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依然不见妹妹回来。晚上忙完后,父母忙给妹妹打电话,却一直关机。我想,妹妹一定是赌气不回家,住在学校了。
母亲喃喃自语,“这孩子,都几个星期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父亲却说:“都是你给惯出来的毛病,动不动耍个小姐脾气!不回来就不回来,不要管他!”
父亲虽是这样说,却又拿起手机给妹妹打电话,依旧是关机。他点燃一根“好猫”香烟,房子里立刻氤氲了一层白雾。就在此时,父亲的电话却响了起来,“谁打的?”大概是个陌生电话,父亲不情愿地按了接听键。
“喂,谁啊?”
“不要问我是谁,你只管听!你女子在我们手里……”
我看见父亲脸色大变!母亲也从凳子上坐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咋了?”
父亲静静地推开母亲,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说,你想咋样?”父亲站起来,将电话紧紧贴着耳朵,生怕母亲听到什么……
“不想咋样。第一,不准报警;第二,马上准备50万元现金,给我乖乖放到动物园北门通道向东走的那个绿色垃圾箱。记住,见钱放人。”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准备,你别动我娃……”
“放心,会好好照顾你女子的……呜呜呜呜呜……”电话的那端传来妹妹含糊不清的呼喊。
接完电话,父亲阴沉着脸,半天不说话。母亲捶着父亲的胸口,“快说,是谁把月儿弄走了?!”
“不知道……”
“人家是不是要钱呢?你快取去!”母亲眼里含着泪水说。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要求父亲先报警。
母亲哭着拦住父亲,“不能报警,钱没有了可以再挣,月儿没有了我就不活了。”
父亲的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他赶忙接了:“钱准备好没有?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钱放到指定位置,记着,你一个人来,如果报警你就小心着!”对方在电话里恶狠狠地说着。
一个计划在我脑海里马上形成了。我没有声张,也没有管父母,自己悄悄换了套迷彩服,去厨房拿了把剔骨尖刀,又拿了一条绳索。悄悄从后墙翻了出去,直奔动物园方向去了。
幸亏我没有从前门出去。此刻,我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 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他正是电话里绑架我妹妹的同伙 。他在此主要是盯梢我们到底有无报警,尤其是看我有无陪父亲一同去。看着父亲背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独自骑电动车出了门。那辆黑色别克车从另外一条马路出了村道奔动物园方向去了。
初冬的夜,已明显有了几分寒意。一些树木已脱去树叶,伸展着枯瘦的枝干。田野里萧瑟而又冷清,一些野兔被我疯狂的奔跑惊醒,慌不择路而逃。穿过一片葡萄园,我到达一座山下,如果翻越这座山,就可到达动物园的北门。其实附近的一些熟悉路况的村民,也常常带游客从这里偷溜进动物园。
我急速上了山,沿着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一直向上而去。此刻,冷风萧瑟扑面而来,我的脸也被一些荆棘刮破了,血迅速凝固,我顾不得疼痛,一路飞奔。等看到动物园北门晦暗的路灯时,我早已汗流浃背。
忽然,我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别克车。正停在动物园大门的西侧……我想起来,今天下午七点左右,这辆车就一直停在我家门口的,看来对方盯我们很久了。
“我妹妹呢?她在哪里?”我心里嘀咕着。如果我这个时候冲下去, 一定会对我妹妹不利。“怎么办呢?”
我仔细观察着树丛里的动静。忽然,不远处有一棵树不停晃动着,不时有一些飞鸟从那棵树附近惊飞。我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里一定是他们隐匿的地方,妹妹或许就被绑在那里……我火急火燎。
越过一处乱石滩,我继续猫下身子,悄悄向歹徒隐身的地方摸去。很快,我绕到了他们附近。
这是一块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方, 这一带的树木大都是人工栽植,以银杏树居多,另有槐树等树木夹杂其间。透过树干和枝叶,隐约可以望见动物园北门附近的路灯。如果从这块地冲下去,离马路也就是二三百米远的距离。
“妈的,你老爷子再不把钱送来,马上就弄死你!”是一个男重低音在恶狠狠地说话。尽管他压低了嗓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我强压住怒火,摸摸腰间的剔骨尖刀以及背后的绳索,预备着如何将他们一一制服。
我匍匐在不远处,妹妹就被绑在一株稍粗些的银杏树上,衣服被撕破了几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可恶的歹徒,居然用胶带纸糊住妹妹的嘴。那胶带纸从头发上绕了几圈,牢牢地箍住了妹妹的嘴,使得她根本不能发声。
“这帮狗日的!”我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马上给妹妹解开绳索……妹妹不停地用微弱的力量撼摇着树干,但她的力量已经近乎微弱了。她似乎再无力挣扎,她的呼声微乎其微,我甚至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她的呼吸了。妹妹危在旦夕,我到底是出手还是继续伺机?我从没有这样紧张过,以前指挥狼群大战野猪时我也没有这样胆怯。可今天他们手里有妹妹这个人质啊!万一我出手不慎,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在妹妹被绑的坡地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短小的胖男子,个头不算太大,但还蛮壮实,正在用电话和外面联络。
“你看见邹撇子到了吗?什么?来了?!你可看好了,小心有诈……好……你确定是他一个人吗?”
