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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秃眉鹰王

唐大先生面色微变,道:“如来佛手!”

他沉声道:“‘千手观音’丁小妹是你什么人?”

出手接住暗器的人正是丁麟,他淡淡道:“丁小妹是谁?我可不认识他。”

百里飘香冷冷道:“唐大先生,你很想杀我么?”

唐大先生面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

百里飘香道:“是不是因为家父在剑王大会上,伤了你的结义兄弟‘木剑客’木林?”

唐大先生还未答话,突听空中传来一阵鹰鸣,他仰首望天,只见数十只兀鹰直飞了过来。

淳于仇皱眉道:“哪来这么多鹰?”

百里飘香道:“听说哀牢山上有一座‘秃鹰峰’,峰上有一群专吃死尸的兀鹰,看来它们一定是闻到了血腥味。”

数十只兀鹰已飞至众人头顶,打着盘旋,突然齐都俯冲而下,向众人扑去。

唐大先生眼见一只兀鹰直向他扑来,扬手发出十余枚银针,谁知那兀鹰好似早有防备,巨翅一震,已将银针扇的无影无踪。

南宫义扑了过去,一刀向那兀鹰的双爪斩去,那兀鹰飞起三尺,恰好躲过了这一刀,却又一啄啄了过去。

宋云啸道:“这些鹰绝不是一般的鹰,它们一定是受过什么前辈高人的训练。”

皇甫剑南道:“哦?”

宋云啸道:“你看它们扑击闪避的方法,每一击都似含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功。”

就在此时,突然一只兀鹰掠地而起,一爪抓住了唐琦的尸体,尖叫一声,已冲天而起。其它的兀鹰也舍弃了对手,飞走了。

群豪中有几人被啄瞎了眼睛,倒在地上,惨呼连连。

皇甫剑南看着这些兀鹰直向山顶飞去,道:“这群兀鹰一定有古怪,我们过去看看。”

宋云啸点了点头,齐向山上掠去。淳于仇微一沉吟,也跟了过去。

哀牢山上,山势雄伟险恶,奇峰叠起,丘壑连亘,密林蓊郁,遮天蔽日,叠峰层峦,无穷无尽。瀑布吼溅努鸣,山洪湍急奔放,咆哮不息,壁峡回声,回谷响应,端的是惊怖万分,而悬崖绝涧,处处绝险,峭壁如削,光怪陆离之状,令人暇目。

皇甫剑南和宋云啸直追上“秃鹰峰”,但那些兀鹰却奇迹般消失了。

过了半晌,淳于仇也掠上山来。

皇甫剑南看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是谁?”

淳于仇笑道:“你已看出我不是真的皇甫无病。”

皇甫剑南冷冷道:“没想到皇甫无病贪生怕死,却派了你这个替死鬼来。”

淳于仇变色道:“你侮辱我可以,但绝不能侮辱我们教主。”

他缓缓接道:“其实我们教主,根本就不知道你约他来这里的事。”

皇甫剑南失声道:“你说什么?”

淳于仇道:“你的那封信是我先拿到手的,但我并没有转给我们教主。”

皇甫剑南道:“为什么?”

淳于仇苦笑道:“你是不会明白的。”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鹰鸣,十余只兀鹰从面前的一个山洞飞了出来。

那洞口并不大,但洞里却不小。

皇甫剑南走在前面,宋云啸和淳于仇紧随其后。洞内一片漆黑,突然火光一闪,原来是淳于仇打亮了火折子。

一阵阵腐臭之气从洞里传出来,闻之令人作呕。

三人渐行渐深,突听一阵铁链曳地之声从洞深处传了出来,不禁令人大生幽秘恐怖之感。

宋云啸道:“洞中果然住的有人,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突听铁链拖地之声响起,一个粗暴的声音厉喝道:“是什么人在外面,还不快滚进来!”

皇甫剑南心道:“此人好厉害的听觉。”

他当先大步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秃顶鹰鼻,须长过胸,形状潦倒的老人盘膝坐在地上,寂然不动,宛如神像,两条粗大的铁链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皇甫剑南双拳微抱,道:“晚辈等不知,误入前辈居所,请前辈恕罪。“

那老人淡淡“嗯”了一声,目光盯着皇甫剑南看了半晌,突然大声道:“‘日帝’皇甫依是你什么人?”

