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激昂的歌声响起,同学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高声唱着军歌。
不远处,一位负伤的男生与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女生坐在草地上,两人穿着整齐的军装,看着其他人在操练,小声说着话,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过了一会,他们觉得有些无聊,干脆躺在了草地上,对着天空,说着话给对方听。
他们摊开双手,左右手离的很近,手指张开,却都很默契的没有触碰到对方。
树荫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知道,他们在笑,笑声不大,却是满满的开心。
风吹过,吹乱了女生的头发,也吹乱了男生的心思。
女生用手了顺了顺发丝,瞧见男生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她俏脸微微一红,偏过头,也看着他,安静的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眼神温柔,笑容恬淡。
许久,他们相视一笑,望向天空,久久不语。
女生放下手,搁在先前的位置,没有刻意摆放,双手间的距离,却更近了。
正如两人的心,也更近了。
这是一个双方都没有道破的小秘密。
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心里早已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
……
林夕睁开眼,却看不到一点困意,他手不自主的搁在额头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这一幕,他梦回多少次了?半年的时间,没有带来一点改变,反而这伤痕,更明显了。
许久,林夕起身,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习惯性拿起,沉默的看了一会后,又放下,下床离开房间。
相框上,是一位男生和一位女生的合照,照片上,两人牵着手,跳着舞,笑的很开心。背景,是在一个很多人的地方。
时间还早,天刚蒙蒙亮,林夕洗漱完毕,走过一间房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表情微凝。
有多久没有进去了?林夕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大灾变之后就再也没进去过了吧。
那为什么现在站在这里?他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林夕看着这一直被他刻意遗忘的房间,犹豫良久,选择打开了房门。
房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健身器材,但这些对他却有很特殊的意义。
许久未开的房间,积了一些灰尘,这些器材没有被使用过一次,故而没有记忆中的汗臭味,只有一些奇怪的味道,如同尘封的记忆。
林夕慢慢走着,手指划过器材上的灰尘,荡起袅袅尘灰,来到一座木人桩前。
木人桩,他打了多少年了?好像在懂事开始,就在开始学着打了吧?
他把手搭在木人桩上,还没待他思考,身体便自己动了,打了十几年的木人桩,那些个套路,早已成习惯,甚至形成了条件反射。
没多久,所有烂熟于心的套路都打完,身体却没有出现因时间造就的生疏感,还是那么流畅,那么自然,这让林夕有些意外,有些感伤。
他坐下来,背靠木人桩,看着这个房间,这个布置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房间。
他记得他曾经说过,也承诺过,只要自己能动,锻炼就永远不会中断一天。
可却因为那场大灾变,她离开了他,他便再也没进来过,就此中断了十几年的锻炼。
或许,对林夕来说,没有她的世界,生活,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承诺,也失去了意义。
可他却不能选择自杀,所以他只能试图忘掉过去的记忆,尘封起过去的生活轨迹,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正如这间健身室,是新的,却代表着过去,他便不进去。
旧的那间,便带着那些回忆,一起遗忘在那座被废弃的城市。
可林夕逐渐发现,这些没有用,他所谓的遗忘,所谓的新生活,只不过是在逃避。他忘不了她,根本不可能忘记的了,正如这打木人桩的套路,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习惯,成为了条件反射,不可或缺。
更何况,那个她是能让他放弃一切的人。
所以,林夕只能选择面对。
逃避不了,只能面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做到却不容易。林夕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却依旧是先前决定并且打开门那一刻,才真正的做到了面对。
怎么做到的?林夕不知道,他想,可能是因为昨天李威的那番话,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犹豫了太久,她不喜欢他这种性格,所以做了决定吧。
林夕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健身室,在关上门前扫了眼,突然觉得,物是人非,小池依旧,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关上门,进到卧室,坐在床上,林夕再次拿起相框,静静的看着。
许久,他抚摸着相框上的人,嘴里喃喃道:“这世界已经开始崩坏了,可笑的老天爷却选了我这个没有了生存意义的人来做那位救世主。如果你还在,救世主我挺乐意当的,可你却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当年的英雄梦,即使做到了,又是给谁看?又有什么意义?但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也随着你离开,于是我就姑且的活着吧,像行尸走肉。”
林夕停顿了下,脸色有些自嘲,“想当初,我还想着,时间会不会让我把你给忘了,于是想着逃避吧,不再去想以前的事,不再去过以前的生活,也不愿再提起你。我就这样每天过着所谓的新生活,可你却久踞在我的梦中,每晚每晚,你让我很辛苦啊,每天起来,枕头总是湿的。”
“都说,哭多了,就会忘记,可你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呢?当年,你可是威胁着我,说,谁离开谁之后,都不准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好便是相忘于江湖。现在可好,每天你都要来找我,你这可是犯规啊。你看现在,我想忘记你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就让我面对过去吧。”
说完,林夕神色哀恸,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决然。
“我不会再尝试去忘记你了,但我也答应你,我会去过我的新生活。但是,如果我找不到我新的生活,存在的意义,一年后,我就去陪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怪我。”
“今生,不能与你携手走过十八岁,来生,定要与你携手走过八十岁。”
……
……
“怎么回事?又这么无精打采。”林夕来到教室,坐在位置上,看着趴在桌子上一脸苦瓜脸的李威,有些奇怪。
李威突然就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夕,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惊讶道:“我的天,你还是林夕吗?你居然会和人打招呼?我和你当了这么久的同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主动打招呼啊我的天,我简直要感动的尿裤子了。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烧坏了先。”
说着,李威就把手探了过来。
林夕也不躲开,面无表情道:“要不要这么夸张?我看你心情不好,和你打下招呼打算安慰安慰你都不行?”
