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显示一点二十五分，距离下午三点钟的补习课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完全足够她查了资料又小躺一会儿。
熟悉的搜索栏，她输入“王佳佳”三个字，显示出了她父亲的名字，原来佳佳的父亲曾经是C公司的高管之一，当时公司破产，也曾经怀疑他有参与其中，但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还是将他无罪释放了。
又是一个C公司相关人员。七七咬紧了下唇。
这件事情，果然最终还是和这个不知怎么回事的C公司破产有关。七七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娃娃来：身着红底黑蕾丝边公主裙的娃娃，黑发披散，一个血红色的蝴蝶结系在头上。肌肤胜雪，大大的眼睛，嘴唇被刻意多绣了一道血似的痕迹，手上交叉两枚粗针。现在，这个娃娃——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个娃娃就是一个信号，显示这个人的死和C公司有所关系。可是……
不不，不对，这个假设应该不对。苏明、苏雅、徐薇和李义的死，用这个解释不通。
手机声嗡嗡，有人来电话了。七七低头一看，是畅子。
“喂？”
“苏雅和苏明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要看吗？”
七七浑身打了个寒战。
“你有办法弄出来？”
“现在档案室没人，我爸去开会了。你要不要看？”
“当然！”
“好，说个时间，我去帮你弄出来。”
“现在。你可以吗？”
“没问题。我家见。”
于是两方挂机。七七看了一眼时钟，一点四十五分。估计去了畅子那里之后，要么上课会迟到，要么自己就干脆逃课了。她竟有些纠结，毕竟上课的钱不是她自己掏的，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把书包背起来，清空了网页的浏览以及搜索记录，朝门外走去了。她想起来，七二和这件事情，似乎有很大的关系。
这种时候，要成绩还是要命？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这个命题不错。
门窗紧闭，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响彻整个房间。七七坐在床沿，床上是简单的棕色被单和白色床垫，虽已有几分凌乱，但她觉得无比亲切；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各个球星的海报，每个家具都是轻松的木头色，地上也散漫地堆了很多书。男生么，总归是有些不拘小节的。
有人推门进来，又轻手轻脚地关门。她急忙站起来：“怎么样？”
“一切顺利。”进来的畅子贼贼地挑了挑眉，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把他搂在怀里的一大捧纸放在桌上：“局里的复印机开着，反正又没有人，我就关掉了复印室的监控录像，把资料全复印出来了。看完了我就用粉碎机粉碎掉，你放心。”
“这样……真的行吗？”七七有些担忧，毕竟这是警局的资料，擅自拿取甚至复印，还是让她觉得心有余悸。
“放心放心，就算真被发现了，我给你顶着！真是的，趁现在我父亲他们不在家，快看看这些。若他回来就惨了。”畅子边说着边摊开了那些纸，上面有苏雅、苏明的尸检资料还有一些相关图片。血腥的图片被黑白化之后多少减少了些恐怖，但，那些血淋淋的场景还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我先把资料整理一下，你别着急。”畅子把那一叠资料放在他的书桌上，又拿出一个U盘来，“先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以后你绝对会震撼的。”
“噢？”七七一愣，看着畅子把U盘的文件夹打开，里面有一大堆空军海战游戏的录像带和安装包，畅子把位于页面最下面的文件夹打开了，里面出现了几张图片，看样子，像是屏幕截图。
“你看吧。”畅子让开了身子，口吻里竟还带着一点不屑。七七凑过去一看，竟发现那截图页面上，赫然就是王佳佳的父亲的名字！她一惊：畅子给她看这个做什么？然而她还是挪动了鼠标往下看下去。
畅子看着七七的表情从疑惑到不安，再到惶恐，最后变成酱紫的面色，心里便是一阵一阵的揪。“怎么样，看到了吧。有这种老爸，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
七七愣住了 ——或者不如说，是被吓住了。怎么会这样？王佳佳的父亲居然有过前科，曾经因为在工作初期参与了擅自挪用公款的事情被捕入狱，但因为不是主要犯罪人员，最后还是释放了；此类的事情还出现过几次，但是之后就仅仅只是怀疑了，每次都被辩护律师给辩得判了无罪，但受害者的家属都觉得天理不公，每每要求再次开庭审理，却都无疾而终，不知原因。
在这些警局数据库的截图里，她看见了王佳佳父亲与C公司的那一段，那似乎是闹得最凶的一次，但最后也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她脑海里又闪过王佳佳活泼俏丽的身影，她的笑天真纯美，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青面獠牙的圈钱恶兽。为什么她的父亲竟会是一个这样的人？七七想不通。
但是，既然王佳佳的父亲有过前科，类似的事件再发生一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会不会……他之后确实也屡次犯了这样的事，但因为他已经坐拥百万，请一个高明的辩护律师不是问题，所以就可以屡次脱身，以至于到了闹得最凶的C公司破产案中，也用了这样的方式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她记得那个公司的破产案至今都是一个谜，那老板一家的惨死，更成了二十年来的悬案而被选入书中。而被那个夺命娃娃取走性命的人，又大多与C公司有这样那样的关联，有些人更是被怀疑是害该公司破产的人，会不会……
会不会，这个娃娃，预示着一个——复仇行动？
“慕熙居然还说喜欢王佳佳那种可爱活泼的女生，真是可笑至极。我当时就差没说他近视有没有一千五百度了，现在倒好，事情到了现在这程度，我看这个慕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亏了他长得那么像子亦呢！”
畅子恨恨地摔着那一堆从档案室里复印回来的资料，一副咬牙切齿状。七七的心颇坠了一下，是啊，她没有想到慕熙。他和王佳佳是男女朋友，照他们进展的情况看来，该是感情很深了吧，王佳佳突然被杀，他该是会多难过？脑海里竟浮现出慕熙沉郁忧愁的双眼来，浑厚凝郁，霎时叫人心疼。七七怔怔地坐着，她听到自己的心一阵簌簌、簌簌的声响，像是花瓣凋谢的飘零声。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想到慕熙，就心疼？
“那梁在在，被抓起来了？”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好像是吧。噢。”
说着，畅子突然拍拍她的肩：“喏，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