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就稍微地收敛了自己眼神中的表情，她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这王府中就两个妹妹有了孩子，且两个人是至亲的姐妹，五皇子这话说的倒是大有深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对谁存了误会？”
牧褚听了沈佳音这么温和的劝解，他的眼神中慢慢地现出了疑惑的意思来：“怎么，你今天来面对蒋语瑶的时候不是还喋喋不休的吗，怎么在说到云霜的时候，你反而是这么地温和，还与我说你与蒋语瑶之间没有存了偏见呢。”
说着，牧褚的手指头已经轻轻地刮在了沈佳音的鼻子上，沈佳音想要逃脱，但是肩膀却是明显地被牧褚给紧紧地箍住了，有一丝的温暖从沈佳音的心房里头散发出来，她闭上眼睛想了片刻，然后说道：“难道皇子忘记了你曾经跟我说的话了么，你最不喜欢被别人控制着，可是如今，我冷眼看着，真正能够禁锢你的自由的人，是慈宁宫中的太后，那蒋语瑶既然是太后安放在你身边的眼线，我就不能不为了你与她较劲。”
沈佳音第一次这么坦率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牧褚很是吃惊，他沉沉地低下头去，手指头触碰到了空空的酒杯上，发出了细碎的声音来，牧褚低声说道：“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你可以与我说一说了，若是别人，定是猜不透我的心思的，更何况，他们就算是知道一些端倪来，也不敢与我说。”
沈佳音看见牧褚思索的样子，心里头莫名地有了淡淡的同情来，其实他们何尝不是天涯沦落人呢，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今生今世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过着别人以为的，完好的生活，实际上，却总是要做出身不由己的事情来。
这么想着，沈佳音就笨拙地将自己的手覆上了牧褚的手背，安慰道：“皇子，您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的，你越是登上高处，你的孤独就越是明显，好歹我也是你的正妻，如果说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成全，那么我当真是太不合格了。”
牧褚欣慰地说道：“你能这么说，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语瑶未必就是你说的这种人，她在我的身边这么久了，是什么样的秉性我很是清楚，她有千百次的机会可以背叛我，但是她没有，所以我可以相信，她只是还不知道我如今的心思罢了。”
沈佳音刚刚才浮现到脸上的笑意这会子却是完全地没有了，她的手指头慢慢地触碰到了杯盏上，正好萱宜端着一小瓶的葡萄酒就来了，缓解了她的尴尬。
沈佳音干净利落地说道：“瞧我，只顾着与五皇子谈天说地的，竟然还忘记了这样好的东西呢。”
说话之间，萱宜已经将盛了酒红色葡萄酒的瓶子放在了沈佳音的身边，“这葡萄酒是我一直想要给你的惊喜，从去年的秋天，我就在不断地搜集材料了，心里头因为存了对你的感恩，所以做起来也就更加地得心应手一些，你先好好地品尝一下。”
说着，沈佳音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葡萄酒瓶倾斜倒入了杯子中，立刻就有馥郁的芬芳袭来，整个空间中就都是这样美好的味道了。
“果然是好东西，你刚才说，你从去年秋天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可是我记得，太后与你的父亲提亲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定了吗？”
牧褚的话在摇曳的葡萄酒中显得有些深沉的，沈佳音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就是这个样子的，总是这个样子，让沈佳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是没有办法走进别人的内心。
她的手指头慢慢地放下了杯盏，偏过头来看着牧褚，而后说道：“如果说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破了，并且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要跟随你了，你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牧褚的眼神暧昧不明，沈佳音看不清楚他的状态，但是稍微想一下，都可以知道沈佳音的这话是在自欺欺人，她刚刚进王府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戾，对自己的不满意随便都能看见，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佳音，我们都是成年人，也知道怎么权衡利弊，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很是排斥我了，我说的没有错吧。”
这么说着，牧褚就缓缓地放下了酒杯，沈佳音已经能够感受到从牧褚的唇齿之间不断喷播出来的浓重的酒味了，只不过她只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啦，天知道，她的心里面是有多么抵触这些喝酒后开始说胡话的男人。
“你说的不对，我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只不过那是在我结婚之后了，我所想念的，不过是我还没有成为已婚者的时候，仍然怀有的少女情怀。”
沈佳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语无伦次了，大概是因为酒精已经发生了作用，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仍然璀璨的月光，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心里头也是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想法的，这个人也未必是要世家公子，但是必定是要才情一流的，其实在深闺之中，沈佳音已经听说过牧褚的名字了，只不过她始终对于一个男子的滥情不能苟同，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对比，她竟然觉得，就像牧褚这样的人也挺好的，至少他敢爱敢恨，而要比朝堂之上那些个假惺惺的皇子好了许多。
