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灵仪问了一些这样的事情，德嫔早就不耐烦了，说道：“灵仪，你在干什么呢，总是问这样摸不着四六的东西。”
灵仪来到了沈佳音的身前，说道：“启禀娘娘，以臣妾对清嫔娘娘的理解，清嫔娘娘最是稳妥的人，怎么就会突然到小厨房里说这样紧要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宫女并没有成为清嫔的心腹，怎么可能直接让这宫女在门口站着呢？难道就不怕这个宫女来和娘娘禀告吗？事情若是太顺利，恐怕就是有陷阱在里面了。”
小宫女生怕皇后娘娘不听自己说的话，再加上现在已经是背叛宇阳宫中的那一位，若是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从正阳宫中走出，也活不到明天。
这么想着，她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明鉴，清嫔娘娘虽然做事谨慎，可是奴婢看到那一天她去的时候神色匆匆，现在想起来，正是皇上不召幸小红的日子，清嫔娘娘从小红的宫中急急忙忙走出来，才来到小厨房里找百合的，如果因为她那时心乱如麻，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不一定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沈佳音的脸，她阴晴不定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害怕，便连忙说道：“灵仪娘娘，奴婢知道您从前与那清嫔娘娘最是交好，难道因为这一层原因，就要阻止皇后娘娘去治清嫔娘娘的罪吗？”
这么一说，倒让灵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急吼吼地说道：“放肆，有你这么说主子的吗？这般着急地来投诚，难道是那清嫔娘娘指派来的？”
德嫔原本就看不惯灵仪的出身，竟也能与自己一同出入皇后娘娘的宫中，便说道：“灵仪妹妹，你这样说可就是错了，人家虽是下人，可好歹也知道什么是规矩，这丫头在宫中的时间肯定比妹妹要长，若说她的心思，恐怕比你还要缜密，可不是妹妹自己心虚了吧，想到宇阳宫中的那一位要受到惩罚，心中害怕？”
德嫔这么一说，灵仪才转过身来，要在德嫔的面前辩解，沈佳音却已经将手轻轻地一挥。
空气中传来她额沉沉的声音：“都不要吵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好吵的？虽然本宫知道你一番好意，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不是偶然，本宫知道阮若水最不安分，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难道随便错过吗？到时候你去宇阳宫看一看，如果真有什么犯大忌的事情，本宫必定要严办，你先下去吧，帮本宫好好地盯着，知道了吗？”
小宫女听到沈佳音支持自己，忙磕头说道：“是是是，皇后娘娘这般看重奴婢，奴婢必定是粉身碎骨的。”说完便悄悄地出去了。
正阳宫中四个人的沉默，过了好久，沈佳音抚掌笑道：“本宫就等着阮若水自己耐不住，没想到皇上一没看到她，她就这样地不安分，要显示姐妹情深，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方法呢？”
沈佳音轻轻地捻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说道：“今天可真是好事有一堆。”
湘妃和德嫔连忙笑着说：“娘娘思虑深远，可是找到方法来治这个小蹄子吗？”
沈佳音看到灵仪还是一副沉思的样子，说道：“灵仪，虽然你心思细腻，可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小宫女原本就是本宫在宇阳宫中扎下来的钉子，她怎么可能背叛本宫，本宫的眼线在宫中是最多的，即便是你的身边，也全部都是哦。”
说着她笑了一下，这个笑却让灵仪毛骨悚然，她恍然大悟道：“既然这样，整个后宫都在皇后娘娘的掌握之下，臣妾便没有什么疑虑，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刚才妹妹说了这么多的错话。”
皇后娘娘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不知道本宫的本事，自然以为阮若水是了不起的人物，可即便是她，也要在这后宫之中生活，本宫有源源不断的资源可以知道她在做什么，你明白吗？”
听到沈佳音这么说，灵仪连忙说道：“臣妾明白了。”
转眼便到了初三，这一天早上，沈佳音拿了一盒糕点，来到了养心殿中。
正是下雨的时候，廖沐阳并没有去哪里，只是叫了几名歌姬在宫中唱一些清雅的曲子养耳朵，苏公公打了帘子出来，看到沈佳音正是披着一件雨衣，站在廊下。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今天皇上还说呢，等到雨停了，要去正阳宫中走一走，说是惦记起了皇后您做的芝麻酥糖了呢。”
沈佳音轻轻地笑了一笑，说道：“本宫正是想到这样的春雨时候，皇上的嘴巴肯定痒痒的，便想着先来给皇上送了酥糖，没有想到竟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苏公公笑着说：“皇后娘娘当真有心了，只是皇上现在在听歌姬唱歌，皇后娘娘若是不介意，奴才这就禀告皇上？”
