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廖沐阳又回到了殿中批阅奏折,沈佳音午睡后,便让人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点心,朝着偏殿走去,那里住着灵仪,从前沈佳音因为皇上经常来找灵仪,便多走动一些,后来看到皇上对灵仪的兴趣减少,宫中又新纳妃嫔,便没有心思管这个人,有人通报,灵仪走出来,跪拜在地上,说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佳音笑着说:“快起来,跟本宫不用这么在意礼节,原本你就是在我宫里头的,我们应该是像姐妹一样。”
灵仪听到了沈佳音这么一说,心神也稍微地安定了一下,便也站了起来。
“本宫早想过来看一看你,只是皇上这两天都在你这里,也没有传本宫,本宫想着,你有皇上做伴,便鲜少来你这里,你不会怪本宫对你不关心吧?”
沈佳音说着便扶了灵仪的手,慢慢走到宫里头,灵仪听到沈佳音说了这样的话,便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是宫中的主子,从来都是下面的人去看主子,什么时候听到过主子来看下面的人?皇后娘娘是责怪臣妾没有经常去您的宫中给您请安。”
两人说着,便在桌子旁坐下,沈佳音和身旁的曲直使了眼色,曲直忙将手中的食盒端上来,轻轻地说道;“皇后娘娘想着灵仪在宫中可能吃不惯细腻的东西,便带来一些稻米和糯米制成的点心,娘娘可能更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灵仪听了之后,连忙起身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着,臣妾便是收下了。”
沈佳音拉住灵仪的手,说道:“怎么,几天不见,妹妹竟然和我这般生分?要不然就是怪那一天,本宫没有帮你做主,阻止清嫔妹妹搜你的宫?”
听到那天的事情,许英林的眼神有些松散,马上又恢复了柔和:“臣妾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臣妾只知道,在宫里头最是人微言轻,宫里头每个人的心思都很细腻,臣妾只是觉得无所适从,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让别有居心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臣妾想着什么不好的心思。”
听到灵仪这样可怜巴巴地说,沈佳音连忙说道:“你看我,原本是要来安慰你的,怎么突然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是我不好,妹妹可千万不要难过,如今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要因为本宫的一句话难过,到时候,皇上可是要来问罪于我的。”
听到沈佳音这么说,灵仪只是说了一声:“什么心尖上的人,皇上今天可是新得了一位心尖上的人。”
看到灵仪这样失神的眼神,沈佳音知道自己的猜测不会错,再好的姐妹,也不可能忍受心爱的人被小人抢去,更何况,这原本就是阮若水精心布置的一个局,灵仪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本宫听说今天皇上在御花园里是看上一个妹妹,皇上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妹妹你刚进宫里,不知道皇上最喜欢怜香惜玉,你看开一点才好。”
沈佳音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灵仪却是凛然一笑,说道:“若是进了别人的局,难道也是要习以为常吗?”
听到灵仪这么说,沈佳音连忙问道:“妹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宫里头人多眼杂的,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就是要背罪的?这样的话你在本宫面前说了就是好了,也不要随便地去跟别人说了。”
灵仪有些颤音地说道:“就是因为是皇后娘娘,臣妾才敢说,若是换了别人,臣妾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沈佳音的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动声色的笑容,说道:“难为你,在这后宫中没依没靠,只是本宫冷眼瞧着,你最单纯善良,从来不知道怎么去防范别人,所以才中了别人的道啊。”
沈佳音说完,看了一眼沉默的灵仪,只见她的眼神里慢慢澄澈,似乎知道什么,但又有些不可相信。
“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不是很明白。”
灵仪说着,眉目之间已经有了倨傲的神色,似乎是开始有了一些眉目。
沈佳音轻轻地说:“本宫是宫中最公正的人,心中自然有权杖,只是在本宫的眼皮底下,断然不能够生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清嫔与你以姐妹相称,可却处处用自己抢占你的风头,你年轻不懂事,随便相信别人,可你可曾想过,若一味地让着,可是会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的。”
听到沈佳音这么说,灵仪差一点要跌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清嫔姐姐为什么会这般与我过意不去呢。”
说着她看着沈佳音,梨花欲泣的样子让人怜惜,可在沈佳音看来,这张脸便是她啃噬阮若水的方法,总有一天,她要让阮若水为此付出代价。
“你可曾想过,这几天的事情都是针对你来的?”
