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羞辱了。
“倘若诸大臣无事启奏,那可退朝了。”苏幻槿未等诸大臣有回应就抱着肃儿离开了,其实她心里很明白,最开始的这些日子是不会有人把她当盘菜的。所以早朝根本不会有什么正事。
南宫锋回到宫中并没有休息,而是等着总管太监回来向他汇报早朝的事情。此刻他的额头已经有细微的汗渗出,一夜未眠对于他这个重病之人,是重击。
“皇上。”
“今天早朝上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黄大人今天早朝冲撞了皇后娘娘,但是皇后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后来赫将军提议攻打萧豫,皇后却说如果没有把握打下萧豫,就不要再提。总的来说今天皇后占了上风。”
南宫锋听着林总管的回话,嘴角浮上了一丝笑容,看来槿儿的脾气还是很硬的,竟能让赫威吃瘪。但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黄尚书,平日里一副顺从的样子,没想到槿儿第一天早朝就敢给她难堪!
“林总管。”
“奴才在。”
“传朕口谕,黄敬之出言冲撞皇后,大逆不道,摘去其尚书头衔,敢欺负朕的槿儿,他是活腻了。”
林总管愣了一下。
南宫锋也发现后半句是不该说出来的,于是清咳掩盖着,“传旨去吧。”
林总管行礼退去,都说帝王心难测,今天他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难道垂死之人竟会如此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吗?南宫锋不禁自嘲道。
处理了今天早朝的事情,他是该休息了,他起身走向床榻,可是两眼一黑,昏倒了过去。
“皇上,传太医!”殿内的人乱作一团。
唐拓神色严肃的诊着脉。“昨天他去哪了。”他才不信,睡醒一觉,他的病情能恶化这么多!
“皇上昨天和皇后赏月赏了一晚,到天亮才回来。”
“该死的苏幻槿!”唐拓这等好脾气,此时心里的怒火也不住的往外窜,他匆匆离开去找苏幻槿了。
“苏幻槿你给我出来!”
翎储闻言赶出来看见一脸怒火的唐拓,“唐大夫我家主子在休息。”
“休息?她还有脸休息!南宫锋都被她害成那样,她能睡得着!”
苏幻槿心里本来就有些莫名的不安,并没有真正的睡着,听到殿外唐拓的喊声,便走了出来“唐大夫,他,南宫怎么了?”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他让她称他南宫。
“现在昏迷不醒!你不知道他无药可医了吗!还让他陪你赏月赏一个晚上!”
苏幻槿的心停跳了一拍,觉得头脑有些发胀,巨大的恐慌从心底升起,她虽然知道南宫锋病的很重,可是这话从神医唐拓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是成幂次的增加着。
“我现在可以做什么?”这句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在唐拓听来,似乎以为苏幻槿再说:南宫锋的病,她又无能为力,找她做什么。唐拓的火气更是窜的更高了。
“如果你愿意拿你的心脏给他做药引,他马上就会好。”
“好,那就拿我的心脏做药引吧。”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着。
而唐拓却愣在那里,他那句话只是在气苏幻槿而已,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利落。他开始对这个女人有所改观了。
“唐大夫我希望你能救救南宫,哪怕用我的命来换。”她见唐拓不说话生怕他返反悔了。
“我,我刚才是骗你的,无论如何他的病都好不了了。”
这时,他就想个做错事的孩子,丝毫没有刚才的气势。
唐拓的话再次的打击了她。不知为何,现在的她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我去看看他。”往日,她觉得去他的寝宫的路是那么的近,而今却觉得总也走不到。
“他会突然离开吗?”苏幻槿提起勇气询问着。
“半年之期怕是要缩短一半了。”唐拓无奈的说着。
“连你也没办法么?”
“我是大夫,不是掌控生死的阎君。”
苏幻槿抬头,看看高远的天空,让泪流了回去,他定不想见到她悲伤的样子吧。
来到南宫锋的寝宫,他的脸色如今不仅是苍白,还有些发灰。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现在是太累了,等休息一会便可以醒来,只怕这次又要回复以前的状态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我知道了。”
“你等他醒吧,我先离开了。”他无法看到自己的病人如此状态。
“好。”
苏幻槿在一旁安静地等南宫锋醒来,来到这个异时空已经十几载,曾经她以为她来到悄然,去的时候也应该孑然一身,可是如今,已有太多的人印在她的心里。
南宫锋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情理上的长辈,如果按实际年龄来说或许她和南宫锋年龄相仿。第一次见他,她寻到了父亲的感觉,之后她自己也弄不清究竟对他是何种感情了。感觉这种东西真的毫无道理可循。
过了许久,南宫锋才缓缓的睁开眼,第一眼他便望到了一旁的苏幻槿。
“槿儿,你等了很久了?”
“没,刚到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湿润掩了过去。
“今天早朝可还顺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顺利。”她的话只是为了让他放心。
短暂的沉默之后,“自己的身体那么差还不好好休息,难道你是为了尽快结束余生吗。”她的话带着心酸与责备。
南宫锋只是无力的笑笑,他发现在苏幻槿面前,他能说的话太少,难道让他说:他只是担心她,想陪着她?
“每次都是这样一笑了之。你好好活着,不然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了,我就去那边找你算账!”
“朕知道了。”原本在她面前,他从不称朕,只是这样能让他提醒自己,留下苏幻槿为的是南国江山,而非他自己。“只要朕在一天,绝不让别人欺负了你们母子。”后来事实证明,他这句话不是说说,可是,她宁愿他只是说说。
“嗯。”苏幻槿重重的点着头,似乎想让这个承诺更长久一些。
“呵呵,头别点这么重,小心头晕。”
“知道了,你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好。”
看着苏幻槿离去的背影,他又想起了:初见他戏谑道相见恨晚。可是现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他只得想想自己所剩无几的时日,撇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这几日苏幻槿都很焦躁,她接受不了南宫锋可能仅剩两个月寿命的事实。后来她又去询问过唐拓,南宫锋的病是否可以医治,可是唐拓依然和最初的说法一致,无药可医。
她和萧倾默隔几日就会有书信来往,可是她不敢和萧倾默说南宫锋病情恶化的消息。她总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很恐慌在萧倾默面前提起南宫锋。
苏幻槿的日子很规律,上早朝,照顾肃儿,陪南宫锋。
身边的翎储能感觉到苏幻槿的心情变得很沉重,还有不到两个月,她怎么可能坦然面对。
可能是心情阴沉的原因,苏幻槿在早朝上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那冷冷的目光竟让那些老臣心底发凉,再加上黄敬之的惨痛下场,自然没人敢招惹她。苏幻槿处理起国事很干脆,那批没什么野心的大臣也开始对他心生敬畏,只是赫威的神情越来越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