皇甫剑南道:“乃是家祖。”

那老人沉声道:“可是皇甫依那老儿让你来的?”

皇甫剑南摇头道:“家祖早已过世多年。。。。。。”

那老人失声道:“什么?皇甫依已经死了?”

皇甫剑南点头。

那老人突然仰天狂笑道:“皇甫依,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没想到你却先死了。”

皇甫剑南道:“你究竟是谁?”

那老人笑声突顿,道:“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皇甫剑南摇头。

那老人喃喃道:“这也怪你不得,老夫叱诧江湖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那里呢。”

淳于仇突然道:“你。。。。。。你是大漠‘天鹰教’的老教主秃眉鹰王?”

那老人大笑道:“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还猜得出我是谁。”

宋云啸的面色也不禁变了,心道:“秃眉鹰王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十年,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秃眉鹰王喃喃道:“三十年前,老夫和皇甫依相约在‘断肠山’比武。。。。。。”

他喃喃低语,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幅图画,剑气弥漫,人影纵横,最后皇甫依以一招“射日剑法”中的“日月共焚”将他击败。

他突然纵声狂笑,道:“皇甫依呀皇甫依,你那一招‘日月共焚’老夫虽然无法抵挡,但你又何尝逃过老夫的爪下。”

原来三十年前,皇甫依与秃眉鹰王在“断肠山”一战,最后皇甫依虽胜了秃眉鹰王,但却也中了他的一爪,当时皇甫依已是身受重伤,但却装的若无其事,要秃眉鹰王在哀牢山自囚三十年,三十年后,才能重出江湖,秃眉鹰王大败之下,心灰意冷,便一口答应,从那以后,江湖中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知他还活着,这本是一段江湖秘闻,江湖中人根本无从得知。

秃眉鹰王大声道:“如今皇甫依已死,今后江湖上就是我秃眉鹰王的天下了!”说罢,仰天狂笑。

他左手弯曲如鹰爪,虚空一爪抓出,“噗”的一声,地上唐琦的心竟被他虚空一爪抓了出来。

唐琦的心竟也已变成了黑色。

秃眉鹰王看着手里的黑心,大笑道:“没想到世上真有人的心是黑的。”

三人正不知他想干什么,却见他大笑着张开嘴,一口将手中的那颗黑心咬了一半,嚼的吱吱作响,那声音实在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皇甫剑南看在眼中,喉头突然泛起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忍不住转身向洞外奔去。

秃眉鹰王大喝道:“那里走!”他突然从身上拿起一件东西,就向皇甫剑南背心打去。

皇甫剑南听得背后风声骤响,霍然回身,一把将那物抄在手中,也不及细看,顺手揣在了怀中。

他奔出洞外,在山道中的一个角落尽情呕吐起来,直到无物可吐,胃中只剩下一些酸水。

秃眉鹰王道:“今天是不是十月初七?”

宋云啸道:“正是。”

秃眉鹰王大笑,他突然长身而起,手脚上的铁链已被他已内力震的四分五裂。

淳于仇变色道:“你干什么?”

秃眉鹰王沉声道:“当年老夫败在皇甫依之手,他要老夫在此自囚三十年,今日三十年之期已到,老夫要重出江湖了。”

他大笑着道:“我要让整座武林,都臣服在老夫的脚下。”

淳于仇冷冷道:“今日的江湖已不比从前,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武功,就可以天下无敌了么?”

秃眉鹰王道:“你敢小视老夫?”

他接着又道:“三十年前,老夫的武功除了‘日帝’皇甫依,已无人能敌,如今皇甫依已死,而我又经过这三十年的苦修,武功是更上层楼,放眼当今江湖,有谁能接得住老夫的三招两式。”

他反手一掌挥出,只听一阵急促的劲风击出,“轰”的一声,碎石纷飞,他身后的一处石壁已多了一个斗大的窟窿。

淳于仇和宋云啸见他随手一掌,就有如此威力,也不禁相顾失色。

淳于仇低声道:“如果让他生离此地,那今后江湖上恐怕将永无宁日了。”

宋云啸道:“那你说怎么办?”

