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芷然按照夏尔指示的路线,果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回到了家门口。她在回程的路上,制定了一个短暂的计划。夏尔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可让她烦恼的,爱他的祖母来跟他道别,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只要晚上帕斯为他们托完梦,那么任务也算是成功完成了。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要和帕斯搞好关系。她亲口对玛吉沙承诺,会改变帕斯,但现在却一点进展都没有,她不能让事情总是这样缓慢下去。
言芷然在门外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带着甜腻腻的笑脸进了家门,用讨好的口气说道:“帕斯,我决定亲自做三明治,不知道,你是否肯赏脸吃一点呢?”
帕斯没有理会她,她再次用同样的口气重复了一遍,得到的还是相同的回应。于是她决定带着那张笑脸来到客厅,蹲坐在帕斯面前。“难道你们灵者,真的不需要进食吗?这样未免也太好了吧,可以省下不少钱和时间呢。”
帕斯将眼睛从书上挪开,看了她一眼。这几天言芷然在忙着莫利斯坦的事情,他们的交谈从最初约定的十句变成了一两句,这让他十分放心。放心?为什么会用到这个词,连他自己也无法知晓原因。他只知道,在地狱的近百年来,他从未发过火,从未露出过笑容。可是,现在,只是在人间与言芷然相处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他却会因为言芷然的一句话发怒,会因为言芷然笨手笨脚的行为感到可笑,会对言芷然出言恐吓。这些多余的感情在他看来太可怕了,他憎恨人类、鄙视人类。他不想和人类接触,不想和言芷然接触,更不想因为言芷然而改变百年来的习惯。
“不用进食,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可进可不进呢?虽然我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但说到三明治,我可是有五年的制作历史,外加克劳尔家族秘制酱料。嗯…光是想想都能让人流口水啊!”言芷然打定主意后,连胆量也随之增大,帕斯没有明确拒绝,她就不死心地继续卖乖。
“离我远点,”帕斯不耐烦地回道。
“约法三章的第一条就规定,我们每天都必须有十句话的交谈。”言芷然不甘示弱地应道。
“约法三章里有规定,所有的话都必须回答吗?就算是规定,也有选择回答的权力。”
“也对!好吧,也就是说你不想吃我做的三明治,其实你想我不再烦你,只要回答一声:不用了,就行啦。又何必…”
帕斯一个凌厉的眼神传过来,吓的言芷然立刻收声,乖乖的离开客厅。“算了,要让他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从她知道了帕斯的身世到决定改变他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任务不会如此简单。
言芷然做好三明治后,还不忘夸大其口地称赞,虽然她心里也知道,帕斯才不会为了她的三明治而后悔。她到书房随手拿了一本散文集,便带着她的午饭,坐到了帕斯对面的沙发上。相处也是互相了解的一个重要步骤,因此她打算这个下午就这样赖在帕斯旁边。吃过午饭后,她就趴在沙发上翻阅起散文集来。茶几上还放着两块,她特意为帕斯留的三明治,尽管她知道帕斯不会接受。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客厅,将整个客厅照得暖洋洋的。右边沙发上,一个俊美的男子安静地翻阅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而左边的沙发上,一个美丽少女趴着,双腿有规律地在空中上下摆动,亦同样认真地阅读着。若是有人将这画面描绘下来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幅美好、温馨的画作。
帕斯本来在言芷然坐下的一刻准备起身离开的,但却因为她留下两块三明治,并将盘子向他轻轻推去的动作,而改变了心意。他不是因为言芷然下意识的动作而感动,他已经没有感情很久了。只是,有一个声音让他留下,他顺从了,仅此而已。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简单呢,他也不知道。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各自看着书,直到夕阳西沉,客厅没有了光线,言芷然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将一楼的灯全部打开。待到她重新回到客厅时,帕斯已经不见了。她会心地一笑,很感激帕斯安静地在她身边待了一个下午,至少让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她。也让她看到了,改变他的希望。
