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钟左右，餐厅里还没有开始忙碌起来。走道上没有开灯，四周围暗沉沉、静悄悄的。方佳正躲在一个包厢的沙发上打盹儿，冷不防包厢里的灯“啪”地被打开来，亮光明晃晃地刺着她的眼。她立刻眯着眼睛叫道：“谁呀？”
“是方佳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原来是康海东。
方佳急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答应了声：“康总，是我。”
康海东冲她笑了笑，说：“都三点多了，出来吧。”
方佳答应着走了出来，走到康海东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来，望着他，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康海东看她这副表情，还以为自己哪儿不对劲儿呢，就从上到下把自己瞅了一遍，抬起头奇怪地问她：“怎么了，我扣子没扣错吧？”
方佳笑了，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什么话？”
方佳见他问，就压低了声音说：“康总，你有没有听说一些关于江总的事情啊？”
“江总？没听说啊。什么事儿啊？”
方佳有些失望，她在餐厅传这些话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些话最后能吹到康海东的耳朵里，可他现在居然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这不让她碰上了吗，好机会可别错过了。她说：“我听人说，江总是戴总的小秘啊。”
“小秘？”康海东皱起了眉头，听口气显然没明白过来。
“就是小情人儿啊。”方佳连忙加了一句。
康海东瞪大了双眼，冲向方佳，放高了声音说：“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方佳被他的样子吓着了，缩了头，小声地说：“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你把这人说出来，我和你找他对质去。太不像话了。”康海东气愤地用手指着方佳的鼻子说，“这是谣言，你懂吗？这种话你也信？”
方佳见康海东急了，连忙说：“康总，你别发火啊。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说无风不起浪，有这个谣言说明……”
没等她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吵嚷，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康海东以为有客人过来闹上了，连忙撇下方佳匆匆跑了出来，方佳也相跟着跑过来。
到了订餐台这边，却见在那儿大吵大嚷的不是别人，正是梅丽。只见她一手叉了小细腰，另一只手满世界挥舞着，在她四周围了一圈餐饮组的小姑娘，郑娇娣也赶了过来，就听梅丽嘴里大叫着：“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小王八羔子在到处嚼舌根子？敢说我们江总坏话，我看她是活腻味儿了。”她一见康海东和郑娇娣都过来了，就一把揪住他两个，说：“你两个是怎么管你们手下这些个虾兵蟹将的？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知道红口白牙在人家背后说坏话泼脏水。你说说，你这个经理怎么当的，你这个副总怎么当的。我告诉你们这几个，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说出来的，要让我知道了，我不把她皮扒下一层来，我就不姓梅！”
郑娇娣好说歹说把梅丽劝到订餐台里边儿的沙发上坐了，说：“是是是，我的姑奶奶，你消停点吧，一会儿客人就来了，你这样儿大呼小叫地吓跑了客人可怎么办。”
康海东沉着一张脸，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姑娘们说：“都回自己岗位上去，以后不许传这些无聊的闲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拿眼一一扫过众人，却没有发现方佳的人影。
梅丽一把拉过郑娇娣说：“郑姐，你说说这都什么人啊？这种谣都造得出来，她安得什么心哪？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莹和戴总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我都听说了，话是你们这儿传出去的，你赶紧的，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造的谣，让她立马收拾了铺盖滚蛋。”
这边郑娇娣和康海东就不住地劝她。方佳其实并没走远，她跟康海东跑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见梅丽在那儿指手划脚地骂，心里就有些数了，于是就悄悄地躲在一边听，听得后来梅丽说要扒了造谣那人的皮时，吓出一身的冷汗，她只是想能让康海东和新世纪的人都讨厌江若莹，没去想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一想到梅丽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方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里郑娇娣拉了梅丽的手问她：“若莹知道了？”
梅丽摇摇头说：“我一听到这话儿就赶过来了，没告诉她，也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娇娣点点头说：“最好别告诉她，她知道了又要生气，她心事又重，咱不给她添堵，行吗？”
梅丽说：“那就由着人家说啊，不行，我得告诉戴总去，还反了她们了。打我到新世纪那天起，就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她又指了康海东和郑娇娣说：“这事儿你们得负责，这话就是你们这儿传出去了。你们不会管人要不要我替你们管管？你见过若莹手下的人，有这么乱说话的吗？批不死她们！”
“对对对，”郑娇娣说，“我有责任，我有责任。我也是昨儿才听说了，那两个到我这儿传话儿的都给我狠狠地骂了一顿。不过你也别再闹了，你再闹，这事儿不就越闹越大吗，让不知情的人见了传出去，没有的事儿也变成有的了，那不是适得其反吗，你说是不是啊？”
梅丽这才不吭声了，呆了一会，又问：“唉，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戴总啊？”
郑娇娣说：“你瞧你，才跟你说了别把事儿闹大了，这戴总知道了，对若莹、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儿？”
梅丽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说：“我就不明白了，会有谁这么缺德呢？”
娇娣低了头不吭声，梅丽就瞪着她，说：“你知道是谁是吧？”
“唉，我哪儿知道啊。”娇娣抬了头辩解道，一边挤了挤眼睛。梅丽明白了，康海东坐这儿娇娣有些话不好说呢。就站起来，“那行，你既然不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我先走了，康总，该不会是你因爱生恨造这个谣吧？”
康海东被她说得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梅丽呵呵笑着走了出来，到楼梯口安全出口门外等着，不一会儿，果然娇娣就找了过来。
“快说，是谁？”梅丽着急地问。
“其实我也只是猜，我手下的这几个人虽说不长进，可也都是一两年的老人儿了，我对她们还算是了解的，这种话她们还没这本事造得出来，再说她们的工作平时和若莹也没什么交集，不至于造谣来中伤她。”
“你就说你猜是谁吧。”
“我估计这事儿八成和方佳脱不了干系。”
“方佳？”
“对，她还在会务组实习的时候就常常跑这边来诉苦，说是被若莹欺负死了，天天挨骂什么的。这孩子嘴太尖，见什么说什么，说起大话来眼都不眨一下。我当时只当她是小孩子没在意，现在想来，也只有她有这个动机。”
梅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一天到晚拿她那镇长爸爸说事儿。这事儿没跑，肯定就是她，我跟她没完。”
娇娣就劝她：“我说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别闹大了，要真是她说的话，经你今天一闹，估计她也会心虚收敛着点儿的。不要说人家爸爸是镇长，就冲她只是个实习生，再干个个把月，人家就回家了，咱们也没必要跟这种人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梅丽低了头，想了想说：“哼，便宜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