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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谢子怡踉踉跄跄地跑在寂静的大街上。她无数次狂开手机,但是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恶!”她用力把手机掷在地上。仓惶四顾,没有一个公共电话亭。她失望地叫着“救命”,但是,没有一个人响应。她脑中一片空白,离开凌孳熙时身后传来的那声棍棒敲在身体上的闷响,像鬼魅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

“快!快!快!”她不断地对自己说,步子越来越快。

终于,一个身着制服的人影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巡逻警察!”谢子怡心中狂喜,本来已经疲惫下来的双腿重新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像百米冲刺一般向巡警奔了过去。

“小姐,没事吧?”深夜里一个单身女子如惊弓之鸟地跑着,巡警吃了一惊。

“我没事,有人在前面被黑道分子围殴,我带你去!”谢子怡喘息着,尽量清晰地把事情简述给巡警。

巡警干练地拿出对讲机,向总部汇报。谢子怡着急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不住地出声催促:“请您快点,就要来不及了!”

响亮的警笛划破夜空。谢子怡领着巡警来到了那个黑暗的拐角处。听到警笛,青龙帮的打手们马上把手中的棍棒一扔,撒腿就跑。闻讯赶来的巡逻警察兵分几路,追逐着他们。谢子怡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些混混们落荒而逃的可笑模样,她怔怔地向倒在地上的凌孳熙走了过去——

浑身都脏兮兮的,一只胳膊扭着,窝在了身子下面,角度非常奇怪;半个脸糊上了血,看不清眼睛,不知道他是清醒还是陷入了昏迷。谢子怡颤抖着蹲下了身子,轻轻叫了声:“凌孳熙。”没有任何反应,地上的男人动也没动。谢子怡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谢子怡的眼眶湿润了,她的心脏几乎停住跳动了,地上这个脆弱的躯体夺去了她所有的感情。她执拗地呼唤着凌孳熙的名字,锲而不舍地,她忽然迫切地希望这个自己曾经怨恨过、害怕过的男人睁开眼睛——她只想看看那双清澈的黑眼睛。

林雅莉可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在“算计”她,此时的她正一肚子的烦恼。

华琳刚刚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吃晚饭,因为大扬、小扬的夏令营结束了,沈默也刚好自美国开会回来,全家人要好好聚一次。

她其实也很想见爹地和弟弟,只是华琳……她不禁叹了口气,千万不要有“意外”才好。

楼下传来车喇叭的声音,是悠然来接她了。

“怎么了?干吗愁眉苦脸的?”沈悠然见她轻皱着眉,不由奇怪。

“我是担心妈咪!”

沈悠然一下子就猜了出来,“那个谢玄明?”

“对,妈快把我逼疯了!”林雅莉揉着太阳穴说。

沈悠然不禁失笑,“没这么夸张吧!”

“当然有了,你没受过她的轰炸你不清楚。”

怎么不清楚?华琳早几天已从他那儿挖取了谢玄明所有的资料,也累得他够呛。

“如果她对爹地说起这件事……”林雅莉打了个寒噤,不敢想象那时的后果。

“别担心,妈如果要说早就说了,不会拖到现在。”沈悠然试着安抚她。

“但愿如此。”林雅莉可悲观多了。

十五分钟后车开到了沈宅。

林雅莉刚一下车,便听到两声大叫。

“姐!”

“姐!”

沈家的宝贝——在林雅莉眼里——孪生兄弟沈悠扬、沈飞扬几乎是冲了出来。

十四岁的他们刚刚国中毕业,却已长得比她还高了。而且俊眉朗目,很显然长大了又是两个“女性杀手”。

只是现在的他们,眼中最重要的女人除了华琳,便是林雅莉。事实上两人从小到大为讨林雅莉的欢心,不知道较过多少劲吵过多少次。

沈飞扬抢在前面给林雅莉来了个拥抱,“亲爱的姐姐,一个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走开啦!一身臭汗的把姐都给弄脏了。”沈悠扬不客气地拉开他,低头亲了林雅莉一下,“姐应该是想我才对。”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林雅莉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一个月我忙着看漫画,才没空想你们。”

两张脸同时垮了下来,双生子连生气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姐,你别老看那些幼稚的漫画。”沈飞扬不满地说,“都是骗人的啦!”

林雅莉板起脸,“你这样说是说我幼稚?”

沈悠扬立刻落井下石,“对呀!姐,他就是那个意思,你别再理他。”

“沈悠扬!”沈飞扬一脸“狞色”,一腿就踢了过去。

沈悠扬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大叫道:“姐!救命!”

“小杨,刘胡闹!哎呀!别闹了。”

沈悠然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得闹成一团。

“好了,大杨小杨你们再闹我就回公寓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双生子立刻停下了所有动作。“姐,我们只是闹着玩,你别生气。”

“妈咪呢?”

“妈咪和陈妈去买菜,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家。”

“可是姐……”沈悠扬苦着一张脸,“我肚子已经饿了。”

林雅莉轻叹一声,像是无可奈何,脸上却有笑意,“想吃什么就痛痛快快说吧!”

