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一个小国,这里群山连绵,东临会稽,西到北海,都城大多群山环绕,依山而建,整个东中大地像这样大小的国家还有许多,但像金陵被群山环绕,五六月份仍然云雾缭绕久聚不散的国家还是不多的,这些云雾给金陵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给人一种看不穿,道不明的感觉。
五月的季节,还是较为暖和,自然没有难熬的冷和热,轻微的风抚过大地,掠过了群山之巅,吹过了金陵都城,带着云雾翻滚不断,仿佛一条条巨龙出世;金陵国南,靠近会稽国,一个小村庄安静的坐落在群山之中。
“父亲,吃饭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姚天心中酸楚不觉涌上心头,这男子是姚天的父亲,因为右腿残疾,村里人都叫他姚瘸子,至于真名却是除了姚天几乎没人知晓;
男人个子不算高,一件浆洗的发白的袍子随意披在他的身上,散乱的发丝黑中带白,灰蒙蒙的披散在肩头,龙眉下疲惫的眼睛没有丝毫光泽,显得有些凄凉。黑苍苍的脸上长满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像一丛被踩过的乱糟糟的茅草。他随便的坐在地上,前面竖立着一块墓碑,眼睛无神的盯着墓碑,手上的酒葫芦不时送入嘴里,口中喃喃的似乎说些什么,若此时有人看见定认为此人是一疯子。
自姚天记事起,父亲就每天对着那块墓碑,这一对就是七年之久,现在姚天已经十岁了,在同龄人中,姚天成为村里大人教育小孩的榜样,每当自家小孩不懂事时,他们都会说:“你看那姚瘸子家的孩子,多懂事。。。。。。”以至于姚天成为村中大部分同龄孩子的公敌。
其实,心里的辛酸只有姚天自己知道,他何尝不想躺在父母怀中撒娇,何尝不想与同龄人一起玩耍,何尝不想无忧无虑的疯狂。可是他不能,就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父亲姚龙;记得父亲为他洗衣做饭还是在七年前,姚天三岁以前,姚龙还是尽心尽力照顾姚天生活起居,三岁以后,姚龙就不再管姚天,整天坐在墓碑前喝酒,至于家务,姚龙也不再过问,家里的担子便落在了姚天弱小的身板上,姚天每天起早贪黑,为父子俩的生计东奔西走,所以现在的姚天心性让人感觉颇为早熟。
“父亲,这是领家王大婶送给我们的猪耳朵,我给您拿来下酒,您先吃着,城里刘员外今天说要打点柴货,换了钱给您买酒。”看着姚龙没有反应,姚天把饭菜小心翼翼的放在姚龙身前,咬了咬嘴唇,慢慢的转身离去了,姚龙的态度姚天早已习惯,不管怎样姚龙毕竟是他的父亲。
姚龙看着儿子瘦小的背影,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愧疚之色,握在手中的酒葫芦由于用力过大发出阵阵咔嚓声,仿佛随时就会破裂;直到姚天身影彻底消失,姚龙才缓缓回过了头,狠狠的喝了一口烈酒。
姚龙看了看放在地上仍然冒着热气的饭菜,突然,那原本充满悲伤的眼睛闪现出一道稍纵即逝的亮光,伸出了右手,顿时放在其面前一米处的饭菜便朝他飞来,稳稳的被他拿在了手中。
这一幕若让姚天瞧见,定会震惊不已,方才姚龙的手段竟然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这种手段他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那还是跟随领居刘叔进城,在茶馆中听说书先生讲述武学宗师敬步欢独站天南十八武者,话说那敬步欢五米之外去人首级就是用了隔空取物的手段,姚天长这么大才知道人还可以这么厉害,当时还让姚天羡慕了好久;听说武功练到极致可飞檐走壁,隔空取物,点石成金;拥有这种手段之人无一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武学宗师。姚天却不知道父亲对他隐藏了一个大秘密。
此时已是中午,王家村中炊烟袅袅,村口东头,长着一排杨树,深绿色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仿佛一个个灵魂在发出无声的呐喊。一只乌鸦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了一颗杨树的顶端。
杨树下,一个小孩在几个小孩的簇拥下正拉紧弹弓瞄准杨树上的那只乌鸦,只听扑通一声,一颗石子从乌鸦声旁划过,吓的乌鸦发出凄惨之极的叫声,扑打着翅膀慌忙飞走了。
入村口的路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画面中,随着他的走近,身影逐渐清晰,这是一个少年,有些瘦弱,腰间别着一把柴刀,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短褂,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样子,个字不高,皮肤有些黑,但清澈的双眼带着一抹聪颖,只是此刻皱起的眉头,使得聪颖内敛,神色中多了一抹忧愁,这少年正是方才为姚龙送饭归来的姚天。
“哎,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什么时候我能像城里王员外那样有钱就好了。”姚天正在心里嘀咕着。就在这时一块石头飞向了他。