言芷然心满意足奖励了自己一大杯牛奶,无论如何,今天下午的时光都在象征着一个好的开始。想到这,她的嘴角再次上扬,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直到任务时间前二十分钟,帕斯都未再露过面。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换上那套黑色燕尾服。言芷然明白任务即将开始,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知道规矩的,我会为你打开目标房间的窗房,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有自信,能和我同时到达的话,就和我一起出发吧。”
言芷然明白帕斯话中的玩笑成分为零,帕斯的话音刚落,她就向夏尔家里的方向跑去。还好,她也不算太笨,知道帕斯会出这一招,所以早早就穿上了球鞋等候。
没想到夏尔的家离她家这么近,快速奔跑的话,不过五分钟就到了。但问题的关键却是要怎样爬上楼,“不对,夏尔先生的房间在哪我并不知道啊。现在离托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帕斯不会这么早来的,我该怎么办。”言芷然在夏尔的庭院里急的真跺脚。“冷静,冷静…我记得夏尔先生的一楼是没有房间的,所以他的卧房一定是在二楼了。反正不管怎样,我还是逃不了爬墙的命运。”
言芷然冷静下来后,便观察起了夏尔的房子。他的房子虽然没有莫利斯坦家里那样便利的格栅与爬山虎,但所幸房子结构与她家的相仿。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她就想到方法。无论夏尔的卧房在哪个位置,她想要上二楼,爬上雨棚绝对没错。
打定主意后,她便向庭院外的铁门走去。铁门上有很多横栏,正好是攀爬的天然踏脚板与扶手。三两步,言芷然便坐在了铁门的最上方,她小心的将上身向旁边的墙体靠去。双手紧紧地将墙身抱住,双脚一蹬,屁股再一用力,很顺利的就跨坐在了墙上。墙体有200公分的宽度,再加上打磨过,所以并不疙人。她就这样,用双手抵着墙体,一点一点地挪动下半身。十分钟后,她便成功地站在了雨棚上。老实说,在站上雨棚的那一刹那,她还真被自己那做贼的天分吓到。要不是此时她脑袋上方的窗户被打开,她还沉浸在自省当中。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帕斯托梦时的样子,但言芷然还是怔在窗口欣赏着那俊美的身影,将托梦之事忘在脑后了。
“可以了,走吧。”
“啊?这么快?”言芷然疑惑道,虽然她是发了一会呆,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发呆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但既然帕斯开口了,也就只能说明确实托梦结束了。
还是老样子,言芷然刚才转身,帕斯就早已消失了。这时她才看见躺在床上,熟睡的夏尔。他本来身体偏向左侧,双臂向下伸展,顺贴在身上。突然蜷缩起双腿,自然地躬起背,双手抱住缩在胸前的双腿,就像是在母体内的胎儿一样。原本就向上微翘的嘴角,此刻上扬的弧度更大。“哇,真可爱啊,像小酷一样的睡姿和睡脸。”言芷然感叹道。
夏尔嘴里发出了一声嘟哝声,吓的言芷然夺门而逃。还好帕斯提醒过她,可以走楼梯,大大缩减了她回程的时间。
回到家时,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帕斯,言芷然主动提出签名,帕斯便将指令书递给了她。“帕斯,你是一个灵者,也需要签名吗?”
“与你无关。”帕斯依然秉承一贯风格,冷淡地回答。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不想回答也可以的。呵呵,对了,每个任务的时间间隔都是这么密集吗?”言芷然看着磨花的双手,虽然执行任务并不会花费多少精力与时间,但是每次执行任务都要爬上爬下,却让她有些退却。
“我说过,你可以呆在家里。”
“算了,当我没说吧。我先回房了,晚安。”双手隐隐作痛,言芷然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帕斯争辩。再说中午那美好的时光,才适合作为今天的句点。
言芷然洗完澡后,仍然完全没有睡意。于是,便决定先将所知道有关夏尔的事记录下来,其余的她决定明早再去向他打听。“这次的任务还真是简单,要是所有的任务都能这样简单、温馨就好了。”她边记录着,边真心地祷告着。
没想到记录完后,却来了写作灵感。她调出上次所拟定的新书设定,将它们拉进垃圾箱中。重新敲打起来:被谋害大难不死的王子,得到特殊的能力后,决定向世界复仇…美丽善良的姑娘,是否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最后,他们是否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