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离开言家
言之未满脸的焦急：“馨，你冷静一下，我送颖宇上楼以后，再来跟你说，好不好？你和小梨先回房间。”
妈妈的眼神有点清冷，忽然唇角就淡淡地浮起了笑容：“不用了，之未。我想，还是互相冷静一下，也许会比较好。”
言之未眼看就想放下文颖宇，可是她却脸色发白，一口气眼看就提不起来似的。他的一只脚眼看就要跨出来，却又生生收了回去。
“走吧。”妈妈轻轻地对我说，我眼睛有些湿润，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抱出家门的情形。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妈妈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睛里却有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知道，妈妈一定很伤心，而我，也是。
我拉着妈妈的手，发现手在抖，也不知道是我的手，还是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妈妈……”我轻声叫着，声音有些发颤。
“小梨。”妈妈的手忽然稳定了下来，“没关系，我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
“是！”我响亮地回答，回首再看了一眼默熙，他的脸上布满了焦灼。
“小梨，你别走！”默熙说，他想来追，可是文颖宇的手紧紧地抓着他。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生病的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算了，在他们的眼里，毕竟曾经是一家人。而我和妈妈，只不过是半路插进去的，何苦还去破坏人家呢？
门外飘着雨，我瑟缩了一下。
“小梨！”门轻轻地碰上，身后默熙的声音还嘶哑地传来，我忽然对着门苦笑。也许，在这时候才看出了孰轻孰重。我和妈妈，究竟还是排在了文颖宇之后。他们一家三口，我们又算什么？
胸口是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我看着妈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我们走到外面叫出租车。”妈妈轻轻地说。
“好，可是我们出来，什么都没带呢！”我忽然想起，除了身上穿的衣服，竟是两手空空。比之当年，还要更凄惨一些。
“别怕，小梨，这几年，妈妈有了一些积蓄，而且还能再找一份工作。”妈妈的眼睛有些迷离，她这样说着，我忽然觉得伤心的泪滴忽然爬了满脸。
“小梨，别哭！”妈妈搂住了我，可是我颊上的温热泪滴，分明不全是自己的。
这是十多年来，妈妈第一段接受的感情，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妈妈，其实他并舍不下你，只是……”
“那样模棱两可的爱情，你觉得我会接受吗？”妈妈擦干了眼泪，雨点忽然大了起来，我们奔到了路口。
运气还算不错，正巧有一辆空车开过，妈妈把我先塞进了汽车。
“啊，我没带家里的钥匙！”我说。
带着一点恍惚，妈妈摇了摇头：“今天不想回去，离开这么久，都是灰尘，要打扫好一会儿呢。现在我很累，我们找一家酒店吧。”
“嗯，好。”我点头，这样的时候，我也不想去打扫卫生。
妈妈说了一个地址，我有脑袋有些混乱，一时间都想不起，是为了什么闹到这步田地。是因为我与默熙，害妈妈葬送这一段爱情吗？我心里歉疚得无以复加，握住了妈妈的手，轻轻地说：“妈妈，对不起。”
妈妈看着我，摇了摇头：“小梨，应该是妈妈对不起你。其实，我不应该嫁给之未，难怪婚姻要讲究门当户对，渐渐地，竟然冒出这么多问题。唉……”
我胸口的火象是要蹿出来似的，眼睛还是湿湿润润的。
“妈妈。”我叫了一声，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车在酒店门口停稳，我顾不上看酒店的名字，就冲进了大堂。还好，妈妈至少还带着包，不然以我们两人的冲动，估计今天得睡马路边了。
拿了标准间的钥匙，我们直接上了楼。
“小梨，先去洗个澡，刚才淋了雨，小心感冒。”妈妈一把把我推进了浴室，“我打电话让酒店送两套衣服来，凑合着先穿了再说。”
“妈妈，你先洗，我年纪轻，不会那么弱不禁风的。”
“快洗吧，我还要等衣服来了付钱呢。”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发。
“嗯，那我快一点。”我答应了一声，立刻拧开了热水。温热的水流冲到身上的时候，感觉从头到脚都是一阵寒气。伤心就这样突如其来，一下子涕泗横流，却早已分不清究竟是水还是泪。
匆匆忙忙地擦干了身子，裹起了一块浴巾出去，却看见妈妈正坐在床上发呆。
“妈妈，你快去冲个热水澡。”我连忙唤醒了妈妈，我想她比我更伤心。
“好的。”妈妈笑了笑，“我帮你买了件睡袍，你先穿着吧。”我点了点头，睡袍是本白色的，是我喜欢的款式。
“小梨，你爱默熙吗？”走到浴室的门口，妈妈仍然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猜度着妈妈的用意，没有回答。
“你心里，恐怕自己也不明白，对默熙是缘于一种习惯，还是真正的爱吧？”妈妈叹息着，“我和之未，也许是想得太多了，总想看着你们在一起。小梨，妈妈现在觉得，你和默熙未必合适。”
“妈妈！”我又羞又恼，“你还不快去冲澡，存心想生病呀？我和默熙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必挂在心上！”
妈妈笑了笑，果然进了浴室。听着哗哗的水声，我忽然放松了下来，换上了睡衣，就钻进了被子。
明明觉得很倦，却偏是睡不着。夜深人静，我仍然听见妈妈翻身的声音。对于我和妈妈来说，这是一个无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