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看云姬今天真的是疯了，竟然开始了无差别的扫射。
不过也没有关系，她现在表现得越发的没有礼貌，倒是可以让沈太妃越发地讨厌她。
沈佳音这么想了，就微微地颔首，说道：“你见笑了，原是牧褚突然间跑到我府中的，这中间的因素不是我可以料到的，还是因为你新定的规矩，只要是牧褚到哪里去休息，必要归档，我怕不合规矩，情急之下找沈太妃作证，没想到还陪着沈太妃来断案，也是阴差阳错了。”
沈佳音声音柔美，却不失深沉。
云姬夫人听了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姐姐这样伶俐，我是辨不过的。”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将碧山带了上来。
不过一会子的功夫，却觉得碧山老了好几岁。
原本干净的宫装上沾满灰尘，手有被鞭打过的痕迹，沈佳音看到这里，母亲的慈爱倒是隐隐作祟，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云姬夫人，蒋语瑶平时待你不薄，为何非要这样公报私仇？”
沈佳音有些看不下去，碧山这个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有让人怜悯的气质。
沈佳音想要去将碧山搀扶起来，却被云姬夫人阻止了：“姐姐，事情还没有分辨清楚，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要不然，侧王妃恐怕也不会领情的。”
沈太妃只是闭着眼睛，听云姬夫人的声音传到了耳朵中，心中有了千万波澜。
是啊，在这后府之中，她一个区区的沈太妃，怎么能和如日中天的云姬作比较呢。
云姬就算是小人得势，可是她终究是有儿子在背后撑腰，而且牧褚显然是喜欢云姬这样的类型的，自己是什么。
说的好听了，是牧褚的长辈，是王府中最值得尊重的长辈，可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傀儡罢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她的尊严还会被侮辱，自己现在到底是要知难而退，还是要为了尊严骁勇一战？
和云姬夫人闹开，她倒是不屑于，如果能先纵虎归山，等到抓住一个契机，便要让云姬夫人一败涂地。
“云姬夫人，何必这么苛刻，就算是给我面子，碧山的为人，我担保就是了。”
沈太妃的脸上已流露出不喜的神色了，云姬夫人看了，知道自己就算是惹怒了沈太妃也没有什么好处，硬骨头，谁愿意啃，浪费时间，她最终的目的，可是让蒋语瑶和欧阳将军之间的丑事大白于天下。
思索之间，索性就先沉默，过了很久才说：“沈太妃既然要这么说，我也没有阻止的道理了。”
有一些沉默在几个人之间缓缓地流淌而过，沈太妃才缓缓地和碧山说道：“碧山，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
碧山看了一眼一旁的云姬夫人和决明长歌，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正前方的沈佳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沈太妃的脸上，说道：“还请沈太妃给奴婢做主。”
沈太妃点了点头，说道：“你但说无妨。”
碧山才缓缓地说道：“昨天，奴婢是与欧阳将军说了几句话，但是却和侧王妃没有一点的关系。”
云姬像早就料到碧山会信口雌黄一样的，早就对她说的话嗤之以鼻了。
“你难道不知道，奴婢和外臣是不能随便说话的么。”
沈佳音的语气分明就要比云姬平和很多，碧山听了，心里头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奴婢是因为看到最近侧王妃为了腹中孩儿，心有戚戚然，才想要采摘一些安神的草药，让侧王妃服食下去。”
“草药？”
碧山微微地颔首。
“奴婢在府中侍奉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侧福音这么担惊受怕，又不很懂得医术。但是在奴婢的家乡，含羞草花是可以安神的，所以昨天奴婢是为了这件事情去的。”
沈佳音知道，含羞草花喜欢在阴凉的地方生长，这么说来，西北方向的幽兰院很适合，听说，这就是碧山和欧阳将军相见的地方。
这么想着，沈佳音就将自己脑海中搜索到的信息告诉沈太妃。
“你胡说，现在你说什么都是可以的，我们怎么知道你和欧阳陈说了什么。”
云姬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没想到在和欧阳将军交流草花事情的时候，被决明小主看到，决明小主当下什么都不说，今天突然就让奴婢去了刑房，惊慌之余，也来不及辩解，只是这事情苍天可鉴，可千万不能连累了侧王妃啊。”
碧山低低地说着，沈太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含羞草花在哪里？”
碧山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些含羞草花的叶子梗，说道：“沈太妃，含羞草花多生长在石缝之间，又因幽兰院假山多，所以奴婢是爬到东边的假山石中寻找的，沈太妃可以传召扣押奴婢的下人，今天，是否还在那里看到奴婢。”
沈太妃迅疾地知会了一眼左右的下人，已有下人上前来说道：“回禀沈太妃，奴才就是在那里抓到碧山的。”
