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了终还会升起,第二天是周末,晓东早早起来嚷嚷道:“老婆,那个老乡这两天就回来了,趁着周末,咱们先去找房子,然后再去找工作。”
“好,咱在附近找个单间,离你学校近,房租又便宜。”
吴家村是学校附近的城中村,2000年的时候城中村还没有大规模开发改造,当地的村民都是把房子盖成三四层,每层有10多个单间和套间,用来出租。在附近租个房子并不难,难的是两人除了晓东家里寄来的500元钱,什么都没有,需要找一个屋里有简单家具的,比如有床、椅子、凳子的,那样就不用再买了。
两人沿着吴家村挨家问去,凡是打开房门屋里空空的一律不考虑,看了五六家,终于找到一间有床有凳子甚至还有一个破旧煤气灶的房间,两人很是高兴,和房东讨价还价,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终于以每月100的房租搞定,预交了两月房租,再也不敢添置别的东西了,晓东忙着收拾他们的家,苗莉则匆匆往公交站牌跑去。
周五市体育村有招聘会,当苗莉坐着公交车赶到时,招聘会现场已是人山人海。学了四年行政管理,又兼修了中文,她希望能找到一份文秘或编辑的工作。
招办公室文秘的仅有那么几家单位,且每家需要的只是那么一二名,招编辑的几乎没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看到招聘启示有文秘两字,苗莉就往里挤,放了简历,别人第一句话就是有工作经验吗?刚毕业哪来工作经验,一听说没有,都是一句话打发了:“简历放这,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一上午,苗莉挤了十多个招聘摊位,投放了十多份简历,然而没有一家让她看到希望。
当她满头大汗挤出招聘现场时,已将近一点了,早上急着出来,晓东放在桌上的早餐她也没吃,体育村旁边有家米线店,还是去吃碗米线充充饥吧。
吃过午饭,才想起她没有晓东朋友家钥匙,晓东下午有三节课,她不想去学校找他,就到附近的书报摊买了几份报纸,看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周日没有招聘会,只有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了!
学了四年的行政管理兼中文,除了去公司做个文秘,去报社、杂志社做个编辑,去个民办学校做个老师,其它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满大街招聘营销人员,然而那种天天上门推销的工作她感觉自己做不了,她不善长与人交往,见人未说话脸先红,怎么能做好营销工作?翻遍了当天报纸,也只有一家科技公司招聘文员,照着报纸上的地址,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7月的省城异常闷热,热得让人有窒息的感觉。那家单位在东郊,苗莉挤着转了三趟公交才找到地方,一看己经快四点了,她赶快找个洗手间梳理一下头发,擦了口红,白色的连衣裙后背己湿透,她顾不了那么多,匆匆上了11楼那家单位。
一出电梯,苗莉傻眼了,楼道里挤满了人,想当初她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人,她是如此自豪和自信,她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上大学,那么多人没有工作?
她读高三那年,高校还没扩招,一班30多个学生,才5个同学考上大学,上了大学工作都这么难找,没上大学的难道都在家饿死不成?抱着希望来就得进去试试,这家公司招聘一名文员,当苗莉填报名表时己是第31个应聘该职位的人,招聘的人僵硬的程序化的说:“你的资料先放这吧,我们回头考虑考虑再说。”
苗莉又转了三趟车,当她回到晓东学校时,己是华灯初上,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哪里是她的出路?她不敢奢望这座座高楼中有一间属于她,她只盼着有份工作属于她!毕业了,她再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和父母要生活费了,而晓东那一点点生活费养活自己都有问题,又怎么能养活两个人?
苗莉不知见着晓东该说些什么,她没去宿舍找他,径直进了校园的体育场。太阳落下后,地面蒸气的余热慢慢升起,但习习微风,慢慢冲散淡她心中的烦躁,仰望满天星光,泪水已模糊了双眼,“我不能灰心,不能放弃,我要努力,我不能给父母和村里的乡亲们丢脸,我要工作,我要挣钱,我要养活父母,供弟弟妹妹和晓东读书。”苗莉暗暗对自己道。她沿着操场的跑道狂奔,一圈、二圈、三圈,她不知自己跑了多少圈,也不知什么时间,她在奔跑的疲惫中麻醉自己……
“滴滴滴”呼机响了,“老婆,在哪,天黑了,回来吧,回咱家吧,看看咱的新家,我都收拾好了。”苗莉对着呼机亲吻一下,温暖在心中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