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谦谦,温和有礼
有才而不娇
得志而不傲
居于谷而不自卑
——君子兰
回到青城山,安安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马大嫂。经过治疗,马大嫂恢复得快,脸色开始红润起来了。马大嫂拉着安安的手就不住的说感谢。
安安摸着念西的头“这家伙长得这么大了。长时间没有见他,居然还记得我哦。”
“是的呢,狗这个东西呀,就是忠心。只要你以前是主人,一辈子都记得你的。”
“马大嫂这些天把他养的可真是肥了不少。”
“我生病了之后就没空照料它了,马林照顾了几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是大柱子过来说帮你看顾。我原先不肯的,后头想想也没人可托,也就随他了。”马大嫂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安安瞧着似乎还是有点疲乏,就带着念西出来了。
虽然入春了,可是天气还是有点冷,特别是这山上。转到学校后头山坡上的梅树下,安安本想采几朵梅花,却见满树泛出的青意和空荡荡的枝头。苦笑了一下,转回去了。
马上就要开学了,课件还是去年做好的。倒也不急着补充。只是想到今天过来报名的学生又减少了不少,安安有点小惆怅。
安安揉了揉眉头,又跟念西戏耍了一番,正准备梳洗,听见有人来敲门。安安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大柱子。
“想着你一个人不知道吃饭了没,家里正好做了卤猪肚子,给你送点过来”大柱子因经常跑县城,接触的人多,言语上倒没了村里人有的憨直和笨拙。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替我向村长问好呀。这卤猪肚子你还是拿回去把,我这边的吃食都装不下了。”
大柱子显然被安安的拒绝给愣住了,半响才出声“你不会真的是瞧不上吧?”
安安最怕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瞧不起人,只好收了。
大柱子高高兴兴的摸了摸念西的头,说“这个家伙可厉害着呢,这些天在咱们家那可真叫闹腾。”
安安已经准备歇息了,所以有点困意,打不起精神应付他。只好下逐客令“我还要备课,得空了,我再去谢谢你妈妈”
大柱子听了这话应了一声,欢快的跑回去了。
安安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对自己的逐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妈,我给你说,那个猪肚子安安收了。她对我说话可温柔了,她也没嫁人,我也没娶。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大柱子不以为然。
“她之前有过人的,而且还淹死了,不吉祥!”
“我就不信那鬼话。他们又不是结婚了,只是谈朋友而已。”
“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如果你要是再打她的主意,我就跟你没完。再说了,你比她还小两岁,你别往跟头凑了就“
“你之前叫我娶白岭的白杏儿可不是说女方大了好吗,什么女大三抱金砖,现在又说不i好了?”
“反正这个谭安安就是不行”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隔了几日后,谭安安渐渐瞧出村里人对她的不友好来。这是谭安安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是安安非常在意的事情。安安这个人有很多的毛病,其中之一就是非常在意别人的想法。这是有家族原因的,从小安安被老妈培养的就是什么不能在别人面前做了,让别人瞧见了不好看了,别人会怎么想了,别人会怎么怎么的。于是长大了,安安每做一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事实上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这样做。现在安安就遇到了这个最大的人际问题。
请她做客吃饭的越来越少,甚至有点躲着她的意味。有时跟她说话也躲躲闪闪,不愿意跟她正面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马大嫂你可知道原因呀?”
