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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言绝句

山中王勃①

长江悲已滞②,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①王勃(650—676):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曾任虢州参军,犯死罪遇赦革职。“初唐四杰”之一。“四杰”扩展创作题材,奠定五律基础,发展七言歌行,是建设唐代新诗风的首批有成就的作家。②此句言见大江(指嘉陵江)日夜奔流而感叹自身长期留滞。时作者在今四川梓潼一带。

渡汉江宋之问①

岭外音书断,终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②,不敢问来人。

①宋之问(?—712):字延清,一名少连。实籍虢州弘农(今河南灵宝西南)人。武后中宗朝著名宫廷诗人。其诗属对精工,声律严密。放逐中所作诗尤为人称道。②怯:畏缩,紧张。

蜀道后期张说①

客心争日月,来往预期程②。

秋风不相待,先至洛阳城。

①张说(667—730):字道济,洛阳(今属河南)人。曾官宰相,封燕国公。其诗应制之作稍多,讲究实用,重视风骨,不追求华丽。②预期程:预先定下期限。

宿建德江孟浩然①

移舟泊烟渚②,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①孟浩然(689—740):襄阳(今属湖北)人。早有诗名。一生主要是漫游和隐居,是唐代第一个大量写作山水诗的诗人。诗风有意学陶渊明的明白省净,简笔传意,平淡藏情。②渚:江中小岛。

春晓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①。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①啼鸟:指鸟儿欢叫。

登鹳鹊楼①王之涣②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③,更上一层楼。

①鹳鹊楼:唐时名楼,在蒲州(今山西永济)。②王之涣(688—742):字季凌,晋阳(今山西太原)人。早有诗名,与高适等交游。其诗以边塞题材为主,雄奇壮阔,音韵悠扬。③穷:尽,指极目远望。

终南望余雪祖咏①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②,城中增暮寒。

①祖咏(699—746?):洛阳(今属河南)人。进士及第。工诗,常与王维、储光羲唱和。诗风简刻省净。②霁(jì):雨雪后初晴。

长干行①(二首)崔颢②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

①长干:里巷名,故址在今江苏南京。②崔颢(?—754):汴州(今河南开封)人。少有诗名,是善于描写男女情思和边塞征戍的著名诗人。

越女王昌龄①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

将归问夫婿②,颜色何如妾③?

①王昌龄(698—757?):字少伯,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曾任江宁丞、龙标尉。其诗以写边塞著名,语言洗练优美,气势恢宏,有“诗家天子”之称。尤擅七绝,故又称为“七绝圣手”。②将:带,带回。③妾:女子自称。

江南曲储光羲①

日暮长江里,相邀归渡头②。

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轻舟。

①储光羲(xī)(707—760?):实籍润州延陵(今江苏丹阳)人,郡望兖州。与王维、孟浩然友善,多有唱和。其诗写山林景色、田园风光,风格质朴淡雅,词直理切,生活气息浓厚。②渡头:渡口。

鹿柴王维①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②,复照青苔上。

①王维(701—761):字摩诘,太原祁(今山西祁县)人。官至尚书右丞。晚年寄情山水,笃信神佛。通音乐,工书法,善绘画。盛唐山水田园诗派重要代表作家。后人评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杰出诗人。

②返景:夕阳返照。

鸟鸣涧王维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①。

①时:不时,间或。

竹里馆王维

独坐幽篁里①,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①幽篁(huáng):幽深茂密的竹林。篁,竹。

相思王维

红豆生南国①,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②,此物最相思。

①红豆:又叫相思子。②撷(xié):摘取。

杂诗王维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①,寒梅著花未?