云姬夫人的神色冷峻起来，许久才冷冷地笑着说：“含羞草花？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再说，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去问了欧阳将军，是欧阳将军太了解了这王府里头的布置呢，还是你太了解欧阳将军了？”
云姬夫人看到自己落了下风，可不愿意服输，沈佳音看一眼沈太妃，说道：“沈太妃，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太妃点了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沈佳音才款款地说道：“含羞草花确实是有安神定心的功效，这种草药在军队中也很是吃香，欧阳将军常年带兵打仗，肯定要知道一些药理，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他能指点碧山去采含羞草花。”
沈太妃的表情，已经是将沈佳音的话听进去了，沈佳音看到沈太妃的神色，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顺着她的心意去说了，就多补充一句：“您若是不信，可召了府中懂得药理的下人，或者是现在去请太医，应该可以证明碧山的话。”
沈佳音神色严肃，可当她眼神飘到云姬夫人的身上的时候，却给了云姬夫人一个大大的嘲讽之笑。
云姬夫人神色冷峻，脚底却是发软，看着沈太妃，也不发一言。
“云姬夫人，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太妃问道。
“沈太妃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云姬夫人一脸不甘愿的样子，沈太妃突然正色道：“既然云姬夫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倒一些想法。”
原本以为自己会在云姬这样的小辈中落了下风，想不到是沈佳音给了台阶，沈太妃当然要立威。
她慢慢地来到了决明长歌的面前，说道：“决明长歌德行有失，听风是雨，且在正统面前有失仪态，原是应该打入刑房，可念其初犯，又得牧褚喜欢，我就罚你停俸半年，且不能参加祭花神大典，决明长歌，我的处罚你可还满意？”
沈太妃的声音从决明长歌的头顶上灌下来，她知道，站错了队就注定要领了惩罚，忙说道：“我领罪，谢沈太妃恩典。”
沈太妃莞尔一笑，随后，走到云姬的面前，说道：“云姬，我从来不冤枉任何人，所以对于处罚，都是从轻处理的，你如今执掌后府，有些事情，要懂得怎么权衡利弊，不然白白地让人笑话，还要我这个吃斋念佛的妇人教你，你听懂了？”
沈太妃的声音里面是缓缓的挑衅，云姬夫人纵然生气，可如今铁证如山，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扳回一局，便只是冷冷地说：“我明白。”
吩咐好了一切之后，沈太妃才说：“好了，我也很累了，折腾了一天了，你们各自回去反省吧，告诉蒋语瑶，让她好好对待碧山，这样懂得关心主子的人，若是被公报私仇的人伤了心，王府就真的留不住人了。”
沈太妃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早就瑟瑟发抖的决明长歌和默不作声的云姬夫人。
沈佳音听在心里，很是痛快，却不漏声色地说道：“是，沈太妃。”
沈太妃走了之后，决明长歌才站起，云姬夫人冷冷地说道：“不中用的东西，一点点的惩罚罢了，也让你怕成这样。”
决明长歌沉默不语，一双眼睛飘忽不定，似乎是不敢看云姬夫人，可是唇齿之间却是陪着笑的：“云姬夫人这话可就是说错了，我是小蚂蚁，怎么与您们这种大树做比较，虽然知道沈太妃有心偏袒谁，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决明长歌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决明长歌，心里头对这样没有自己立场的人，很是鄙夷。
沈佳音看了一眼云姬夫人，冷笑着说道：“长歌，你还算是个懂事的，今天的教训，倒不是白白受了，以后做什么事情可要审时度势了，要不平白无故受了委屈，没人会在意，还会落下不忠不贞的罪名。”
云姬夫人明知道这是沈佳音在挑拨她和决明长歌之间的感情，只冷面说道：“王妃可真是马后炮，送走了一拨，可还有一拨在等着呢，你这样的老好人，能安慰的的到谁？不如爱憎分明一些，也不会被别人看轻。”
说着，云姬夫人轻轻地搀着决明长歌的手，说道：“决明，我们走。”
决明长歌这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连忙与云姬夫人一同离开了。
“碧山，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看着云姬夫人和决明长歌走远了之后，沈佳音才问碧山。
碧山见证了蒋语瑶对沈佳音所有的恨意，本来这样的事情也犯不着和沈佳音说的，但是无论如何，刚才沈佳音还是对自己出手相救了。
看在这一点的情谊上，碧山还是不能失了脸面。
她的脸上有一些污渍，神色倦怠，双手还伏在地板上，头也低低的，只说道：“王妃，碧山从小就受侧王妃的教诲，什么事情都不敢说谎，说的，也都是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