，若是放在沈佳音的身上，她肯定是会平心静气的。”
沈佳妍听到蒋语瑶这么一说，心中自有理亏，但是凡事都是要快刀斩乱麻才好，就舔着脸笑道：“还是侧王妃能够看破我的心意，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们的胜算大一些，您想，我早点进去里应外合，是不是？”
沈佳妍的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微弱喜色，大概是因为她太累了，可即便是这样，那藏在里头的疲倦还是被蒋语瑶看在了眼里。
“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好，你自己可要小心了，切不可顾此失彼，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就不要瞎忙着额人王府。”
蒋语瑶的眼神里头有一些冷意，沈佳妍冷不丁地打了个颤，说道：“是我自己不中用，所谓春困秋乏，我就是这样的人，但是请侧王妃放心，我的出现肯定是不会让叨扰了你的。”
蒋语瑶的这话却让碧山的脑袋突然轰隆了一下，蒋语瑶这一次完全地受命于她，让她盯紧了这个叫做蒋语瑶的人。
看气色，沈佳妍的体质自然是与别人不同一些，再说她这次要回去可是带着十足的准备回归的，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她有备而来？
一想到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在入王府之前就做好了可以受孕的准备，碧山的心中已是忐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