①绮(qǐ)窗:雕花的窗户。

山中王维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①。

①空翠:山色空明浓翠。

送崔九裴迪①

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②。

莫学武陵人③,暂游桃源里。

①裴迪(生卒年不详):关中人。早年与王维、崔兴宗(崔九)同隐终南山为诗友。后曾为蜀州刺史、尚书郎。与杜甫有唱和。诗风清新自然,近于王维。②壑(hè):山沟。③武陵人:指陶渊明《桃花源记》中那位渔人。

静夜思李白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①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生于中亚的碎叶(在今吉尔吉斯境内),五岁随父迁入四川江油。他的诗歌创作充满浪漫主义精神,并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平。李白是唐代与杜甫齐名的伟大诗人,并称“李杜”。后世誉为“诗仙”。

怨情李白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①。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①颦(pín):皱眉。

玉阶怨李白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①。

①玲珑:清澈明亮,形容透过水晶帘望到的月色。

秋浦歌李白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①。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②。

①缘:因为。个:这样。②秋霜:指白发。

越女词李白

耶溪采莲女①,见客棹歌回。

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②。

①耶溪:即若耶溪,在浙江绍兴。②佯(yáng):假装。

独坐敬亭山李白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八阵图①杜甫②

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

①八阵图:古代用石块在地上堆成的行军布阵图。分水八阵和旱八阵。②杜甫(712—770):字子美,巩县(今属河南)人。一生经历曲折,始终忧国忧民。其诗歌创作兼融贯通各种风格以集大成,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与李白一起,成为唐诗最高成就的代表。后世誉为“诗圣”。

送灵澈上人刘长卿①

苍苍竹林寺②,杳杳钟声晚③。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①刘长卿(709—780?):字文房,河间(今属河北)人。曾任随州刺史。工诗,风格简淡,含蓄洗练,尤长于五言,被誉为“五言长城”。②竹林寺:故址在今江苏镇江南。

③杳(yǎo)杳:深远的样子。

弹琴刘长卿

泠泠七弦上①,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①泠(línɡ)泠:水声。此指琴声清脆、优雅。

送上人刘长卿

孤云将野鹤①,岂向人间住。

莫买沃洲山②,时人已知处。

①将:带着,陪伴。②沃洲山:晋名僧支遁住处,在今浙江新昌东。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刘长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①。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①白屋:贫家住所,因屋顶用白茅或不加油漆的木材覆盖而得名。

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韦应物①

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

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②。

①韦应物(737?—789?):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少任侠,后折节读书,长期做地方官。以山水田园诗著名,风格高雅闲淡。②幽人:隐居的人,即邱二十二员外(邱丹)。

梁城老人怨司空曙①

朝为耕种人,暮作刀枪鬼。

相看父子血,共染城壕水②。

①司空曙(生卒年不详):字文明,广平(今河北永年)人。“大历十才子”之一。其诗多写交游唱和、山林野趣和仕途坎坷。②壕:城墙下的深沟。

塞下曲(四首)卢纶①

鹫翎金仆姑②,燕尾绣蝥弧③。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④,没在石棱中。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⑤。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①卢纶(748?—799?):字允言,河中蒲(今山西永济)人。“大历十才子”之一。边塞诗以雄健著称。②鹫翎:鹫鸟的羽毛。金仆姑:箭名。③燕尾:旗上的燕尾形飘带。蝥(máo)弧:旗名。④白羽:箭杆上的白色羽毛,代指箭。⑤单(chán)于:匈奴最高首领的称号。

听筝李端①

鸣筝金粟柱②,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顾③,时时误拂弦④。

①李端(生卒年不详):字正己,赵州(今河北赵县)人。晚年曾隐居衡山,自号“衡岳幽人”。“大历十才子”之一。②筝:一种十三弦乐器。③周郎:周瑜。他精通音乐,遇演奏有误,他就能听出而回头看。④拂:拨,弹。

马诗李贺①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②。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①李贺(790—816):字长吉,福昌(今河南宜阳)人。其诗歌创作多汲取汉魏六朝及艳体诗风格,语言奇特,意境幽秘。②房星: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一。古人认为马是房星之精。