“哇!”沈悠扬大叫起来,一脸兴奋,“我要吃……”

“扬州炒饭。”沈飞扬抢着说。

“不要啦!”沈悠扬瞪了他一眼,“我要吃意大利面。”

“扬州沙饭!”

“意大利面!”

林雅莉给了他们每人一记爆栗子,“别吵!一人做一份就是。”

“姐,你好伟大!”

双生子大喜,簇拥着林雅莉往厨房走去,没走几步又吵了起来。

“姐,先做我的炒饭!”

“不行,先做炒面!”

“我是弟弟哎!孔融让梨的故事没听过吗?”

“我是哥哥,长幼有序,当然是我先了。”

沈悠然摇头失笑。

一刻钟后,林雅莉走出厨房问道:“悠然,你想吃什么吗?”

“不用了。”他忽然转过话题,“听说谢玄明回英国去了?”

“是吗?我不知道。”林雅莉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提到谢玄明。

沈悠然扬了扬眉,“他走时没和你说?”

“为什么要和我说?”林雅莉更加觉得沈悠然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他很熟吗?悠然,你问的好奇怪!不过我可提醒你,待会儿爹地、妈咪回来你可千万别提‘谢玄明’这三个字。”

沈悠然不禁失笑,看来华琳的确是把她逼得有如惊弓之鸟。

忽听门口有人道:“谁是谢玄明?”

林雅莉喜道:“爹地,你回来啦?”

沈悠然也站了起来,“爸。”

沈默微笑着把手中的公文包交给一边的佣人,年过五旬的地依然潇酒英俊,不输沈悠然。

“爹地,生意谈得怎么样?”肯劳动林大小姐开口“关心”家里生意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要转移注意力。

沈默相当明白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说起了他这次美国之行。

“老爸!”双生子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两人吃得一脸的米粒和面条,可见这顿饭吃的相当“精彩”。

“老爸,我请你带的游戏软件带到了吗?”沈飞扬一脸急不可待的神色。

沈默摇摇头,“你要的那一种美国也早已断了货。”

“哎呀!”沈飞扬沮丧地低下头,“看来只有到英国去买了。”

“是什么游戏软件?”林雅莉有些好奇地问。

“黑暗帝国第二部,是英国灵狐公司最新的产品,那个天才设计师迈克尔·谢的作品。”一谈到心仪的偶像,沈飞扬眉飞色舞,“他设计的游戏让人玩得——怎么说?简直叫人热血沸腾,太棒了!”  沈悠然似笑非笑地看了林雅莉一眼,“也许将来有机会你会见到他也说不定。”

咦?沈飞扬正要问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华琳的声音已传了进来。

“老公,你回来啦?”

林雅莉赶紧站起来,“妈咪,你菜买回来了,要不要我帮忙?”

“乖女儿,当然要了。”

“那快点动手吧!刚才大扬、小扬就喊肚子饿了。”

瞧着母女俩的背影,沈默着向沈悠然,“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沈悠然眼睛眨了眨,“这件事还是由妈来说比较好。反正只要等一个小时。”微笑不自觉漾满了脸庞,他几乎可以看到一个小时之后的混乱。小雅,这一关你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凌孳熙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海洋里,一直漂浮着,没有边际。他身上所有的感官都闭塞了:他看不见,因为一团红雾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听不到人声,因为上百个闹钟一起在他耳边或远或近的吼叫;除了刺鼻的血腥味,他的鼻腔里没有其它感觉;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疼,但是他浑身上下都麻木了,好像是一块木板……他累了,好像就这么顺水飘流着,就这样一直飘流着……

“凌孳熙!”在耳际杂乱的轰鸣中,一个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他木然地听着,“凌孳熙”是什么?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耳鸣更厉害了,别吵了,我好累,就让我这样飘下去好了。“凌孳熙!”锲而不舍的声音撞击着他的鼓膜。声音渐渐变得真切了,坚强中带着哭腔,分外的令人心碎。好吧,你想叫就叫吧,我不在乎了。凌孳熙在心中喃喃自语,他心软了。

“凌孳熙——希——”声音曲曲折折地传来,很好听,居然把先前上百个闹钟的响声压制下去了。温柔而脆弱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熟悉的令人心痛。对了,我的名字……我是谁?凌孳熙麻木的神经轻轻跳动着,啊,是了,我就是凌孳熙。谁在叫我?他的眼皮抖了抖,但是怎么也无法赶走萦绕在眼前的红色阴翳,“谁?是谁?”他的嘴唇不易察觉地嚅动着。

一滴液体落在了他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脸庞上。温暖的液体奇迹般地唤回了他涣散的意识。“啊,对了,小怡!我不能就这样躺着……不知道她逃脱了吗?我不能就这样躺着……”他努力地动着,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身体仿佛被10吨重的石头压住了,不但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疼痛的感觉向惊涛骇浪一般向他袭了过来,他无法招架,鼻翼痛苦地一张一合,他无法呼吸!谁能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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