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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齐纪(2)

当时,南阳太守萧颖基、始兴内史萧季敞都被调任朝廷,萧谌想借他们二人的力量一起发动。萧鸾担心情况有变,告诉了萧坦之。

萧坦之告诉萧谌说:“废黜天子,在历史上这是天大的事情。最近听说曹道刚、朱隆之等人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你如果明天还不行动,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我上有百岁老母,不能坐等灾祸降临。应该考虑长远。”萧谌很是惶恐,赶紧匆匆答应了。

七月二十日,萧鸾派萧谌先入宫,遇到曹道刚与中书舍人朱隆之,杀掉了他们。萧昭业的车后侍卫徐僧亮震怒,对众人大喊,说:“我们蒙受皇恩,今天应该以死相报!”也被萧谌杀掉。

萧鸾带兵从尚书府进入云龙门,在铠甲外面穿上朝服,由于紧张,刚进宫门,鞋子就掉了三次。徐孝嗣、王晏、陈显达、萧坦之、沈文季、王广之等人紧随其后。

萧昭业正在寿昌殿,听说有人叛乱,还暗中写信叫萧谌来,又派人把内殿的门窗全部关闭。稍后,萧谌率领士兵进入寿昌殿,萧昭业匆忙跑到徐姬屋里,用剑自杀,但没有成功。萧谌用布帛裹好他的脖子,用轿子把他抬出延德殿。

萧谌刚进殿时,侍卫均拿起弓箭盾牌准备抵抗,萧谌对他们说:“要杀的另有其人,不是皇上,你们不要乱动!”这些侍卫平时都归萧谌管理,对他的话都很相信。等到看见萧昭业出来,又准备反抗,萧昭业竟然没有出声。

萧谌走到延德殿西边的小道,杀掉了萧昭业,用轿子把尸体抬出宫,在徐龙驹的府第出殡,安葬规格一如帝王。徐姬和其他被萧昭业宠幸的殡妃全部被杀。

萧鸾想假传太后懿旨,徐孝嗣从袖子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递给他,萧鸾非常高兴。二十一日,萧鸾传后懿旨追赠萧昭业为郁林王,贬何皇后为王妃,迎立新安王萧昭文为帝。

王晏居功被杀

南齐尚书令王晏在武帝时很得宠,明帝萧鸾谋划废黜萧昭业,王晏马上欣然赞同。萧昭业被废以后,萧鸾与王晏在东府宴饮,提及此事,王晏拍着手说:“您常说我胆怯,现在不这样认为了吧?”

萧鸾即位,王晏认为自己辅佐新朝有功,妄自菲薄武帝做过的事情。在朝臣里他的地位最高,做事独断专行,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在朝中重要职位上,经常与萧鸾在用人方面争执。萧鸾因为正值用人之际,必须依赖王晏,但内心十分不喜欢他。

萧鸾曾经整理武帝的诏令文书,找到萧赜写给王晏的300多张谈论国家政事的敕书,又找到王晏劝谏萧赜不要让自己负责铨选的奏章,对王晏的讨厌猜忌更逾从前。

始安王萧遥光曾劝萧鸾杀了王晏,萧鸾说:“王晏有功于我,而且并无过错。”

萧遥光说:“王晏对武帝都不忠心,更不会忠心于陛下了。”萧鸾没有说话。

萧鸾派遣心腹陈世范等人到大街小巷去收集关于王晏的传言。王晏为人轻率浅薄,毫无防备,想修建住宅,风水先生说会富贵临门。王晏与宾客说话的时候,喜欢屏退侍从。萧鸾得知后,怀疑王晏要谋反,就想杀掉他。

奉朝请鲜于文粲秘密上奏,说王晏要谋反。陈世范又上奏萧鸾,说:“王晏密谋趁南郊祭天之时,与武帝的主帅在道中起事。”正好有老虎闯进南郊祭坛,萧鸾愈发觉得恐惧。

郊祀前一天,萧鸾下令取消祭祀,派人通知王晏和徐孝嗣。徐孝嗣奉旨,王晏却说:“郊祀是大事,圣上必须亲自去。”萧鸾更加相信王晏要谋反了。

元字号垛长旗

齐建武四年(公元497年),正月二十八日,萧鸾在华林省召见王晏,杀掉了他,传诏说王晏等人阴谋造反,想奉立河东王萧铉为君主。

萧昭业被废黜之前,王晏的堂弟、御史中丞王思远对王晏说:“兄长蒙受武帝恩德,现在帮助别人谋反,那个人也许只是暂时利用兄长,兄长将来会无立足之地。如果现在能自刎而死,还可以保全门户与英名。”

王晏说:“我正在喝粥,没有时间谈论这事。”

萧鸾即位后,任王晏为骠骑将军。王晏把家人召集到一起,对王思远的哥哥王思微说:“隆昌末年,思远劝我自刎,如果听从了他的建议,我怎么会有今天呢?”