我判断和他通电话的人就是外面那个开别克车的年轻人,这样说来,他们就俩人,我完全可以迅速制服他们。心里这样想着,我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先扑过去拿下这个正打电话的胖子……但是,情况却发生了变化。我听见不远处灰黄的路灯下传来父亲的声音——“别乱来,钱给你们送来了。我女儿呢?”
“你放心,你为你女儿,我们为钱,拿了钱我们各走各的路……走……!”
原来,那开车的男子心急了些,怕父亲放到垃圾箱里的是其他物品而不是现金,临时改变主意,在父亲到达时拦截下他老人家。只见那年轻人推搡着父亲,向妹妹被绑的银杏树走了过来。父亲并没有做声,他也不可能做声。对方将匕首抵在父亲脖颈处,一步步逼着他朝林子走来。而那个黑色旅行包,已经易了主人,提在那开车人手里。
我想,他们一定是想将父亲和妹妹绑在一起后再准备脱身的。我按捺住胸中的怒火,时刻准备跃起!
胖子迎了上去,用绳索将父亲五花大绑起来,又固定在妹妹附近的另一棵树上。气力已经消失殆尽的妹妹看到了父亲,忽然奋力扭转着头颅,并发出含糊不清的喊声。父亲大概也看到了妹妹,他的脸瞬间被扭曲了,肌肉抽搐着,眼中是一种难言的痛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个礼拜了,父女没有相见,没想到今天的相见,却是在这样狼狈的场合。父亲心如刀绞,却不好发作,他强忍着……任由歹徒摆布。他们用胶带纸封了父亲的嘴,而后将胶带朝远方一扔……
“让你受苦了,好好和你女子在这呆着,呵呵,我们走了,拜拜!”胖子对着妹妹做了飞吻的动作。两人提了钱袋,径直向出走去。我看时机已经成熟,腾跃而起,按着刚才酝酿许久的方向,顺手已将绳索抛出,那绳索在密林中扔出去好像又按我的想法弹了回来,在胖子脖子上绕住了。绳索这端我用力一拉,胖子应声倒地。大喊“不好!狼人来了!”
父亲看到我的意外出现,异常兴奋,却喊不出来。他瞪蹬着腿,脚用力在地上跘着,似乎在说:“星!别让他们跑了!快!”
开车的男子捡过丢在地上的旅行包,想冲到车旁边逃走。我几步跃上去,纵身跳到车门前,挡住去路。那男子从腰里摸出一把长约两米的钢棍想与我抗衡,趁他向我扑来的当儿,我只一闪,身子便躲过他的钢棍,猛出一拳击中他的腋下部位。这一拳的确不轻,只听腾地一声闷响,那男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钢棍也当啷掉落,只见他立刻捂住腋下在地上打滚,也顾不上再去拣那钱袋。我扑上去反剪了其双臂,不料用力过大,又听嘎吱一声,竟将其右臂折断了,那家伙在地上痛得直打滚。当年在山林时,经常这样掰断一些树枝及动物的骨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只是这次力气稍大了些……
再看那胖子,被我的绳索绊得不轻,脸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汩汩渗着。他顾不得疼痛,拼命地想解开绳索,谁料那绳索神使鬼差一般绕成死的了。
我从容地走过去,反绑了胖子。胖子吐着嘴里的血,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但他嘴角上沾染的草粒却让人倍感滑稽。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铃,红蓝相间的灯光迅速转动着直向这边奔来……是派出所的平所长带着民警赶来了,还有村长和母亲等人。
原来,父亲走了以后,母亲在屋里也寻不见我。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后悔,后来干脆跑到村长家说明了情况,村长立即报警,大家这才赶来。
看着我已经将罪犯制服,派出所的民警投来赞许的目光。我赶紧给父亲和妹妹松了绑,妹妹大概饿得太久,又惊又吓得竟晕了过去。
平所长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狼人,你一个人打两个,厉害!”他分别和我还有父亲握着手。父亲则久久握住平所长的手,摇晃着,久不放开……
几名民警押着两名罪犯,凄厉的警笛再次在山根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