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道:“既然说到凤凰腾兰了,那我就用这竖琴,弹上一段。”唐煦风眼中流露出期待,兴奋道:“女人,你会用竖琴弹凤凰腾兰?”在他的印象里,很少有人能弹奏这首曲子的,因为其难度很深度,而能用竖琴弹奏的,就更少了。夏彦的琴艺,怕是在伊阙之上吧!
夏彦并没有介意他的称呼,反而从容一笑:“以前闲着没事,玩过几次,不知道现在弹得怎么样了,你就凑合着听听……”
夏彦娇小的个子,站在庞大的竖琴边上显得更小了。她试拨了几个音之后,马上转入正题。她的凤凰腾兰跟其他人的有很大区别,因为她修改了很多的节段。她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擅长的指法,摸索了多年,最终修改出的最适合她的凤凰腾兰。
绚丽的篇章,在她的指尖缓缓地流走,像是在讲述一个个委婉动人的故事,小桥流水,风景如画,伊人在水一方,望着远方,等待着良人的归来。
突然,一个拨调,调子急转直下,画面由原本的平静美好变成战后弥漫的硝烟。村庄被毁,壮丁被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激烈的战争使无数人无家可归,伤痛死亡,经历了岁月的敲打,疼痛的交缠,磨砺出了一道道精魂。坚持,毅力,信念,无数种妙不可言的情绪会出现在那几声波动中。
最后,调子恢复最开始的平淡,只有几个简单的音符,却听来曲曲折折,却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心头,化成无数难言的情感,让人产生共鸣。
唐煦风本想着在她弹奏完时给她鼓掌,可是在听完之后,他竟然忘了原本的初衷,呆呆地看着夏彦,脑袋里还激荡着刚才的动人画面:“完了?”
夏彦收起流血的手,藏在袖子里,轻松道:“完了。好听吗?”唐煦风没注意到她的手,看着她高兴道:“好听,很好听。你的凤凰腾兰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我不自觉地就沉浸其中……”
夏彦看着他震惊的模样,觉得好笑:“好听就好,没你说得这么玄乎,我还觉得自己的版本很奇怪呢!”唐煦风久久没有从那种感受中脱离出来:“我是第一次,从琴声里听出那么多种感情。觉得很新鲜,很有趣,同时又感慨万千。我也听过别人弹这曲子,跟你的很不同,你自己改编过?”
夏彦点点头,一点也不谦虚:“这首曲子,我可是研究了很久的。不想过了这么久,我还能这么顺利地弹下来。”
唐煦风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弹琴,对曲子很有研究……”他的声音变小,夏彦觉得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像朋友,让她觉得很舒心。
夏彦摸着竖琴道:“我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在弹……山竹调?”唐煦风看着她晶亮的眼神,像是被看穿心事般脸红,又开始结巴:“我……我没有!”
夏彦逼近他,拉着他的领子,凑近他的脸,逼问道:“真的?唐煦风,你说,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勾人魂魄。
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袖,迷离了各自的眼睛。看着夏彦笑盈盈的样子,像是拿他开心,唐煦风的脸色发白,拉开与她的危险距离,吼了一声:“女人——你什么意思?”
夏彦低头轻笑:“那首山竹调,是那天我在后山弹的那首曲子吧,没想到你都记住了……”唐煦风看着这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显得无能为力,因为她真的是他那道过不去的坎。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跟她像今日这样相处,他甚至觉得,他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虽然他送信去说要跟她解除婚约,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不舍得放弃夏彦。他还没跟爹说起这件事,多半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切还没结束,还有希望。
他很厌恶,她的眼神总是围绕着伊阙转,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她的头扳过来,眼中只装着一个他。可是他不能……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夏彦见他没有反应,再问了一遍,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唐煦风,你是不是喜欢我?”唐煦风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心快跳出来了,脑袋空空,说话也不绕弯了,直白道:“喜欢。”
夏彦突然开心地点点他的头,坏笑道:“笨男人,我也喜欢你!”
唐煦风听到这句话,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夏彦再说了一遍,才进到他耳朵里。
盛夏光洁,他们之间,只剩下知了的叫声。夏彦道:“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可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度过这段算不上是最美好的时光……唐煦风,你愿意,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他开心极了,抱起她转了好几圈,落地时,不禁又问上一遍:“我没有听错吧?彦彦,你愿意做我的女人?”
夏彦给了他一个白眼,纠正道:“不是我愿意做你的女人,而是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人?”
唐煦风不管这么多了,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有区别吗?你真是个别扭的女人,只要你愿意,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喜欢我就早说,害得我白伤心了这么多天。”
夏彦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挣脱出他的熊抱,气道:“你想闷死我是不是?你这个男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煦风认真道:“请,叫我风风。”夏彦开始有点后悔她的决定了,这个恶心的男人!虽然又遭到了夏彦的白眼,唐煦风还是厚颜道:“彦彦,快叫嘛。”一拳被夏彦打到地上。看来不能对他太好,会让他盛气渐长,以为可以欺负到她头上了。
夏彦踢了他一脚,提示他自己站起来:“我有事跟你讲,别给我再耍无赖了……不然,你知道后果很严重!”
唐煦风马上起身,在石凳上坐好,听候她的训话。
夏彦也坐下:“既然你是我夏彦认定的人,我就会完全信任你。我们才认识几天,可是我却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她的表情真的很严肃,像是冬天的冰水,可以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他知道她说话,必定是十分重要的,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朝着夏彦看,让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