淳于仇道:“我们联手对付他。”

秃眉鹰王狂笑道:“你们现在可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宋云啸和淳于仇大喝一声,齐向秃眉鹰王扑去。秃眉鹰王双掌齐出,“砰”的一声,他一手接住一人一掌,宋云啸和淳于仇站立不稳,连退七步。

秃眉鹰王心想他们一定非死即伤,此刻见他们竟然无事,不禁怔了怔,道:“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武功竟然不弱,如果你们肯归顺老夫的话,今后你们就是我‘天鹰教’的左右护法。”

宋云啸冷笑道:“你凭什么要我们听命于你?”

他正欲拔剑,淳于仇急忙拉住了他,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二人急向洞外掠去。秃眉鹰王见他们武功不弱,一心想收伏他们,所以也并未出手阻拦。

二人掠出洞外,淳于仇突然回身一掌,向洞顶的一块岩石击去,“砰”的一声,岩石落下,堵住了洞口一角。

宋云啸已明其意,知他是想将秃眉鹰王困死在洞中,也不禁挥掌向洞顶击去,碎石滚滚而下,片刻已将洞口封住。

皇甫剑南走了过来,道:“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宋云啸道:“二弟,秃眉鹰王要重出江湖,无论如何,今日绝不能让他生离此地。”

这时,山下又上来了一群人,却是百里飘香、丁麟、风雨雷电四使、而四十铁骑已只剩下了七人。

淳于仇道:“各大门派的人呢?”

百里飘香道:“都已经走了。”

就在此时,突听洞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只见堵洞的岩石一阵松动。

淳于仇变色道:“他要出来了!”

百里飘香道:“谁?”

淳于仇道:“秃眉鹰王!”

话犹未了,只听“轰”的一声,封洞的岩石四散纷飞,秃眉鹰王昂然从洞中走了出来。

秃眉鹰王道:“凭你们也想困得住老夫。。。。。。”

他狂笑道:“无论你们是谁,只要肯归顺老夫,我就免他一死,否则,哼哼。。。。。。”

淳于仇看了皇甫剑南和宋云啸一眼,道:“我们一起上!”已自先行出手。

皇甫剑南和宋云啸对望一眼,也扑了过去。

秃眉鹰王能名列江湖四大高手之林,武功自是非凡,他在三人的围攻之下,依然面不改色,从容以对。

数十招之后,皇甫剑南、宋云啸、淳于仇三人虽配合的天衣无缝,但还是奈何不了秃眉鹰王。

秃眉鹰王的武功实在太强,只见他左手倏地伸出,抓向淳于仇的肩头。

这一抓去势极快,淳于仇沉肩错步,还是慢了一着,已被秃眉鹰王一爪抓在了肩头。

只听“嗤”的一声,淳于仇衣服被扯下了一大块,肩头顿时鲜血淋淋,竟被扯下了一大块肉来。

秃眉鹰王连施绝技,刹那间将三人全都逼退五步。

淳于仇突然轻喝道:“四象剑阵!”

只见剑影流动,场上顿时又多了四柄剑,正是风雨雷电四使。

她们各挥长剑,进退合击,有条不素,阵法极是严密。

秃眉鹰王长笑一声,道:“你们自以为武功了得,其实根本不堪一击,今日就让老夫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无知的小辈。”

长笑声中,突然化爪为掌,双掌在刹那间已变为乌金之色。

淳于仇动容道:“大漠残金掌!”

秃眉鹰王在剑光掌影中飘忽来去,突然轻轻一掌拍向淳于仇,他已看出,“四象剑阵”的变化,全身因此人的变化而变化,只要杀了他,剑阵立破。

她这一掌看来虽飘忽,但掌势变化无端,自是以惊世骇俗的杀手。

淳于仇无暇思索,亦一掌击出,但二人的武功相差实在太远,双掌相击之下,淳于仇就算不血溅当场,也要身受重伤。

就在此时,只见一条人影合身扑起,挡在了淳于仇面前。

“砰”的一声,秃眉鹰王这一掌正中那人胸口,直将她击的飞出七丈外。

舍命救他的,赫然竟是雨使。

淳于仇惊呼一声,道:“竹剑!”只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气绝。

“四象剑阵”少了一人,阵法立破。

秃眉鹰王哈哈一笑,又一掌向皇甫剑南击去,皇甫剑南急忙击出三剑,凌空一个翻身,避了开去。

秃眉鹰王身形不停,突又化掌为爪,向宋云啸胸口抓去。

宋云啸只觉胸口一阵凉意,不禁大骇,急向后退。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凌厉的劲风急射而出,一排七支强弩齐向秃眉鹰王射去。