这么想着，神情一惊有些恍惚了，牧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才晃过神来：“我自然知道你的心里头是怀有少女情怀的，只是在与我相遇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崩塌了吧，这种感觉该是多么地难受。”
沈佳音稍微寻思了片刻，说道：“你少在我的身上做这样的文章，你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左不过就是因为不得已，才要娶我，我很明白，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背道而驰的，对么？”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牧褚的神志有说不出的清醒，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里头是存了多久的郁郁不得志的，分明是在面对一个志趣相投的女子，可是她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与自己越走越远，所以，现在所剩下的所有的感情也不过是欣赏了，除此之外，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我能如何，我始终都是风流倜傥的，正妻可以是皇上和太后给我选的，但是我喜欢的女子，一定是要在我的王府里，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的话，我是一点都不亏的，倒是你，和我在一起，可是苦了你了。”
沈佳音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头正在捉摸着，他说出这些话来的意思，他这么说，是不是表示，自己不过是朝廷纷争的牺牲品，而王府里头的其他那些七七八八的侧王妃才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呢？有浓烈的不痛快迅速地翻卷上了她的胸口，她稍微地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说道：“纵然五皇子是这个意思，也不应该说出来，虽然是苦了我，但是我也未必要对五皇子真心实意地存了什么爱恋，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五皇子是这么多情又这么专情的人，可不要将自己的身子给弄坏了。”
其实刚一开始，牧褚就是存了要试探沈佳音的心思在的，如今看着她倒是有一些气急败坏的意思在了，心里头自然是有欣喜的意思在的，今天从沈佳音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可是如果真的要去计较的话，牧褚倒是希望这里头有大部分都是真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不是说你已经是一个完全封锁了自己心神的女子了么，怎么对于感情这一出戏，还有这么深的体验？可不要是在我之前就已经喜欢了什么其他人去，我可是要告诉你，这在我的王府中是完全不允许的。”
沈佳音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现在所在的朝代是在古代，也就是说，牧褚必定是不能够知道她从前的感情史的，这么想着，就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当然不会，我从前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这些感情上的事情也不过是因为看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书。”
牧褚似乎很快地捕捉到了沈佳音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这话可不是又漏洞百出了？你刚才还与我说，你对这种事情最是不在意的，现在却有心思看这些杂学旁收的东西，可见你的心思未免单纯，要不然怎么会想着要看这些东西呢？”
沈佳音一时之间被面前这个男人辩驳得无言以对，她的手指头慢慢地触碰到了葡萄酒杯上，葡萄酒慢慢地散发出了沁人心脾的芳香来，这样好的氛围，搭配上酒精的浓厚，真的让人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五皇子，今天你来与我说话，所微的，难道就是这些么？这王府中有这么多心怀鬼胎的女子，为什么你就是揪着我一个人不放呢？”
沈佳音说着，又沉沉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送去了一小杯的葡萄酒：“可见五皇子对我终究是与别人不同的。”
牧褚的眼神助中慢慢地散发出来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来，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你自然是与别人更加不同一些的，当然，最重要是因为我知道他们能被招揽到我的王府中来，是因为对我的爱，爱是会变的，利益却是不变的，你是因为利益来的，目的自然是要纯粹一点，所以我不怕你会脱离我，但是其他人，我却是不知道的。”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不断地流转过去，萱宜的眼神中慢慢地有了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因为她分明看到了牧褚的眼神中好像是突然之间就充满了恨意一般，这个时候的萱宜，恨不得自己可以钻到地洞里去，以为这样的话，她这个做奴才的怎么能够轻易听到呢，若是被随随便便地听了，自己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