玉台体①权德舆②

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

铅华不可弃③,莫是藁砧归④。

①玉台体:一种内容以写艳情为主的诗体。因南朝徐陵编《玉台新咏》而得名。②权德舆(759—818):字载之,天水略阳(今属陕西)人。唐宪宗时曾官宰相。少以能文著名,尤工乐府诗。③铅华:脂粉。④藁(ɡǎo)砧(zhēn):此隐指丈夫。

江雪柳宗元①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②,独钓寒江雪。

①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东(今山西永济)人。因参加“永贞革新”,贬永州司马,迁柳州刺史。其诗涉及社会面广,内容丰富,尤善借景物描写悲愤情怀,风格清峭。是唐代著名的散文家和诗人。②蓑(suō)笠:蓑衣和斗笠。

江南曲李益①

嫁得瞿塘贾②,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①李益(748—827?):字君虞,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大历十才子”之一。多次入边地节度使幕,是中唐时期描写边塞军旅生活的杰出诗人。七绝尤为擅长。②瞿塘:瞿塘峡,长江三峡之一,在重庆奉节。贾(ɡǔ):商人。

新嫁娘王建①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②。

未谙姑食性③,先遣小姑尝④。

①王建(755?—830?):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工诗,与韩愈、白居易、刘禹锡等交往。善为乐府诗反映民生疾苦,与张籍并称;又作宫词百首,亦颇有名。

②羹(ɡēnɡ):用肉或菜调和五味做成的汤汁食物。③谙(ān):熟悉,了解。姑:丈夫的母亲。④小姑:指丈夫的妹妹。

行宫元稹①

寥落古行宫②,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①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今河南洛阳)人。早有文名,与白居易交厚,唱和甚多,世称“元白”。共同倡导反映现实的“即事名篇”的新乐府诗。又因个人经历,所写艳情及悼亡诗篇,亦为人称道。②寥落:孤寂,冷落。

寻隐者不遇贾岛①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①贾岛(779—843):字阆仙,一作浪仙。早年出家为僧,后还俗。他的诗歌工于锤词炼句,以穷愁苦吟著称。

问刘十九白居易①

绿蚁新醅酒②,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①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下邽(今陕西渭南)人。唐代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杰出的诗人。诗风平易通俗而曲尽情致。②绿蚁:新酿的米酒未经过滤而浮糟像绿色的蚂蚁,故名。醅(pēi):未过滤的酒。

何满子张祜①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②,双泪落君前。

①张祜(生卒年不详):字承吉,南阳(今属河南)人。一生困顿,狂放不羁,晚年隐居丹阳。诗多记游题咏之作。

②何满子:古曲调名。

登乐游原李商隐①

向晚意不适②,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①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谿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晚唐著名诗人。为“牛李党争”所累,终生不得志。诗工于近体,尤长于七言律绝,精工俪密,深婉缠绵,对后世影响颇大。②适:舒畅,愉快。

春怨金昌绪①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①金昌绪(生卒年不详):临安(今浙江杭州西)人。

哥舒歌西鄙人①

北头七星高,哥舒夜带刀②。

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①西鄙人:西部边陲地区的人,此处为无名氏。②哥舒:指哥舒翰,唐开元、天宝时著名将领。

悯农(二首)李绅①

春种一粒粟②,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①李绅(772—846):字公垂,润州无锡(今属江苏)人。工诗能文,与李德裕、元稹合称“三俊”。创制新题乐府二十首,元稹选和十二篇,白居易继作五十首,对中唐诗风颇有影响。②粟:谷子,又称小米。

富贵曲郑遨①

美人梳洗时,满头间珠翠②。

岂知两片云③,戴却数乡税④。

①郑遨(865—939):字云叟,滑州白马(今河南滑县)人。②间:间杂。③两片云:指美人的头发。④戴却:戴掉。

田上崔道融①

雨足高田白,披蓑半夜耕。

人牛力俱尽,东方殊未明②。

①崔道融(生卒年不详):荆州(今属湖北江陵)人。

②殊: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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