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之之,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雪墨舟略一沉吟,打算先不管他们,只要他的之之没事就好。
“我无意间救了佚兮公子的心腹,他为了还恩,派人将我送回来,同时还将这些事告诉了我。”妺之不想让哥哥知道这个佚兮公子是没来由的帮她,干脆编了个像样的理由,只说他是为了报恩。
估计佚兮公子知道后,只会觉得这丫头脸皮忒厚,明明是自己对她有恩,现下反倒自己成了报恩的那个。这是后话。
“佚兮公子?当真是三国第一公子佚兮公子?”雪墨舟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和佚兮公子扯上了关系,传闻他冷漠至极,怎会因为妹妹救了他的下属就要报恩?可是妹妹平安归来也是事实,否则以之之一个人的能力如何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一时间,雪墨舟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嗯,应该是他,不过我没见过。哥,不说我了,城中搜查的如此严紧,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妺之不想再多说关于佚兮公子的事,反正他的恩自己既然承了,将来就一定会回报于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救出爹爹雪天耀。
雪墨舟看着自己的妹妹,只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成熟了不少,原来的淘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沉稳和淡定,让他这个哥哥都自惭形秽。
“哎,都是雪家害苦了你,你还这么小就……”
“哥哥,我是雪家的一份子,雪家有难,我自当站出来,以后莫要说这些话了。”
“好好,哥哥不说,不说就是。”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
“好。那****带着人准备回到雪府接父亲一起走,却不想父亲已被生擒,万般无奈我只好退回去,找了处破败的院子安身,想找机会去劫狱,但是皇上怕是料到我们会有此举,便将父亲扣在皇宫,皇宫戒备森严,我想入而不得门法,便一直躲到现在。没想到皇上抓不到我们,前两天竟然下令要斩杀父亲。”雪墨舟双拳紧握,越说越气愤,雪家一家为国效命,功绩显赫,到头来却为了和亲一事落得如此下场。
“哥哥莫气,来喝杯水。”妺之给雪墨舟倒了杯水,轻声劝慰到,“哥哥,所谓功高盖主,雪家一向与人为善,深得人心,怕是皇上早就心存芥蒂,故而借此机会收回父亲的兵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想办法救出爹爹。”
听了之之的话,雪墨舟平静下来,自己本来应该是妹妹的主心骨,眼下竟反了过来,还要之之去安慰他,实在不妥当,他立刻正了正心神,对之之说到:“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集结兵力,只等行刑那日一举救出父亲。”
“那些人可都可靠?”
“嗯,都是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若是有奸细,我早就被抓了。”
“好,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先依哥哥的。”相比之下,妺之没有那么相信哥哥的兄弟,人以利为先,谁能保证前一秒还笑脸相迎,后一秒不会刀剑相向呢?更何况皇上既然下了此棋,必定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哥哥的人纵使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到头来说不定还被人诟病。妺之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了其他念想。
“之之,哥哥先走了,哥哥那边都是男人,不方便带你,你如今是男子装扮,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就先在这客栈安顿,明日哥哥再来找你。”雪墨舟看天色已经漆黑,也知道再待下去有失妥当。
“好,哥哥放心,我身边还有两个佚兮公子的人,他们不会让我有事,倒是你,切记注意安全。”
“嗯。”雪墨舟看着之之,内心满是愧疚和自责,都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让本该嬉闹的小女娃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还长得如此坚韧。雪墨舟心中暗暗发誓,三日后一定要救出父亲,一家三口自此远离朝堂,过隐居逍遥的日子。
夏初国皇宫,琴瑟宫中,三皇子母妃琴贵妃正躺在榻上小憩,只见她一身湛蓝锦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上妆容精致华美,完全看不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琴贵妃身边有两个宫女伺候着,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打着蒲扇,另一个跪在地上给她捶腿,整个大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片刻过后,有宫人疾步走进殿中,脸上笑意盈盈,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他边走边说:“贵妃娘娘,三皇子和七皇子回来,贵妃娘娘,三皇子和七皇子回来了。”
躺在榻上休息的琴贵妃听见宫人尖利的声音,先是眉头轻皱,反应过来后又倏地睁开双眼,美目里尽是兴喜,立刻让人将她服了起来,看向来人问道:“当真?”