秃眉鹰王长笑一声,屈指连弹,七支强弩全部倒射而回,去势竟比来势更急。

只听七声惨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来的,四十铁骑剩下的七人也全部阵亡。

秃眉鹰王眼历如鹰,突然飞扑过去,象一只老鹰看见一只小鸡一样飞扑出去,用他的爪去抓皇甫剑南的咽喉和心脏。

但皇甫剑南却不是鸡。

他剑出如风,秃眉鹰王的“爪”竟似已没有以前那么灵活,已是守多于攻。

突听“砰”的一声,二人已对了一掌,秃眉鹰王身形不穏,竟连退三步,皇甫剑南却只是微微一晃,退了一步。

秃眉鹰王呆了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念尚未转完,突觉自己心胸之间起了一股闷热之意,手足四肢,似已变得冰冰冷冷。

他起先还不以为意,赶紧暗调内力,但不知怎地,他的内力竟好似在慢慢的消失,他不禁骇然色变,几乎失声惊呼起来。

三人也已发现他面色有异,宋云啸道:“他怎么了?”

淳于仇摇头道:“不知道。”

百里飘香突然道:“现在就算不用我们出手,他也难逃一死。”

皇甫剑南道:“为什么?”

百里飘香道:“因为他现在已身中剧毒,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

秃眉鹰王大声道:“老夫早已练成了百毒不侵之身,岂会中毒。”

百里飘香道:“你若没有中毒,怎么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谁下的毒?众人面面相视,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让秃眉鹰王中毒的人本就不多,能让他中毒还未察觉的人,更是绝无仅有。

宋云啸突然道:“他中的毒,本是他自己给自己中下的。”

他知道众人还不太明白,所以接着又道:“他把唐琦的心给吃了。”

百里飘香点头道:“唐琦本是中毒而死,他吃了唐琦的心,却也因此将毒传给了自己。”

秃眉鹰王的目光已开始散乱,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唐琦’是中毒而死的么?却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竟连老夫也抵挡不住?”

百里飘香道:“是‘续命断肠花’之毒。”

秃眉鹰王嘶声道:“就是会在三个时辰之后,变成一株毒花的‘续命断肠花’?”

他语声颤抖,显是心中充满了惊怖。

皇甫剑南道:“不错。”

秃眉鹰王喃喃道:“续命。。。。。。断肠。。。。。。花。。。。。。”他连嘴唇都似已麻木,每个字说出来,都困难已极。

电使突然道:“我要杀了你,为我三姐报仇!”她挺剑飞身向秃眉鹰王当胸刺去。

淳于仇变色惊呼道:“不要去。。。。。。”

但却已迟,她的剑方刺到,已被秃眉鹰王一把抓住,接着又一爪插入了她的心脏。

电使惨呼一声,立时气绝。

秃眉鹰王大吼一声,道:“想让我死,没这么容易!”他双手齐出,连点自己心脉左近的十八处大穴。

他非但未曾倒下,反而一步步向他们走了过去。

淳于仇正待出手,却被百里飘香拦住。

“反正他已快要死了,我们又何必多费手脚。”

秃眉鹰王双拳紧握,嘶声道:“你们为什么不敢出手?”

他的语声此刻竟已有些撕裂,显见他虽能以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将毒性逼住,但剧毒实已侵入他的脏腑,他那钢铁般坚硬的身子,雷霆般大的力量,实已在无影无形中被侵蚀,被削弱。

百里飘香笑道:“我们又何必多费力气和你动手,等你毒性发作,岂不是更好。”

秃眉鹰王狂怒之下,猛提内力,双目怒睁,就待出手,却听“吐吐”两声,他的两只眼珠,竟自眼眶里飞了出来。

众人都不禁骇然失色。

秃眉鹰王狂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双目不能视物,但在此等情况之下,余威犹在,他东劈一掌,西踢一脚,只见乱石纷飞,却那里能打的住谁。

过了盏茶时分,秃眉鹰王气力已经耗尽,跄踉几步,倒了下去,这魁伟雄壮的老人,竟在一瞬间,突然干瘪。

淳于仇看着秃眉鹰王倒下去的尸体,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千手观音,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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