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考虑了!”那身披铠甲之人大手一挥,道,“把解药给我。我放人便是!”说罢道一声“退下”,众兵士立时让出一条生路。
灵鹫暗自一嘻,心道:我原道是位多么铁铮铮硬邦邦的好汉,还未如何解救王姑娘他们煞费苦心,却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一时百感交集,道不清是喜是悲。又转念一想:罢了。虽说天下多几个怕死之人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在乎多他一人。且能救得几条人命,也算我为报救命之恩尽上一力。若这人果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便如何是好呢。见那一干人顺着士兵让开的路走开了去,王家小姐刚唤他一声“公子”,便被父亲拉扯着走开了去。灵鹫倒也并不介怀,顺手收了那数十只领头的巨头蜈蚣进了衣袖,一时不知道他藏匿于哪里去了。
“你……”听到坐在地上的那位将军开口叫他,一听便是敢怒不敢言的声调。
唇角嘲弄地一勾,左掌一翻一送,一只蜘蛛跳到那将军脚趾之上。将军脸色一阵惨白,众兵士亦看得心惊肉跳。却见那八脚蜘蛛伏在伤处停滞了一会儿,待得伤处瘀血散去,脓水淌尽,那人便伸手收了蜘蛛回来。再见身披铠甲的将军此时面色渐渐缓和,众兵士便立时松了一口气。
惜哉,天降横祸,至此未完。
“小子,胆敢伤及我父亲!拿命来!”灵鹫尚未辨得清楚声源来向,便觉肩头一痛,膀子里刺骨的寒气瞬间流遍全身。
阴暗冰冷的地窖,布满了发霉腐烂的气息。空洞洞的木质门,上头有几大块破洞,像极了瞎掉眼睛的人脸上有着一双深陷的眼窝。幽幽的地底通道中亮着一支火把,亦是瞧不见举着火把的人的长相。孤零零的火把像在空气中飘着,终于在一扇还勉强可以挡风的门前停步下来。
却见这幽暗脏乱的地窖深处还别有洞天,那门被推开后,一座精致小巧的竹楼立在林子深处,颇具“遗世而独立”之风。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熄了火把,看清是那“石块儿”颜色的人走了进来,道:“每次来你这里都得先通过那段臭气熏天又不见天日的破烂儿道路。”他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脱下挂在门后,“大姐啊大姐,依我看,你就不能换个什么地方住吗?”
精细小巧的竹藤小茶案,做工精美的茶壶茶杯,雕花良木的高床软榻,绫罗配纱帐,四角垂香囊。床榻不远处安置着一架纺织机。上面落满尘埃,再不远处立着一副刺绣裱框,针线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正案之上放着一张刚起笔不久却没打算画完的水墨山水。
“怎么,前来找我有很多怨言。”屏风上显出一条婀娜多姿的身影,那身影此时正昂着头大喝着酒坛里的“琼浆佳酿”。
“那倒自然是不敢的。”石块色的那人转身过来,“是有些嫉妒大姐这座世外桃源般的府邸。”
陇安山庄,王家。
惜哉,天降横祸,至此未完。
“小子,胆敢伤及我父亲!拿命来!”灵鹫尚未辨得清楚声源来向,便觉肩头一痛,膀子里刺骨的寒气瞬间流遍全身。
忍着肩膀上的痛楚,黄灰色发色的男子只觉身上一阵突兀不已的冷热交替。他强扯出一抹邪佞的笑意,口气冰冷地道:“好掌法!”
来人一哼,道:“敢动我父亲,你活该!”
“我当是谁。”灵鹫仰头大笑几声,“原来是这夹着尾巴落跑的将军之子,人常日里都素来喜欢说一句甚么‘虎父无犬子’,既然是这位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错失放过一人的将军之子,想必也是位‘威风八面’的‘人物’。”
“废话少说!”那来人厉声跃起,“竖子休要猖狂!待得先打赢我再说!”
身子向左一闪躲开来人一掌,忽又觉右耳边风声大作。黄灰色头发的那人心下顿感不妙,心道这人掌法凌厉,而且出招奇快。才想着,下一掌便贴着他的衣服劈开来去,灵鹫当下冷汗直冒。
却说灵鹫横臂一挡,抽出左腿向前快速一记,却被那来人挡下,反腿一踢正中自己膝头弓骨处。
黄灰色头发的那位牙根一咬,挺直身子没有倒地。却被那人找出空隙向后一翻绕至身后。对准膝窝便是一脚。
膝盖之处反复受到重创,那记突击下去,黄灰色头发的男子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枯草般的头发便被一把揪住。
那人使劲拉扯着这触感实在不怎么样的头发,逼得灵鹫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这头发果真如此特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上前来挠它一挠,抓上一抓……”
话未说完,便被那人撩起的一脚踢到墙角边。
擦一擦唇角淌着的血,灵鹫用半只胳膊撑起身体,开口朗声道:“好快的腿法,招中藏招,倒也不俗。”
那人听闻不禁有些得意,他不慌不忙地踱步过去,伸手一擦衣衫,右脚踩在黄灰色头发的那位身上:“不过你现在巴结我也没有用。你伤及我父亲,我吴昊天定然绕不得你。”
却听脚下之人爽朗地笑了,连连咳嗽,道:“此言差矣。在下佩服的是这一身好武功,可不是你骨子里的烂人品。”
此言一出,却连对方怎样出得招都未曾看清便滚到了门槛边。顿时五脏六腑均烧得灼热难当,气血急剧上涌。
却闻那人语气中透着惊讶诧异:“你是瞎子?”
灵鹫勾起唇角本想再嘲弄那人几句甚么话,却敌不过自己体内翻腾的叫嚣着的逆行气血,忽听一道极其凌厉的刀光自窗外跃入,似乎顷刻间便与那人缠斗一处,难解难分。
灵鹫本想好好听听闯入之人的身法武功,怎奈何一时间毒又攻入眼睛,眼眶顿然胀痛难耐,立时失去了意识,人便昏死过去。
冥叶城内。
在向信阳的坚决面前,向日升只得接受了五人同行的决定。沈素雪一直受着内伤,待得六七日后苏醒过来,还得安卧在榻上静心休养。好在每日都有仕锦跟柳梧伴着解闷说话,吃汤喂药更是得到众人细致入微地体谅关照,这身伤却也好得很快。在养精蓄锐了十来人之后,她竟是第一个提出去寻灵鹫的:“三位与那草色头发的男子之间的过节素雪也略闻得一二。既然都是以寻他为目的,不如我们及早上路罢,因素雪已然被耽误了不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