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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农历立冬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凉,特别是在白云尖上,风吹在人的脸上,已经有皮肤裂开的感觉。麻妮娅他们进山二十三天了。

两个台湾人在白云尖搜寻了三天,给所有驴友留下很好的印象,工作认真是谁都看得见的。在白云尖的三天,他们只吃自己带上来的食物。麻妮娅叫他们过来一起吃,他们说自己不能抢了大家的食物,他们搜寻三天就要下山了,而大家还不知道要搜寻多久呢!怎么能把大家的食物也吃了呢?这三天里,他们也是尽量节省着吃,最后,把剩下来的食物留给麻妮娅他们。下山前,麻妮娅这一组的人一起去送他们,他们跟每一个人紧紧拥抱。

这些天里,每天也都有人下山去,有的是身体原因,有的是有事情要赶回去处理。每天也都有人加入到搜寻的队伍中来,最多的时候,大草坪营地住了一百二十一个人。吃饭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后来,朱丽他们单位又送了一批听众捐赠的食物,没几天就被吃光。

麻妮娅跟陆古华和丁磊三个人碰了一个头,觉得不能再这样搜寻下去了,昨天有一个搜寻队员在吃中饭时,产生了幻觉,说自己看见前面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说着,径自站了起来,直直地朝前走出。而他前面根本就没有草丛,而是一段悬崖。好在同组的队员及时发现,一把将他抱住。坐了一会儿后,他才慢慢地醒过来。然而,现在最头痛的还是天气问题,山上的天气好像一夜之间就冷下来,从十五摄氏度降到了二摄氏度左右。很多队员上来时,没带冬装,对信河街来说,现在还只是秋天呢!谁也不会料到白云尖这么早进入冬。很多队员的手脚都得了冻疮。得了冻疮后,一个是痛和痒,另一个是手脚行动不灵便。麻妮娅最担心的问题就在这里,她的手脚也得了冻疮,明显地感觉到行动的迟缓和笨拙。在白云尖上行走,只要有一个动作做不到位,或者精神不集中,都有可能掉下悬崖。再说,从搜寻雷蒙的角度来看,气温降到二摄氏度后,他就更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像这个气温,一个人如果没有食物,最多只能在野外活三天。而雷蒙在白云尖已经失踪一个月。如果说在这之前还期待出现奇迹的话,到了现在,连最后一点奇迹的希望也破灭了。这么多人在白云尖上搜寻了二十多天,第二批上来的人也有一个星期多,应该说,大家都已经尽了力,也尽了心,现在只能下山了。

可是,当他们把这个意思跟大家说时,所有的队员都不愿意离开白云尖。没有人说留下,也没有人说走,大家都没有动,只是沉默着。麻妮娅感觉得出来,大家的沉默里有着坚硬的态度。其实,这事对于麻妮娅来说也是一个矛盾,她一个方面是希望大家离开白云尖,另一个方面又希望大家留在白云尖。麻妮娅问过自己,现在叫你下山,你会下吗?她是不会下山去的。她虽然知道已经不可能找到雷蒙,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离开白云尖。

这种情况让她心里越来越紧张,担心搜寻的队员会出事。

第二天果然出事了。一个队员在去搜寻的路上,踩在草地上,脚下打了一个滑,身体一歪,就倒了下去。在平时,脚下打滑的事也常会发生,一般驴友都做过平衡训练,很快就能把身体调整过来。就是不能调整过来,身边的驴友也能眼明手快地扶一把。但这一次,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队员“啊啊啊”地滚下山坡。好在这段山坡并不陡,下面有一排树把他挡住,可是,所有的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第三天也出了两件事。一件是一个队员过悬崖时,身上系了安全绳,当他走到一半时,手和脚突然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手脚乱动,怎么也抓不住岩壁。后来,只好让一个驴友爬过去,把他推到悬崖的另一头。他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另一件是早上还没有出发时,一个队员突然摔倒,刚才吃早饭时还是好好的,摔倒以后,人还是清醒的,但就是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来,大家估计他是中风了,赶紧安排四个身体好的驴友把他送到山下的医院去。

丁磊的态度这时已经很坚决,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家下山,再在山上搜寻下去,会有更多的驴友倒下来,趁现在还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就是赶也要把大家赶下山去。陆古华也说,他上山之前,他师傅的妈妈就交代过,不能在搜寻的时候出事情。可是,没有人肯听他们的话。最后还是丁磊想出了一个办法:断粮。这是绝了后路了,不给大家供应食物,大家没有东西吃,只能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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