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咖啡厅的角落，虽是白天，店里却拉上了薄纱窗帘，灯光也调成微暗。孟雪晴点了两杯卡布奇诺，怔怔地端详面前的查爷，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半晌后，他依旧低埋眼皮，不做任何说明。
她只能率先开口，“查爷，您找我有事？”
查爷微微抖动嘴角，欲言又止。
“我为那天的失礼向您道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孟雪晴松了口气，“希望您可以原谅。”
“别这么说……”查爷先是受宠若惊，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坐立不安，不时瞟一眼手里的老式怀表。
他的这些细微举动，没能逃过孟雪晴的眼睛，“查爷，我记得您有一个儿子，他……”
“死了。”查爷毫无表情生硬地吐露道。
孟雪晴咽下后面的话，低头不语。二十年没有见面，巨大的陌生感横贯在两人之间，她甚至有些害怕，怀疑眼前的人并不是当年那个爸爸身边神气又能干的查爷。
“小晴，”他主动开口，隔绝了漫长的时光，重新呼唤她的乳名，孟雪晴不禁微微一震。“你不该怪你哥哥，他是为你好。”
“我知道，”孟雪晴轻叹，“既然您回来了，我尽快安排好一切，过几天就和哥一起帮您搬家。”
“不，”查爷两手叠放在桌前，手背皮肤有干涸地裂缝，“我住的地方很适合我。”
“查爷，您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这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应该有个温暖的家颐养天年。把那份工作辞了，以后的生活我会负责。”孟雪晴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下定了决心。
查爷听她不容置疑的口气，微微点头，“不一样了，现在的小晴和从前的小晴果然不一样了……”
孟雪晴微微惊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现在的小晴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还是个很有想法，做事果断的人。”查爷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孟雪晴多年后第一次亲见他的笑容，虽然浅显勉强。
“所以您就不要拒绝我们，如果您不接受，我们会很伤心。”
查爷迟疑地想了想，“好吧，都由你们安排……能再见到你们，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厚爱了……”
孟雪晴微笑地点头，顿觉松懈。她再次想到了那晚的老鸭汤，似乎是一种召唤，美好而安逸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她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温暖的阳光，只要真心愿意，就可以离开长久以来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