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芷然所担心的并没有错,她和夏尔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被帕斯听到了。但是否像她所想,使事情更加严重呢?其实正好相反。夏尔被打发走了,但他所说的几句话,却留在了帕斯的脑海中。“要知道,任性、耍小脾气可是女人的特权。”“男人怎么可以生女人的气。”“他这样过分担心,难道不是出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难道他怕万一出了事,连保护你的力量都没有”特别是那句:“连保护你的力量都没有”不断的在回响。
他不禁想,确实做为一个人类男子,也许夏尔比自己优秀。尽管自己永远都无法成为一个人类,但至少在人间,就应该尝试着当一个人类的感觉。正如夏尔所说,力量。我拥有强大的灵力,倘若让一个只有八年灵力的游灵在自己面前使坏,那也只能更加证明夏尔的话,我不自信……
就在他思索之际,房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中还夹带着言芷然的低语声:“希望帕斯看到也能原谅我!”
看到什么?帕斯想着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便签纸,不仅是墙上,还有他的房门、地板、柜子、沙发全都是便签。帕斯凝望着一片雪白的门板,伸手揭下了一张,‘对不起’。不当是他手上的便签,满屋子的便签都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要我怎么过去呢?”看着被便签攻占的过道,帕斯扬着满脸的笑意。咻的一声,他越过了那些便签,来到了客厅。很快他便发现了茶几上唯一一张粉红色便签。他轻轻地俯下身,将便签捏在纸张缝中,拿着便签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自责与感动。
忽然他听到楼上传来奇怪的声响,拽紧了便签纸便向楼上冲去。言芷然房门外一道银色结界正在慢慢地壮大,当帕斯站立在结界旁时,已经无法听到房内的动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设结界者的灵力绝不只有八年。他抬起左手,将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拇指和食指间,猛地出手捏住了结界的外衣。一道纯银白色的亮光在他的指间渐渐生起,他嘴角一扬,食指猛向结界中间弹出。很快,那道银色的结界便消失了。
而言芷然的声音飘飘然地飘进他的耳中。他一把推开房门,正看到法郎思姆扑在言芷然怀中高兴地撒着娇。一看到他,屋内的笑声僵在了空中。
言芷然呆了半晌,回神之际伸手将法郎思姆护在了身后。而法郎思姆同样惊吓地贴在她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着帕斯。言芷然一手护在法郎思姆肩上,另一手慌乱地摆动着,吞吞吐吐道:“帕斯!我…你…可以,他…”
帕斯不发一言地大步向他们走去,眼神犀利而冷漠。等到他来到言芷然身边时,一双眼,紧盯着脸宠抽蓄的言芷然。空气安静而诡异,“你想说什么?说吧!”帕斯冷冷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言芷然咽了咽口水,闭上了双眼,叫道:“我已经答应让法郎思姆住下了,不管你是否答应。还有,对不起!”叫完后,她“啊”地一声,抱住了头,似乎在等待着帕斯的处罚。
过了很久,身上仍然没有任何异常。言芷然在双臂的遮掩下,悄悄地睁开了眼。她偷偷地望向一直在拉扯她衣角的法郎思姆。法郎思姆冲着她眨了眨眼,食指指向帕斯的方向,笑了笑。言芷然困惑地抬起了头,正对上帕斯俊朗的笑脸。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言芷然诧异道。
“是的。”帕斯微笑着点头,回道:“随你!”
“什么?”言芷然叫道:“你确定!”
帕斯再次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拖着长音回道:“你不是以主人的身份让他住下了,又何必在乎我的想法。”
言芷然被他的笑脸吓的胆战心惊,小声地辩解道:“那句话不算。我可以再次确定一次吗,你要认真的回答。你真的同意让法郎思姆住下。”
“我的样子像是不认真吗!”
