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深夜,天气变得阴凉,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不时还有电闪雷鸣。
赵冬琉猛然惊醒,不知是被冻醒还是被那雷鸣声吵醒。
她点亮床头的蜡烛,看见一旁的小词睡得那么甜,并且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头。
小琉轻轻叹了一口气,睡意全无,她仔细感觉一下,倒是发现身体比以往有力了许多,也不再有轻飘飘的感觉。再看小词,虽然睡得很香,但是嘴唇却是那种惨白的颜色,额头上还有几滴冷汗。
小琉不由得欣慰的想:看来我的毒是解了,没让你小子白占便宜!
她轻轻下来床,生怕吵醒洛小词。忽然依稀听见,从外面传来的雨声中还夹杂着铜铃的声音:难道是洛小词的姑奶奶回来了!
她一时间慌张了起来,连忙穿好了衣服出门去瞧,但是只看见那架马车在雨中侯着,并没有看见姑奶奶。
小琉打了伞,去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人。
转念一想:这应该就是姑奶奶的马车了,这辆马车常年在山里与城市中来回奔波,还能在没有人驾驭的情况下自己回来,说不定它能够带我走出这个鬼地方!
她拿着蜡烛朝四周照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坐上了车,一声“驾!”,铜铃荡了起来,在漆黑的雨夜中发出清脆嘹亮的声音。
小琉坐在马车前方,抚摸着马背,对着它说:“既然当初是你把我带来这里,那么现在就请你再把我带回去吧!”
……
……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渐渐停了下来。
小词也终于醒来,感觉脑袋沉重,晕晕沉沉,又冷又饿。
当他清醒了一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小琉的床上,自己的衣服搭在床边,而昨日发生过的事情,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揉揉眼睛,疑惑的穿上衣服,还一边叫着小琉。
可是没人应答。
难道小琉又去做菜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准备把被子叠起来。
当他把被子掀起来,发现在床单上竟然有一滩血渍,而且床上……有两双被子!
小词一时有些慌了神:不会吧……
他赶忙抬起手为自己把脉:真的是这样!……
愣了几秒后他意识到要去找到小琉,可是屋里屋外,附近的竹林小桥,都没有小琉的影子。
洛小词蔫蔫的坐在竹梯上,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原来她好心做饭给我吃,还怂恿我喝酒,是为了……!唉!我也真是的,那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奶奶藏起来不让我碰,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吧……
洛小词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虽然没有雨,但是阴霾沉沉,雨欲倾盆坠下!
突然,他发现屋前石路的尽头,有两行马车留下的痕迹,他突然看到了希望,走近一看,居然还有马蹄坑,由于下雨,泥路泥洼,留下来很深的足迹。
他蹲下去仔细打量一番,认出了这是姑奶奶马车的马的蹄迹:难道姑奶奶回来过了?不行,我要去找她!说不定小琉也被她一起带走了!
小词立马跑进屋里,准备行装和以前炼好的,用来抑制小琉身体里的毒的药丸。
他仔细看看房间柜子上的抽屉,发现了之前小琉翻动过的痕迹,他上前去拉开抽屉,那个木球便应声滚落下来。
小词将它捡起,一并放入了行李中……
“姑奶奶留下的药方我实在记不起来了,这毒喜阳,若是在小琉身体里还能拖个一年半载,但是如今在我身上,毒性会变得活泼,而且这种毒只能阴传阳无法阳传阴……我得尽快找到姑奶奶!只有她的千参烧能救得了我!”
洛小词打理好一切,锁上了门,顺着马车的印迹,希望能够走出去……
天空乌云密布,雨丝蒙蒙的飘落。
洛小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头戴着宽大的帽子,虽然有些破旧,布满了补丁,不过这件斗篷是洛桦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是银榷丝混高等丝绸缝制而成,不怕水不怕火,而且以柔克钢,能够有效的抵挡刀剑利器,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被划破。
但小词总归没有怎么被淋湿。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但也因如此马车的印迹才清晰不断。
洛小词惦着脚,一步一蹦的缓缓前进。
走了半天,他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身体半冷半热,连看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替自己把脉:怎么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摸索着从行李包中找出药丸,吃了一粒不见效,又吃了第二粒,这才感觉好了些。
他晃了晃又敲了敲脑袋,眼睛终于看得清楚了些,这时他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一个满身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姑娘一手馋着男人,一手打着纸伞。
那姑娘长得甚是窈窕,小小的嘴巴显得格外娇嫩,有些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那个男人的样子很慈祥,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帮助别人的人。
男子上前打量了一番小词,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洛小词从未见过除姑奶奶和小琉以外的任何人,看二人的眼神很迷离。
男人见他没有答话,笑了笑,想要去拉起他的手为他把脉,可是刚伸出手去,小词便警惕的把包袱藏到身后,喊道:“你想干嘛!”