王思远马上回答说:“如果听从小弟的建议,现在还为时不晚。”

王思远知道萧鸾表面上对王晏很优厚,但内心并不完全信任他,就找了个机会对王晏说:“近来事情有些奇怪,兄长是否觉察?人们大多为别人谋划而忘了自己。”王晏没有说话。

王思远走后,王晏感叹道:“世上竟有劝人死的人。”

10天之后,王晏被杀。萧鸾听说了王思远对王晏的劝告,不但没有治他的罪,还升任他为侍中。

王晏的表弟阮孝绪也认为王晏一定会败亡,王晏几次到他家去,他都避而不见。曾经吃酱觉得味道很好,问了以后知道是从王晏家拿来的,阮孝绪马上把酱扔掉,吃到嘴里的也吐了出来。等到王晏被杀以后,人们都为他担心恐惧,他说:“我们只是亲戚不是同谋,没必要害怕。”后来果然没事。

王敬则谋反

南齐明帝的时候,大司马、会稽太守王敬则身为高帝、武帝两朝旧将,内心十分不平衡。明帝萧鸾虽然表面上对他恩宠有加,但心里却猜疑提防他,多次询问他的饮食起居状况。听说他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又待在内地,才稍微放宽心。

萧鸾的病情几次加重,于是在东方安置兵力,暗中提防王敬则。谣言传遍朝廷内外,又将有大事发生了。

王敬则听说后,暗地里说:“东边现在只有我,只是想除掉我而已。我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能除掉的?我到底不会接受他的毒酒。”

一天夜里,他与手下的官员玩赌博,对大家说:“我该怎么做?”无人敢先发言。防阁丁兴怀说:“您应该起事。”王敬则没有回答。

次日清晨,王敬则召见台传御史钟离祖愿、山阴令王询,把刀横着跪坐在席上,问祖愿、王询两人说:“如果发兵可以召集多少人?府库里还有多少钱财器物?”

王询说:“情急之下没有多少人可以召集起来。”祖愿说:“府库里没有多少钱财。”王敬则非常生气,打算把他们二人拉出去斩首。

悬灯

王公林劝谏说:“别的事都能反悔,唯独这件事不能反悔。您为什么不再三思虑一下呢?”

王敬则唾了王公林一脸口水,说:“我做的事情,与你小子无关!”于是举兵谋反,召集兵力,分配战服,两三天后就出发了。

前任中书令何胤,辞官隐居若邪山,王敬则想胁迫他任尚书令。长史王弄璋等人劝言说:“何大人清高隐居,一定不会顺从;那样的话只能杀了他。但是做大事先杀有名的贤士,一定失败。”王敬则只能作罢。

王敬则亲自率领甲兵1万人渡过钱塘江,张瓌派遣兵力3000在松江拦阻。这些士兵胆小如鼠,被王敬则的战鼓声吓得四下逃散,张瓌只好抛弃郡署,躲进民间。

王敬则以前朝旧将的身份起兵,百姓带着家当纷纷前来投奔,追随他的有十几万人。到达晋陵,南沙人范修化杀了县令公上延孙响应王敬则。经过武进高帝陵墓所在的陵口,王敬则触景生情,痛哭而过。

曲阿县令乌程人丘仲孚,在王敬则的前锋部队刚刚抵达时,就对手下的官吏百姓说:“敌人现在乘势而来,气势很盛,但只是乌合之众,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如果把船舰收起来,挖开长冈水坝,把河水放掉,阻拦他们前进的道路。如果能阻挡他们几天,朝廷的军队就会到了,这样一定能取得成功。”王敬则的军队抵达后,因为河渠干涸,前进的道路受阻。

五月,萧鸾下诏命令前军司马左兴盛、后军将军崔恭祖、龙骧将军马军主胡松、辅国将军刘山阳在曲阿长冈修筑营垒。任右仆射沈文季为持节都督驻兵湖头,防守进京之路。

王敬则进攻刘山阳、左兴盛,朝廷的军队抵挡不住,准备撤退,但是没有办法突围,只能死战。胡松率领骑兵从背后进攻王敬则的军队,百姓手里没有武器,都惊慌失措,四下逃散。

王敬则的军队大败,王敬则连一匹能继续战斗的马都找不到,被崔恭祖刺中倒在地上,被左兴盛手下的军容袁文旷斩杀。初五,王敬则的首级被送到建康。

当时,萧鸾已经病入膏肓,王敬则突然在东边起兵,震惊朝廷。太子萧宝卷让人爬上屋顶,看见征虏亭失火,以为是王敬则到了,吓得赶紧想办法逃走。

王敬则听说后,非常高兴,说:“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估计你们父子也只有如此了。”所谓“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在当时被用来讥讽檀道济躲避北魏军队。王敬则来势汹汹,声势浩大,但没过多久就失败了。