“谢谢你,帕斯!”言芷然高兴地拍手笑着,和法郎思姆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不过,”帕斯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
“不过什么?”言芷然紧张地问道。
帕斯斜着眼,严厉地盯着法郎思姆,说道:“我会24小时紧盯着你,你最好别打鬼主意。还有,别在想着设计那拙劣的结界。”
法郎思姆依旧扯着言芷然的衣角,温顺地点了点头。
帕斯扫了言芷然一眼,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掌心的便签疙的他有些痒痒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吩咐道:“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将楼下清理干净。”说完便大步走开了。
言芷然紧张的神经吁地张弛开,深深叹了口气。“太好了,你可以住下来了。”
法郎思姆拉着她的手,笑道:“太好了。谢谢你。”
言芷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这没什么。不过,正如你所见,帕斯并没有你想像中恐怖吧!”
“也许吧!”法郎思姆低侧着头,别有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有话想和你说。”言芷然刚站起身,他便迫不及待地叫道。
言芷然低头看着她,笑道:“有什么话都必须要等等了。没听到帕斯说嘛,他只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坏笑了一下,继续笑道:“法郎思姆,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法郎思姆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言芷然学他的样子,嘿嘿一笑,便将他拖下了楼。
帕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转动着眼球,看着在眼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忙碌的言芷然。看到言芷然因为高处的便签,一蹦一蹦地,只能强忍着笑意。法郎思姆也十分老实地收拾着过道上的便签,每当他眼神对上帕斯时,总是迅速地低下头,继续工作。终于在二十分钟内解决了所有的便签,整整两个方型纸箱。但言芷然还跪在茶几周围摸索着。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法郎思姆甜甜地说道。
言芷然抓了抓头发,回道:“你有收到一张粉红的便签吗?我记得是放在茶几上的,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法郎思姆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帕斯紧了紧手上的便签,正色道:“时间到!你们在我面前晃太久了,哪来回哪去。”
“唉,”言芷然挺起了腰板,说道:“是你要我们走的哦。”她拍了拍膝盖,向法郎思姆招了招手,跑回了楼上。
两人一走,帕斯立即将右手伸到胸口前,将被自己揉地皱巴巴地便签抚平。‘你是全宇宙最帅、最善良、最正义、最勇敢的灵者。——在我心里。’他深情地凝望着便签上的内容,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了自己的衣带。
回房后,言芷然拉过法郎思姆的手,温柔的问道:“刚才你说有话要和我说的,现在有的是时间了,说吧。”
法郎思姆扭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帕斯说的没错,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言芷然怔了怔,张大了眼,重复道:“目的?”
法郎思姆羞愧地点着头,说道:“你能听我说我的目的吗?”
看着一脸真诚的法郎思姆,言芷然将他的手握地更紧了,回道:“你说吧。”
“相信你已经知道游灵的来历了。”他看着点头的言芷然继续说道:“四个月,我是在妈妈肚子里四个月大的时候死掉的。”
“什么?”
“是的,我记得一切。记得自己在母体内的成长,记得自己怎样离世,甚至我还记得妈妈的名字。”法郎思姆哽咽道,初次相识的哀伤袭满了全身。
言芷然只觉得有人当头棒喝,耳边嗡嗡嗡一阵长鸣。说话,说话啊!脑袋里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着她,可是她仍然无法开口。直到她看到法郎思姆稚幼而悲伤的眼神,才缓缓地开口道:“你想见他们?”她本想安慰,却冲口而出心里的疑问。
法郎思姆摇了摇头,说道:“这八年来,我一直都待在妈妈的身边。”
“什么?那么说,你会出现在牧场也不是偶然了。”
“是的,我是跟着妈妈去那儿的。”
“跟着?”言芷然推测道:“那么说你妈妈并不是牧场的人,而是那天去牧场的访客。我记得那天只有我们,天哪!”她捂着了张大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法郎思姆。
然而法郎思姆却异常的平静,他只是轻轻地点着头,肯定了言芷然的推理。
“帕斯说过,只要游灵也是可以轮回转世的,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轮回就是因为你妈妈。”
法郎思姆点头道:“是的。我在妈妈身边呆了八年。八年来我一直试着和她说话,但是她看不到我,也听到我。”
言芷然揽过法郎思姆,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柔声问道:“你想让我代替你,和她说话,让她感觉到你,是不是?”
“你会帮我吗?”
“当然!”言芷然坚定地答道:“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