沈佳音玩弄着手上的护甲,原本是早上刚做的玫瑰护甲,只是她也没有心情去闻,只有转移了仇恨,才不负这几天的彻夜难眠。
“是因为姐姐要例行公事,那一天,虽然她查抄了我的宫室,我心中难免愤恨,可从来没想过这是姐姐有意为之的,毕竟有人要害自己,谁会不害怕?”
听到许英林这样说,沈佳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在想,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子怎么长大的,便说:“今天呢,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是你姐姐让你带皇上去御花园的吧,为什么明明是你带皇上去那里,却被一个奴婢抢去了风头?”
这句话倒是真的刺在了心头上,灵仪说:“原来姐姐是想了好久的事情,臣妾竟以为是偶然,难怪奴婢说话的时候,姐姐一脸笑盈盈,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佳音看到灵仪终于露出恨意,笑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本宫看你蒙在鼓里心疼,原本这些事情跟本宫没有关系,可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皇上不能开导你,就是本宫的责任,你担待着点,本宫的话倒没有白讲。”
沈佳音说完站起身子,灵仪忙起身,说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开导,自是知道如何小心。”
送走沈佳音后,灵仪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一旁的侍女看她发呆了良久,便问:“娘娘,皇后娘娘走远了,您不要再在这里看着了,当心冷风扑了热身子,不是要着凉了吗?”
灵仪的脸上浮现了难以被人察觉的笑容,她转过身,钗环发出叮咚作响的声音,她厌烦地看了一眼这个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却被皇后指了的人,说道:“知道了,你去帮我泡一壶茶来,我口渴得紧。”
那人小心地看了一眼许英林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奇怪,便低低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小红就这么走了,因为皇上的一句封赏,内务府的人着急为她赶制衣裳,小红跟皇上讨了恩旨,便在阮若水的宫中一块住下,虽然比自己地位低,可她也是正经八百被侍奉的主子,皇上启程离开的时候,只留下阮若水和小红站在原地,周遭都是鸟鸣声,可阮若水分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桃树叶子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吧,反正也是不中用的东西了。”
阮若水轻轻地说着,眼光已看到了远处的一处山包上面。
“娘娘,如果您能开恩,就让小红将这一捧花草好好地埋起来吧。”
小红的声音低低的,阮若水竟然没有从里面听到一些喜悦的声音。
“为什么,原本你也是不会在意这些花草的生死的,为什么现在反倒要做这样矫情的事情呢?”
阮若水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似乎是在嘲讽着小红,可是小红的眼神却很是笃定。
“从前小红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命都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头,怎么可能去在意别人的命?如今命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是要感受这个世界原本美好的景色,当然,小红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清嫔娘娘给的。”
听了小红这句话,阮若水的神色才稍微地放松了一下,她说道:“既然这样,本宫就成全你这样的好心,本宫在这里等着,你去小山上找一个地方,就将香消玉殒的东西埋葬了。”
小红听了阮若水的话,便拐进一处山包里头,一会儿不见了踪影,阮若水站在原来的地方,感受周遭的微风,心里也算不上难过,只觉得空落落的,这时如果将她的心剖开来看,会发现上面千疮百孔的样子。
“清嫔妹妹好宽广的心,竟让身边的奴婢爬到皇上身边,姐姐当真自愧不如。”
正想着,就听到背后有人鼓掌,阮若水不用看都知道这个人是谁,是德嫔,她温婉但又尖锐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头,砸出了声音。
“原来是姐姐。”
阮若水行了一个礼,德嫔身后的小丫头忙行了一个礼,德嫔只低低地回了一个平礼,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山包,说道:“怎么,最近妹妹是突然做起了好人,将身边的姐妹送到了皇上的身边吗?”
听到德嫔这么说,阮若水轻轻地说道:“姐姐这话妹妹不明白了,妹妹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能让皇上要宠着谁就宠着谁,她自己有本事惹皇上开心,妹妹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听到阮若水这么说,德嫔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可我可不是这么看的,前两天,分明是让你朝夕相处的妹妹在皇上面前得了一个大便宜,今天又让身边的下人入了皇上的眼,我看你可是忙得很,怎么就不忙着给自己铺一条路?”
德嫔的语气冷冷的,全部都是冷嘲热讽,可是阮若水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才会在嘴皮上面下功夫,可这些东西是最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