“不是不行。”李威嘴里说着,手却没停下来,真摸着额头对比温度了,“只是着实惊讶啊,而且还真的没发烧。不过有个地方还是没变,还是这幅死样子,表情没变过。”
“我是面瘫,行了没?”林夕做了个僵硬的表情。
“嗯,不错,还是有点变化的,以前都是你挖苦别人,今天会自损了,这是个很不错的兆头。”李威笑着拍拍林夕那张俊脸。
“行了,别给你点甜头就蹭鼻子上脸,把你伺候的不那么郁闷了,能说说怎么回事了吗?”林夕捏着李威的手,挖苦道。
“这损人的本事倒还没变。”李威无奈,又重新趴回桌子上,有气无力道:“我昨晚回去,和我姐说了下我想参军的意愿,她倒好,什么都没说就抱着我哭了个把小时,我肩膀都给她靠酸了,衣服都湿透了,她哭完却靠着我肩膀就睡着了。醒来后我也不敢再提起这茬,你说我能不郁闷吗?”
“你还真打算去参军?可你不是还没成年么?”林夕侧脸看着他。
“快啦快啦,别在意这些细节。”李威摆摆手,道:“反正高考也没多久了,完了之后我去参加预备兵,训练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就能上正规军去上战场了不是?”
“昨天谁说参军是傻子来着?好像是你诶。”
“那是说天启者!我是普通人!不一样!再说了,你看看那些大学,好的全给天启者占了,而且就算去到那,好看的妞没几个剩下的,同学估计都乐得屁颠屁颠地整天跟着那些天启者的屁股后面吃灰,我去了不是给自己添堵么?而且说不定读着读着异兽就打上门来了,到时候在某个被玩剩下的女人肚皮上怎么死去的都不知道。”李威说的义愤填膺。
“你这也太悲观了。”
“没差了!参军的原因,昨天我也和你说过了,你也不用劝我,总之,没人能阻止我去参军!”李威信誓旦旦。
“你姐也不行?”林夕枕在手臂上,侧着头问。
顿时李威就泄气了,当真是帅不过三秒,他揉着有些头疼的脑袋说道:“委屈一下我的肩膀,一天唠嗑她一次,一天让她靠一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心软的,她拗不过我。”
林夕沉默,没有回应。
“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倒是你,林夕,虽然你这人有些奇葩,但无疑是个很不错的人,长的也英俊帅气,出去混前途肯定一片光明,是时候该好好计划一下自己的路了,高考就剩下一个月了啊。”李威拍了拍林夕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被同龄人这么劝,林夕还是第一次,可他倒是没有反驳,也没有当耳边风,只是把头转到另一边,沉默着。
李威已经习惯了林夕的沉默,没有在意林夕的沉默有没有其他含义,回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
……
时间过的很快,之后的几个星期,李威缺席的次数慢慢增多,林夕知道,李威这是说服了他姐,在处理着准备参军的各项事宜。
自从大灾变后,人类因为要面对异兽潜在的巨大危机,各国政府都放松了入伍要求,却大大提高了军训的残酷程度,所以林夕不在意李威高不高考,进不进得去军队,只关心他能否坚持住。可想想,以他那种性格,即便失败多次,只要没死没残废,肯定会坚持下来。
一个月转瞬即逝,林夕稍微回到了一些以前的日子,有了固定的健身时间,整个人也不再显得死气沉沉,只是依旧安静沉默,也没有与谁有主动交谈的意愿,除了李威。
以往的高考,日子都是在每年的中旬,可因为大灾变的缘故,今年推迟了一些。
高考前夕,李威最后一次来到学校,和林夕道别,他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即使他在网上了解了所有关于军训的残酷,还把这些残酷的过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林夕,可脸上却没有一点退缩的表情,兴奋之情丝毫不减。
林夕没有打趣李威的意愿,安静的听着,不时附和着,感慨着,也答应着以后会去看他。
临别之前,林夕张开双臂,李威受宠若惊,神色古怪,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林夕鄙视了他一眼,直接就抱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松开,转身离去,留下李威风中凌乱。
过了一会儿,走远了的林夕才听到回过神来的李威那大嗓子吼出来的告别声。
林夕头也不回,挥了挥手,脸上是李威从没见过的微笑。
(再唠嗑几句,关于更新,因为是新作,前面会更新很慢很慢,大概一天一章到两章的样子,周末可能多一些。主要是因为开头涉及到很多东西,而且奠定了后面的写作风格,所以要修改很多次,而且前面十几二十章是奠定后续情节发展的重中之重,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不能不谨慎一点。在下在前五六章改了四五次了吧,就这章改了不下十次,但还不是很满意,主要是经验问题,这个也只能在后面的过程里慢慢改进了。噢对了,作品相关的时空线索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