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莞影一下子僵住了,呛在喉间的药丸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脸色都苍白了。宛含烟“噗”地一声笑了,把自己的药丸吞下后,她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或许是被吓到,或许是那一掌的力气太大,他一下子就把那药丸给吞了下去了。
“少爷!”见他已经吞下了,玟良立刻替他把脉,就怕那砒霜把他毒死。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蓝衣男子和宛含烟都笑了起来。不同于蓝衣男子淡淡的笑容,宛含烟毫不客气地捂住肚子大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紧张些什么,像砒霜这种低级毒药还没资格进我师兄的药箱。师兄让我们吃了这个再进去,那药丸就肯定是预防瘟疫的,看你们的样子!哈哈好好笑哦!”
原来如此……看来传闻不假,顾神医的三徒弟果然是玩世不恭的人,以后还是小心为上的好。等玟良也把药丸吞下后,他们三人也跟着走进了村庄,然而,听到他们的对话的在村庄外的一群人却立刻大声喊叫了起来。听他们的话,似乎是在向那蓝衣男子讨那药丸。站在村庄外的人显然是因为之前外出而避过了瘟疫,可是他们在里面都是有妻儿的人,这次有这可以预防瘟疫的药丸,他们一定要拿到,然后进村庄见见他们的妻儿。
可是,他们想要,拥有药丸的人却不一定肯给。只见蓝衣男子转身顽皮一笑,说道:“不要,给你们也是浪费。”说完,一甩长发就离开了。
后面,陈莞影整个人怔住了,怎么……越看那个蓝衣男子就越觉得他像个女人?先不说他那美丽至极的样貌,他的一言一语,举手抬足间细微的动作,还有刚才那顽皮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一个活跃豪爽的江湖女侠。
猛地摇了摇头,他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男子竟然会看成是女子?刚才宛姑娘不是一直叫那个蓝衣男子师兄的吗?不过回想起来,他好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而且……他好像没有吃那药丸!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前面那蓝色背影说道:“神医!你还没吃那药丸!”
蓝衣男子转身一笑:“无事,对我而言这点毒不算什么。不过你也别叫我神医,我是毒医,神医是指我四师弟。我姓柳,你叫我柳公子或者柳毒医也行。”
“是,柳公子,在下记住了。”陈莞影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走进村庄。一路上全都是尸横遍野,大街上到处都是腐臭味,寂静凄凉,一个个村民骨瘦如柴,没有一点的生气,他们或躺或坐在地上,似乎也已经不打算生存下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陈莞影、玟良都立刻变了脸色,宛含烟更是害怕的紧抱住柳公子的手臂,娇小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然而,只有柳公子依旧以最平静的心情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仿佛眼前不是一个苍凉的村庄,而是一个繁华的城镇。走了许久,他也终于停了下来,苦恼地苦笑道:“这下惨了,走进来的时候没想过这么多,现在……我们该睡在哪里?”
“你还有心情去想睡哪里吗?”陈莞影不悦地蹙起了眉头。这个人到底无情到什么地步?对他妹妹的昏迷漠不关心就算了,看到眼前的惨景竟然也可以做到视无若睹?以慈祥之名闻名天下的顾神医怎么会有这种徒弟?
“充足的睡眠可是很重要的。”柳公子像是听不出他语气中隐隐的愤怒似的,依然笑嘻嘻、吊儿郎当地到处跑。
“师兄等等我!”宛含烟叫了一声便紧跟在柳公子的背后。
后面,陈莞影抿了抿嘴唇也与玟良一起跟了上去,但是他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难过。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救他妹妹吗?不过,无论如何,这位柳公子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一定要劝服柳公子跟他回京城!
他们四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庄,最终也只是寻了一个较为干净的大树下休息。吃过了干粮,喝了点水,聊了一会儿天便渐渐黑了下来了。
看到那靠着他的肩膀睡觉的宛含烟,柳公子宠溺地抚着她的长发,然后静静地看着那渐渐下降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呐”那火红的像个蛋黄一样的落日果真是美,然而,很快就会变地黑漆漆了吧。
他不说则以,一说就让陈莞影想起刚才进村子时他说地那句话,便疑惑地问道:“对了,柳公子,先前在村子前时您说的那个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何典故?”
柳公子轻轻一笑,显然是为了不吵醒旁边的宛含烟而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在下自问包揽全书,虽非所有的书籍也全部看过,但是大部分的书籍在下也略有所闻,但是……这典故,在下竟然是闻所未闻,敢问是出自何人之手?”陈莞影真诚地讨教道。
“说了也无用,没有人认识他。”柳公子忽然微低下了头苦笑着。《庄周梦蝶》是出自《庄子齐物》里的一篇文言文,但是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庄子这个人,即使是说了,他也肯定不知道这个人,还不如不说。
看到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陈莞影也识趣地抿起了嘴唇不再说话。然而,玟良一生习武,对于诗词歌赋却是一窍不通,听到柳公子的“庄周梦蝶”虽然感兴趣,可是却一点都不明白。压不下自己心中的好奇心,便张嘴问道:“请问这典故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