男人先是愣了愣,既而又笑了笑,解释着说:“你别怕,我是个郎中,我只是看你气色很不好,想看看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好给你开个方子……呵呵,你放心,我不会收你钱的,行医之人救苦救难不求回报。”
小词依旧警惕的看着他,又瞧瞧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倒也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坏人。
洛小词站起来背上包袱,绕过他们匆匆走开,顺便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也是学医的,我没病,多谢关心”
男人最终也没了办法,只好继续赶路,倒也巧,三人刚好同路。
走了一段时间,那个姑娘犹犹豫豫上前来说:“小哥哥,你是哪里人?要去哪儿啊?如果和我们顺路我们可以一起走,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小词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清澈如水,小词也不忍心对她摆着臭脸色,勉强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哪儿是哪儿”
那姑娘一听,高兴的说:“那可好啊,我们走的也是这条路,我爹是郎中,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爹还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词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还有些不耐烦:“我说了不需要,我也学医”
姑娘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在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
她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又被小词打断:“没关系”
说完加快了步子,把那个姑娘甩在了身后。
……
……
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终于,行人渐渐变多,前方出现了城墙,城门口站了两排的卫兵。
城墙高处的石匾上写着:汴京。
“汴京,应该就是当朝的京城了,小琉就是从这里来的”
此时那对父女也来到了汴京,他们走到小词身边,男子说道:“公子,这里是汴京,你在汴京可有什么亲人朋友?”
小词有些无奈,低声说道:“没有……”
“那公子可有要去的地方吗?”
“也没有……”
“这样啊……”
男人看了看他的女儿,欲言又止。
姑娘看出了她父亲的意思,对小词说:“我爹在汴京有家医馆,暂时只有我和我爹两个人操持,小哥哥反正暂时没有去处,不如来我家医馆做个郎中,我们会供你吃住,也会给你工钱的”
小词有些犹豫,可仔细一想,这不失是一个当下安身之策,于是说:“可以,不过我只给人看病,不做其他的,而且我不要工钱,有住有吃就行了”
姑娘见小词答应下来,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说:“我叫夏夜,今年十八了,你呢?”
“洛小词,和你年岁一样”
夏夜兴奋地搀起她爹,边对小词说到:“我们走吧,我家医馆有些远,在皇城附近呢!”
洛小词随他们进了城,再看看脚下的路,已经是青石板铺成的路了,马车的印迹也消失的没了踪迹。
赵冬琉昨日午时便已到了汴京,又是一个阴气沉沉的时节,就像穿越时空后又回到最初的地方,御街亦是变换了模样。
马车缓缓停在御街口,孤独的等待清晨。
今日恰巧,遇上了皇帝去陵墓祭祖,百姓都在御街两边整齐的排列着,一队将士在前方开路,后面紧跟着的是宫女太监们端着祭品,护在一架最华丽气派的马车两边。
那便是当今皇上赵构。
小琉牵着马车,从人群让开的路上走来,引来两旁的人议论:真是不要命了!
等与皇帝的队伍碰了面,小琉才停了下来。
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军拿枪对着她大喊:“大胆妖女!竟敢挡着圣上的路,还不快让开!”
赵冬琉却不仅一点不怕,反而气势汹汹的大喊:“我要见皇上!”
“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来人呀,把她给我拖走!”
小琉闹得动静太大,两旁的百姓纷纷议论,惊动了皇帝。
赵构倒是一个宅心仁厚的皇帝,自他上位之后,宋朝经济达到繁荣时期,百姓也安享几年的和平盛世。
他下了马车,亲自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大肚子抖了抖,使得金黄色的龙袍晃了晃,引起的微风掀起了他脚下的灰尘。
“前面何事,为何停滞不前?”
那个带头将军连忙下马,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拱手说:“皇上,有个刁民牵着马车拦住了去路,微臣立刻将她拿下!”
两旁的百姓看见皇上下了车,纷纷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琉眉头一蹙,心想:这个一定就是皇上了。
于是趁机朝皇帝大喊:“皇伯伯,我是琉儿!我是锦王赵祺的女儿!皇伯伯,你还记得我吗!”
皇帝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祺弟九年前全家被灭了门,她又怎么会是琉儿呢?
皇帝对身边的宦官瞿公公耳语一番,瞿公公便上前朝小琉喊到:“锦王全家九年前就已全部归西,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郡主!惹起圣上心中伤心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