苏公公说这话是有心眼的，因为今天廖沐阳原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只说要听曲子，如今沈佳音就站在门外，他也不愿得罪了这德高望重的皇后娘娘，便低低地问了一声。
沈佳音想了一下，说道：“皇上难得有这样好的雅兴，本宫就在另一个偏殿里头等着吧，等到皇上欣赏完了，本宫再进去。”
苏公公连忙说道：“清嫔娘娘这般宽厚，当真是凤冠六宫啊。”
沈佳音笑了笑，说道：“公公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本宫有很多照顾不到的事情，要仰仗公公才能周全呢，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拜托苏公公。”
说着便与旁边的曲直使了个眼色，曲直忙将银子放在了苏公公的手中，苏公公还想要推辞，看到沈佳音的眼神里头全部是笑意，知道自己若是推辞，倒不识抬举，便说道：“那请皇后娘娘稍微等一等吧。”
说完便打了帘子进去了。
沈佳音和曲直来到了偏殿之中，说道：“皇上看来是要给我们添一个妹妹了。”
曲直只是冷冷地说：“其实皇后娘娘原本就是皇上的正妻，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去？歌姬算个什么，即便里面是从前的小欣，也不能这么放任，难道几个会说拉弹唱的小贱人，就要让皇后娘娘在这里等这么久吗？”
听到曲直这么说，沈佳音笑道：“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容忍，你以为本宫到了这个位置就是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再说，就算皇上给我们添什么妹妹，也没有关系，到时候若是能攥在手心里，把他们捏死可不简单？”
曲直轻轻地答应着，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奴婢当真要为娘娘鸣个不平，今天原本是皇后娘娘冒着雨来的，却偏偏要给那几个小蹄子让路。”
“你没有听出苏公公的意思吗？若是苏公公没有顾忌着我这个皇后的面子，直接就让我进去了，那岂不是让皇上扫了兴致了？再说了，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短时间的争宠本宫是不在乎的，本宫要的是长久的情意，懂得吗？”
曲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头的雨，看起来是下得更大了一些了。
廖沐阳坐在塌子上，看着眼前的歌姬唱着曲儿，其中一个女子，穿着明黄色的轻衫，有风吹过，将她的发丝连带着裙角吹起，她浅吟低唱道：“风萧萧兮秋气深，美人千里兮独沉吟……感夙因兮不可惙，素心如何天上月。”
声音里头有呜咽的感觉，却不像怨妇，倒是添了一些对故乡和故人的思念。
一时之间，廖沐阳听得入神了，看到眼前的女子，竟然也想到了从前那个在旁边娇嗔的女子，小欣，她原本就是跟着自己住进这个宫中的。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女子，虽然熟知礼节，可对是非曲直有着让人心疼的执着，她和沈佳音不同，沈佳音总归是端着皇后娘娘的架子，所以很多事情，即便廖沐阳想随性而为，看到沈佳音严肃的脸孔，总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思。
可在小欣面前不一样，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这样想着，眼角竟然是有些湿润了。
身旁的苏公公为廖沐阳小心地添了一些茶，廖沐阳拿起了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皱了眉头，“怎么这一次的茶水这样苦？”
苏公公听了连忙跪下来，说道：“奴才该死，刚才出去与皇后娘娘说了一些话，便让下面的奴才添了茶水，没想到这些没用的，竟然不知道怎么添茶水，让皇上喝到了苦茶，奴才该死，奴才管教不严，还请皇上赎罪。”
廖沐阳听到沈佳音来了，便皱了皱眉头：“皇后来了吗？”
苏公公忙说道：“正是了，只是皇后娘娘听到皇上正在听曲子，便没有进来，只是在偏殿里头等着。”
看到廖沐阳的脸上有了一些舒缓的表情，苏公公继续说道：“只是皇上若觉得茶水苦，皇后娘娘那里倒是带来了一盒芝麻酥糖，能解一解皇上嘴巴里的苦。”
廖沐阳看了一眼苏公公，拿着手中的板子拍了一下他的帽子，说道：“你这个奴才，当真什么事情都要周全的吗？”
苏公公连忙笑了，说道：“奴才该死，只是想着皇上原本就要怪罪奴才，倒不如奴才多做一件事。”
廖沐阳摆了摆手，让三个唱曲儿女子停止唱歌，说道：“你们先去西暖阁里呆着吧，这两天雨水多，跟你们的师傅说，让她先回去，等雨水停了，朕再差遣人送你们回去。”
那三个女子扣了首，慢慢地走出去了，廖沐阳拿着手中的板子指了中间的女子，苏公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道：“皇上，那奴才这就去请皇后娘娘来了？”
廖沐阳清了清嗓子，说道：“去吧。”
过了一会儿，只看到沈佳音领着曲直慢慢地走进来，她今天的打扮很精致，远山眉倒是将她从前藏起的英气显露出来，看到沈佳音手中提着一个方盒子，便说道：“刚才听到苏轩至说，皇后给朕准备好了一盒子芝麻酥糖，看来正好解了朕的馋。”
沈佳音听到了，忙将芝麻酥糖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臣妾什么都不会做，唯独喜欢在糕点上下功夫，皇上若是不嫌弃，就尝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