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密覆在山岭上,无垠无际。
鱼儿翱翔在浅浅的水底,森林中百兽玩耍嬉戏。
可近年来出奇地热,三年未雨,林中大旱,昔日的繁林渐渐变得死气沉沉。
阳光日复一日地炙烤着大地,气浪灼烈,枝叶枯朽。
溪水干涸,溪中白石累累,唯有晾晒在浅滩上的死鱼散发着腥臭味,吸引着群群蚊虫。
在森林深处,矗立着巨大岩石堆,石砾中,一块黄色小石头通体发出熠熠的金光,映衬着岩石堆也成为金黄一片,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这片光彩吸引了一只饥肠漉漉的野猪,它的长牙好奇地刺向石头,“咔擦”一声响,金石乍然裂开,一股金色的流体蜿蜒而出,幻化成幼童的人形。
野猪害怕,嚎叫着跑远了。
此刻,火红的天空倏然浮云涌动,遮住了炽阳的刺眼光芒。
密林黢黑如夜,一道闪电贯穿劈下,雷声轰隆,大如冰雹的雨滴覆盆般地往下浇灌,干涸许久的密林终于得到了雨水的滋养。
幻化的人形渐渐形成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眼似宝石闪耀,脸如珍珠光洁。
小婴孩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岩石外的雨帘,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林中,一樵夫正在岩石下避雨,在嘈杂的暴雨声中竟也分辩出了嘤嘤的哭泣声。
樵夫循着声音来到乱石堆中,见婴孩可爱稚嫩,又惊又喜,当下从身上扯下一块旧布,将她包裹着,宠溺地抱于怀中。
“你出生在久旱夏日的下雨天,肌肤宛若冰雪一般,往后,就叫你夏雪吧。”
樵夫膝下无子,对夏雪怜爱甚加,自是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抚养。夏雪没有奶喝,樵夫就让山羊喂养她,喝着山羊奶的夏雪长得健康活泼,不久,就能蹒跚着学步了。
夏雪与山羊形影相随,跟随樵夫一起砍柴,唱歌踏青,采摘野蘑菇、竹笋和野菜。
当天黑了,夏雪和阿翁返回村庄的时候,总会满载而归,小小背篓里装满了野蘑菇,野菜,以及各种新鲜的果子与野花。
有一天,阿翁从集市上回来,笑眯眯地,满是茧子的手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草帽,盖在小夏雪的头上。
夏雪低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影子,帽下的小小稚童,笑脸如花。
平静安宁的生活就这样在日升日落中一天天重复,直到有一天——
夏雪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正是云雾缭绕的清晨时分,村夫村妇正在田地中耕种播撒,逼仄的小道上突现一队快马奔腾的戎衣士兵,逢壮丁便抓,就连垂垂老矣的樵夫也不例外。
一时间,村里嘈嘈杂杂、鸡飞狗跳。
惶惶传言遍及村中:夏国与北方边境国家爆发冲突,举国男子都须应征入兵,攻打敌国。
夏雪害怕极了,紧紧抱住了樵夫的腿,一路跟随哭泣,夏雪不想让樵夫参战。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樵夫蹲下来替夏雪擦掉眼泪。
“阿翁什么时候回来?”夏雪泪眼汪汪地问。
“雪儿,我会尽早回来的。”
“阿翁不要走,阿翁不要走,阿翁不要走……”反反复复地,夏雪哽咽地说着,只有这几句话。
樵夫无可奈何,竟也老泪纵横:“阿翁不在家的时候,雪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