“真的真的,刚才正在皇上的御书房呢,估摸着就快来琴瑟宫了。”
“三皇子殿下到。七皇子殿下到。”
屋内的宫人刚说完,外面的通传声就传来,紧接着两个俊逸高大的身影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停在殿中。
“儿臣见过母妃。”两人异口同声。
“免礼,快坐下。”琴贵妃一见到儿子,所有的烦心事全都抛诸脑后,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喜色,“轩儿、染儿,这次你们出去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多给母妃捎些信来。”
“是儿臣考虑不周,让母妃担忧了。母妃近些日子在宫中可好?”夏修轩和夏修染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他冷冽的眸子自进入琴瑟宫就柔和下来,完全看不出外人面前的刚硬,夏修染倒是一如既往,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母妃就天天盼着你们回来,宫中的日子…”琴贵妃顿了顿,让殿中的宫人尽数退下,等到只剩他们母子三人的时候才将慈爱的眼神放在夏修轩身上,接着说道,“母妃倒没什么事,除了皇后,宫中其他人也不敢惹我。只是近来你四弟和他的母妃董婕妤不知道怎么入了皇上的眼,皇上时常去董婕妤的黛落宫留宿,连着你四弟也在朝堂上结结实实地承办了几件大事。”
“董婕妤?我记得她是工部尚书董春晖之女,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父皇为何会忽然对她另眼相看?”宫中何来真爱,若非有利可图,一个小小的婕妤又凭什么受宠?
“母妃也觉得奇怪,所以派人查探了一二,只是这董婕妤在宫中向来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老四除了喜欢邀功,其他也都正常。”琴贵妃对皇上早就死了心,他要宠幸谁,要对谁好,都无所谓,但是如果危及到她儿子的地位,那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了。
“七弟,此事你怎么看?”夏修轩听完母妃的话,心中也是疑虑,余光看见自己七弟正在神色淡然的喝茶,略有些不满,遂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我倒觉得,这董婕妤和四哥气数将尽,母妃与三哥不必放在心上。”夏修染放下茶碗,一句话就否定了琴贵妃与三皇子之前的分析,而且还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染儿何出此言?”琴贵妃也知道自己这个养子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好在他一直站在轩儿这边,否则……
“那日收到母妃的来信,我便让希蓝去查了查近年工部尚书董春辉的一切行踪,发现他与皇商勾结,暗中用较次的工料修堤筑坝建桥修路,还常常克扣工人的工钱,私底下也隐匿了不少国库拨的款项,日积月累下来,怕是也有千万余两黄金。”夏俢染目光深远悠长,就像在说一件完全不重要的事,却不想听得另外两人唏嘘不已。
“千万余两黄金?都快抵上半个国库了,这个董春辉真是胆子够肥的。”夏修轩一听工部尚书竟然借官位之便贪污了这么多银子,加上他又是四皇子夏修宇的外公,心里恨不得立即将其就地正法。
“染儿怎么想到要去查董婕妤的爹?”琴贵妃听到这个消息要镇静许多,她心里虽然惊讶,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常年混迹宫中,而且能爬到贵妃这个位置,基本心理素质自然是要有的。
“儿臣猜到母妃定会想办法在宫内查探董婕妤与四哥的消息,但是却不好派人去宫外,而且外公又正好在边疆镇守,更是帮不到您,于是儿臣便自作主张派人去打探了些消息,还望母妃莫怪。”这个外公是琴贵妃的父亲,镇国大将军秦伟,年近七旬却身康体健,十分硬朗。
“七弟有这个消息为何不与我说?”夏修轩脸上的表情僵硬几分,别有深意地看向夏俢染。
琴贵妃虽然相信夏俢染是站在他们这边,但是既然自己儿子心中有疑,那便让他先问清楚,于是琴贵妃也不说话,只淡淡看着夏俢染。
“三哥误会了,并非我不告诉你,只是希蓝今日刚刚回来,我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怎会故意隐瞒。”夏俢染面露苦笑,即使被误会也是不疾不徐,完全没有一点怒意。
夏修轩想到自己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七弟身边的希蓝,应该是误会了七弟,当即缓和了神色,笑说到,“以后这类事情可以先与我说,两个人办事总是会快些。”
“是啊染儿,你自小就有主意,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强撑着,时间久了对身子也不好,以后多让轩儿帮你分担分担。我在这宫里就你们两个亲人,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和和睦睦,相互扶持。”琴贵妃将慈爱的眼神投给夏俢染,这孩子从来都不给自己添麻烦,还时常帮着出谋划策,确实惹人怜爱。
“是,母妃,三哥。日后我一定多与三哥添麻烦。”夏俢染毫无芥蒂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