萧衍讨伐东昏侯

南齐东昏侯萧宝卷除掉江祏后,再无顾忌,于是更加放纵,更加荒淫残暴。太尉陈显达和平西将军崔慧景相继叛乱,都没有成功。

奈何木

萧宝卷怀疑雍州刺史萧衍居心不轨,他的侍卫郑植的弟弟郑绍叔担任萧衍的宁蛮长史,萧宝卷派郑植借口探望弟弟去刺杀萧衍。郑绍叔得知后,反而暗中报告了萧衍。

萧衍在郑绍叔家里设宴,以开玩笑的口吻对郑植说:“朝廷派你来杀我,恰逢今日宴饮,不要错失良机呀。”宾主哄堂大笑。

萧衍又带郑植把雍州的防御器械等认真看了一遍。郑植退下,对郑绍叔说:“雍州实力强大,不易图谋。”郑绍叔对他说:“哥哥回去后认真报告天子:如果要攻取雍州,我将誓死保卫城池!”郑绍叔送郑植到南岘,兄弟二人痛哭告别。

齐永元二年(公元500年)十月,萧宝卷因为嫉妒毒杀了萧衍的哥哥、尚书令萧懿,不但如此,而且还要捕杀他的各个弟弟。萧衍听说后,连夜召集手下吕僧珍、张弘策、长史王茂、功曹吉士瞻、别驾柳庆远等人到家里商议对策。

初九,萧衍把手下的臣僚召集起来,对他们说:“昏君暴虐无度,作恶多端,我们应当联手为民除害。”

当天,萧衍召集甲兵1万余人、战马1000余匹、船舰3000艘。萧衍又下令把檀溪中的竹子、木材装到战舰上,上面盖上茅草做掩饰,事情迅速准备妥当。将领们争夺船桨,吕僧珍把提前预备好的拿出来,每只船发两支,争夺才被制止住。

萧衍联合南康王萧宝融等起兵举事。第二年三月,萧宝融在江陵称帝,任命萧衍为左仆射,加授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并授予黄钺可以代表皇帝。萧衍进兵,屡战屡胜,逼近京城建康。十月,萧衍命令各军攻打建康。萧宝卷下令烧毁城门内一切,把士人百姓赶入宫城,关闭宫门死守。萧衍让各军修筑长长的围城工事进行围困。

萧宝卷迷信钟山神蒋子文,萧衍大军袭来,萧宝卷尊蒋子文为灵帝,迎接他的神像入宫,令巫师祈祷求福。关闭宫城后,萧宝卷把一切军务统统委托给征虏将军王珍国,任命赶来守卫京城的兖州刺史张稷为王的副手。

当时,城中还有7万士兵,萧宝卷向来喜欢作战,与随身侍从在华光殿前演习战斗,假装受伤,让人用木板抬来抬去,以此来祈求吉祥。

萧宝卷还时常在宫殿里穿戴军服,用金银做成铠甲和头盔,用翡翠装饰,骑马出入。白天睡觉晚上起床,黑白颠倒。听到外面作战声响,就披上大红袍,登上景阳楼观望,以致差点被弓弩射中。交战之初,萧宝卷与左右心腹商量,认为陈显达一交战就会失败,崔慧景包围城池马上就逃走,于是认为萧衍的军队也是如此,因此命令太官只准备了100天的木柴。

等到大桁失败,百姓都惊慌失措。茹法珍等人害怕士兵和百姓外逃,就关闭城门,避免出兵交战。过了一段时间,萧衍布置好了长围,战壕深挖,栅栏坚固。城里再派兵出城交战,却接连失败。

萧宝卷异常吝惜钱财,不肯赏赐。茹法珍磕头请求,萧宝卷说:“敌人不只是为抓我一个人,凭什么要我赏赐?”后堂里储存有几百块木材,有人奏请拿去做防御工事,他却打算用以备修建宫殿使用。

萧宝卷又催促御府赶制300人使用的精锐兵器,打算等长围解除出去游玩之时,让卫士们用来驱逐百姓。至于金银雕镂的物品,萧宝卷也催着赶制,速度要较往常翻一倍。

大家都愤怒拖延,不肯为他出力。外面包围了好长时间,城里的人都希望能早点逃走,只是没有人敢第一个逃跑。茹法珍和梅虫儿劝说萧宝卷说:“大臣不用心,无法解除包围,应该把他们全都杀了。”

王珍国和张稷害怕有灾难。王珍国暗暗派遣心腹进献萧衍一块明镜,萧衍截断金子作为回答,两人都互相会意。

兖州中兵参军张齐是张稷的亲信,王珍国就通过张齐偷偷地和张稷谋划,准备联手除去萧宝卷。夜里,张齐把王珍国带到张稷那里,张齐亲自在旁边拿着蜡烛,王珍和张稷一起谋划,又把计划告诉了后阁舍人钱强。

十二月初六夜,钱强悄悄派人打开云龙门,王珍国和张稷率兵冲进去,御刀丰勇之做内应。萧宝卷在含德殿吹笙唱歌,听到士兵冲进来,赶紧从北门往外跑,想跑回后宫,但是宫门已经关闭。宦官黄泰平用刀把他砍伤在地,张齐斩下了他的首级。张稷召集群臣,派人把萧宝卷的首级送给萧衍,向萧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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