“我看你心思重,没敢跟你说。现在你既然也看出来了,我就给你说把。还不是村长他那口子闹出来的。说什么你克夫克所有亲近你的人,说你之前那个未婚夫就是被你克死的,我马大嫂就是跟你亲近,所以挨了一刀子。这些有的没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安安笑着应了。
回到宿舍,安安呆坐在桌子前,捏着笔半天也没有写出一句话来。说不在乎真的难以做到。安安本来就是个自卑不自信的人,这个时候的谎言好比一根刺,直刺在心头。她从开始闻言后第一反应他们乱说,到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吉祥。
陈西走了,真是因为自己。如果自己当初早点买票就没有后来的一起,也没有了司机闲聊分了神,更没有陈西为了让自己生却失去生命的事情。
安安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一开始陈西牺牲了,她更多的是在感动当中。再后来,她坚持走完陈西要走的路,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戴。没有一个人责备她,全部都在安慰她,深怕她有个不测。如今借着村民的口,终于把一直压在安安心底的一个自责给拨开来,展示在安安面前。于是安安陷进去了,哭得天昏地暗的。
念西也开始有点不安,不停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时的朝外吼着。
“妈,你干嘛呢,咋能在村子里这样乱说安安。刚刚我去看她,哭得可伤心了”大柱子愤愤不平道。
“你对安安怎么了?”村长听见吃了一惊,赶过来指着自家的婆子开始大骂起来。“你给我记住了,安安这个人是有背景的,别以为她就一直窝在咱们这个青城山。你别给我惹急了她。到时我们一家人全玩完。”
村长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一根扫帚就跟着后头掀起来了。大柱子唬得拉住村长手,喊道“妈,你还不快跑!……爸,爸,我跟你讲,你先冷静冷静。你听我说……”到底大柱子年轻力壮,把扫帚给抢下来了。这搁在几年前,村长老婆身上可得实实的挨上几下子的。
大柱子瞧着自己老爸气渐渐消了些,便把这里头的事情说了说。村长听了又跳了起来。“你还敢打谭安安的主意,你知道她之前未婚夫谁吗?是个大领导的儿子。你想想安安自己背景会差到哪里去吗?就你这个初中毕业的水平还妄想能娶到这样有背景的大学生,你就死心了吧你!”
之前大柱子同自家老娘提的时候,老妈只说什么不吉祥,大柱子倒觉得委屈一下自己没事,只要自己不介意就行了。这会子,老爸将两人的差距赤裸裸的撕开给自己看,大柱子觉得这不是自己乐意不乐意的事情,而是根本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大柱子也是个实在的,不行就换个呗。之前相亲不知道相了多少位,也没说非得谁不可的话。就这样将安安抛到了脑后了。
这件事在村长家就算是尘埃落定,过了就过了。可怜的是安安背上了扫把星的名头,在青城山混得是相当的艰难。
好在安安买来的那些书,没事看看还能安慰安慰自己。就这样磕磕碰碰的走过了半学期。
经过这个事情的洗礼,安安更为沉稳,更加不多话。除了同学生正常上课交流,连同去马大嫂家都少了。马大嫂也渐渐很少同她往来。这倒让安安又学会了一项生存技能——做饭。从前十指不沾的人,现在也会就着野菜做出一碗碗好吃的菜肴来。看来人还是得被环境逼一逼的。
偶尔,休息日,安安也会跟着大柱子车后头去县城,买点工具,买点书本。给教室添添东西,给孩子们丰富丰富阅读。大柱子因前头发生的事情一直觉得愧疚,所以对安安很热情,每次都不收费。这让安安大为吃惊。要知道之前大柱子给她的印象是比较势利的,任何事情没钱都不行。上次送马大嫂去治病,要不是自己的那包烟,估计都很难让他动起来。安安在山上如今也无人可交往,便有心思往县城里头多跑跑。于是每次都坚持给钱。时间长了,大柱子也不坚持不要了,就每次给安安送点什么吃食和书本。安安瞧着不贵重,大柱子的样子也很真诚,也就收了。
一来一去的,不知怎的就传出了谣言。说安安瞧上了大柱子,满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这话。村长听了又跳了起来。拿着扫帚就要打大柱子,唬得大柱子满院子乱窜。一边窜一边吼:我真没有打她主意,就是瞧着她挺可怜的,就偶尔送点吃的和书。都是县城里头王大头给的,都没要我的钱。我拿着做个人情而已。你不是说了吗,咱们要对她好点。我哪里知道怎么就传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话自然是没有传到安安耳边的,只是大柱子渐渐开始躲闪自己。安安也不以为意。毕竟不祥之人,躲着点也能理解的。安安不想强求别人对自己一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