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想去辰一的画展看看。”我决定转换话题，原谅与不原谅，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罢。就算判了缓刑，可不还是要看后效的么？
默熙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并不打算原谅我。算了，以后再说，我们走吧！”他走过来，要搂住我的肩，我却如临大敌般地退后了两步，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小梨？”他的神色有些伤感。不得不说，这样的神情，与他平时的样子完全大相径庭。可是，我的心就这样软了，虽然不想示弱，脚步却又向他移了两步。
“小梨！”默熙一把抱住我，紧得我简直透不过气来。
“你和她……”我煞风景地说。
默熙放开了我：“以前你不是说过，不会介意我和她的关系吗？我和钱家慧，那是在我认识你之前，如果我能知道会遇上你，绝不会这样……她和我，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比别人更熟一些。”
我撅起了嘴：“你和她怎么样是一回事，可是那个孩子……完全不同了嘛！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叫我怎么能够漠视？”
默熙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梨，那不是活生生的人命，根本还没有形成胚胎，你的生理课怎么上的？”
我睁大了眼睛：“你这么认为？”
默熙一脸无辜地说：“当然，难道你以为它会哭会笑会闹？它根本还没有形成，没有思维，没有神经。”
我怒气冲冲地嘲他吼：“以后出来了就会！”这人，怎么原来是这么冷酷的吗？我瞪着他，简直想用目光在他身上划两刀，看他会不会痛。
“难道你要每一颗精子都负起责任吗？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你……那怎么一样！如果钱家慧不去拿掉的话，他就会成长，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明明是不同的，你却要说歪理来混淆视听！”
“小梨，”默熙一脸无奈，“别无理取闹了……”
我是无理吗？我还觉得所有的理由都站在我的身边呢！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外就走。很想扑到司辰一的怀抱里大哭一场，让这一段成为梦境多好。明天醒来，还是艳阳高照，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梨，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默熙的声音显得有些惶急。
他的步子比我大得多，三步并作两步，自然很快就在我走出院门前拦下了我。
“让开！”我冷冷地说，怒气在胸膛里起起伏伏，估计要“绕梁三日”。
“小梨，我不会让开的，你知道。”默熙没有发怒，只是看着我，安静地说。他的声音虽然轻，却有着一贯以来的坚持。
我用手去推他，可是他却是安然如山岳一般，我的手象是碰到了一堵墙壁，用尽了吃奶的劲，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我用手捶着他的胸膛，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缩回手抹了一把泪，也顾不得今天的衬衫是新上身的，就在衣服下摆上擦了个干干净净。可是眼泪越流越急，默熙伸出手帮我擦泪，一边不住声地安慰：“小梨，不哭，不哭！”
我也不想哭啊！这样软弱的一面，我一向耻于在人前展露。可是，自从我搬进言家，眼泪象是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似的！都是他不好，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伤心！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默熙不住口地安慰，一边轻轻抚着我的背，我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是你，都是你！”我故意“恶狠狠”地说。
“是，是，都是我，我知道。”默熙拍着我的背，“小梨大人大量，原谅了我吧，好吗？”
“我是小人！”我咕哝着，不肯松口。原谅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分量却沉重得很。我的观念虽然不算保守，可还不至于新潮到……连他的孩子也一并原谅进去。
那个孩子，虽然我没有概念，但象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准了我心脏的部位。天忽然有些阴，我的心情也阴得象行走在暴风雨的边缘。
“小梨，你是个好心的妖精，却早就把我的五脏六腑都颠覆得移了位。”他眼睛深深沉沉，拿起我的手就放到胸膛的部位，“这里，痛得厉害。给我一个笑容，我就可以上天堂。”
我凝神看他，他眼里的那抹痛楚，把我的心也折腾得空空落落，踩不到实处。
“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多看两眼，那句“我原谅你”，就会脱口而出，再不听大脑的指挥。
“小梨，你真狠心啊！”他叹息着，用手抚过我的头发。手碰到了我的脸颊，有点凉。我抬头看他，一抹挣扎闪过他的眼眸。他是真的在乎，真爱我的吧，所以才会这么痛苦。而我，成了他痛苦的源泉。
“我如果说原谅，那只是欺人，也欺己。默熙，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诚恳地放柔的语气。
“是啊，所以宁可看着我痛苦，对吗？”他抱怨似地说。他的眼睛里有了血丝，这又是我的“功劳”。
“对不起。”我低声说。虽然心里并不觉得抱歉该由我来负担，但看到他的痛，还是不忍心地“应付”了一下。
“对不起，该由我来说，小梨。只是你从来不是一个老实的人，这次又怎么不肯再欺骗我了呢？”他的叹息，带着深浓的伤感。从来都是骄傲自信的默熙，也会有这样凄苦的一面吗？
我看着他，他的挣扎，他的痛苦，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那么，你希望我欺骗你吗？”
默熙苦笑：“不，当然不。”
我默默地朝外走，默熙叫住了我：“等一下，我找司机送我们去。”我回过头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梨，我不要求你现在原谅我，但，我会让你原谅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