“哎哟!”姚天发出一声痛叫,石头打在他的额头上,顿时红色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用手快速捂住伤口,眼中充满愤怒的向前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的少年在四 个少年的簇拥下正用弹弓瞄准自己,看见姚天流血并没有害怕之色,竟然满脸得意,眼中看向姚天尽是轻蔑。
“东子哥,你看那姚瘸子家的孩子流血了,不会没有什么事吧“一个少年一脸担忧之色道 。
“能有什么事,看他家那瘸子样,东哥我把大黄放出来一口能把他给吞了,不用怕,我爹有的是钱,有什么事我担着。“那个叫东子的矮胖少年说完又是一弹弓打在了姚天身上,看见姚天被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显得格外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血不断的从姚天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流到了身上,把原本没有颜色的粗布短褂染成了星星点点的鲜红色。此时的姚天看起来颇为恐怖,一双眼睛充满愤怒,直盯盯的望着矮胖少年,仿佛一只正要发威的猛兽;若是可以,他狠不得一口吃了他,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腰间柴刀。
“看什么看,小瘸子,你还想把你东爷这么着,哎呦,你还带刀了,想砍东爷我啊,东爷脑袋给你让你砍,就你这怂包你敢吗?”矮胖少年边说边上前比划,把脖子伸的老长,送到姚天面前,好像真确定姚天不敢砍。
姚天看见眼前这嚣张少年,真想像在山里打猎杀野猪那样一刀解决了他,他右手把柴刀紧紧抓住,指缝间从额头流下的血,顺着手指流在刀上,把那把普通的柴刀渲染的犹如凶器。他不是不敢,他是怕这一刀下去,便再也不能留在王家村了,东子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户,若是宰了王家的少爷,不说官府会抓他,就是官府不抓,王家村也再没他们父子容身之地。村里除了一些恶语小人外,还是有许多值得不舍的,何况还有他父亲和那一座坟;那坟听说是他未曾谋面的母亲的,他知道父亲离开了那座坟可能对于生活已经毫无意义了。
“哈哈。。。。东子哥,你看那小子还盯着你看呢,以为他的眼睛能杀死人呢。”站在东子旁边一个精瘦少年满脸讨好之色道。
“怂包,我呸,看你爷爷干什么?”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在与姚天对视时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很是不舒服,东子不知哪来的胆子,心一横,眼中露出厉色、
“你还看,爷爷我今天弄瞎你的眼睛,看你怎么盯我,一个瘸子,一个瞎子这主意不错,二狗子,板凳,来给哥帮忙按着这小子。“东子说完,站在其旁边的两个少年稍有犹豫,便上前就要去按姚天,他们觉得东子不会真要弄瞎姚天的眼睛。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按住姚天以后,东子真拿出弹弓装上石头瞄准了姚天眼睛,一脸认真的样子;此时他们想退缩,可那东子眼睛向他们一愣,牙一咬按姚天的手加大了少许力道。
看着东子用弹弓对准自己的眼睛,姚天此时压在心底的愤怒终于爆发,他可不想后半辈子成为瞎子,姚天生性就不是软弱之人,再有他感觉危险的来临,之前考虑的种种后果抛掷脑后,他用尽身体所有的力气,挣脱了束缚,抽出腰间柴刀向着正在摇头晃脑得意之极的东子颈部猛砍下去。
“谁说老子不敢?“姚天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
这一刀下去,世界仿佛静止了,蓝色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没有了风,树叶也停止了摇曳,那只被赶走的乌鸦不知何时又飞到了杨树端,俯下头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按住姚天的两个少年此时呆若木鸡的看着东子倒下的身体,眼中充满了恐惧,等他们缓过神来看向四周,早已不见姚天的身影;轻微的风掺杂着鲜血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乌鸦发出呱呱的叫声然人好生心烦。
“杀人了。。。。。。“村中回荡着几个惶恐的声音,不一会儿,在杨树下聚满了王家村的村民,一个身穿绸缎的胖子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东子的尸体大声痛哭着,口中不断大叫要让姚天偿命,为自己儿子报仇。村里人都不敢相信,以前在他们眼中乖巧懂事的姚天会成为杀人犯。
“姚瘸子家那孩子怎么如此之狠,看这王员外家孩子连脑袋差点被砍掉,看他以前乖巧懂事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姚天应该不是那样的孩子啊,昨天他还主动帮我们家修了田边栅栏呢!“
“王家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是把姚天惹毛了。”
“。。。。。。”
他们知道,王家村发生了一件几十年未曾发生的大事,从此,村子不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