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我一下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坐在地上顺势把轮滑鞋脱了就来抓我:“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敢笑话老板,活腻了吧!”被他这么一追,我下意识的就跑了起来。
小时候很擅长体育,尤其是短跑,从小学到高中我一直都是体育队的主力,每年学校区里市里的运动会我都参加,而且还拿过许多奖。自从父亲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跑过了,这几年在北京,生活工作的压力更是让我疲惫不堪,早就忘记了在赛道上飞奔时的感觉。如今再一次踏上跑道,却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听不到起跑时的发令枪和观众的欢呼加油,没有终点冲刺时的红线,也没有人为你掐表计时,更没有鲜花奖品。有的是交不完的各种费,千望也望不到边的工作,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还有让人欲哭无泪的爱情。
跑着跑着就停不下来了,记得小的时候第一次看《FOREST GUMP》,不能理解为什么阿甘会拼命奔跑,这么多年后,当我自己再一次迈开脚步之后才发现,原来奔跑的感觉如此美妙。
说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圈,只记得王程皓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操场边大喊:“芮雪你这个疯子,别跑了!”
那天晚上之后,我跟王程皓的距离好像是亲近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觉得他再给我安排工作的时候,语气婉转了许多。而我,因为转编制的事情,实在也提不起更多的兴趣呆在所里应付,于是只要得空就往王程皓的公司跑。所长对我倒是比较宽容,只是毒舌大姐夹枪带棒的话越来越难听。常听小乔跟我说,我不在所里的时候,毒舌大姐编排了关于我的各种香艳情史讲给同事们听。其实就算我没有听到,也能想象的出来:无非就是说我私生活混乱,男女关系不清不楚之类老掉牙的内容,虽然漏洞百出,但是架不住她日积月累夜以继日的重播插播直播点播,于是,所里同事们看我的眼光越来越耐人寻味。
小乔跟我一起出去办事回来,在照澜院邮局前的小广场上拉着我的手,生气的说:“小雪姐,太欺负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带这样给人抹黑的,她那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能做这种事,损人不利己!这地方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干了!小雪姐,你干嘛受这种委屈,又不是没有本事,这地方我也看了,好多事情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棘手着呢,就这样,他们还不懂珍惜!”
“她也就是图个嘴巴痛快,无所谓了,我一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的。再说,她巴结着徐睿,或许以后还能用上徐睿她老爸呢,她不是还有个女儿要找工作的嘛,可以理解。况且,现在有本事的人多了,没有我,人家照样能找个更好的。我现在也不太敢贸然的辞职,就算要离开,也要踩稳了下一步才行。”我回想起了上次冲动的辞职了之后的窘迫。
小乔眨巴眨巴眼睛,抱了我一下:“小雪姐,你人真好,来所里这么久,就只有你真心照顾我,对我好。你这么善良,一定会幸福的!我没有亲姐姐,要不,你以后就给我当姐姐吧。”
我看着小乔,想着这个傻丫头,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一个人,跟当初我的是那么的相似,单纯的让人心疼。小乔,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走我的路,才能保护你呢?
一个月之后,研究所跟王程皓的公司合作的项目结题,美国那边非常满意,并且表示愿意继续合作,还给王程皓发来了第二个项目的共同研发意向书。他很高兴,当天晚上就说要请我吃大餐表示感谢。我推辞不掉,就跟着他去了。
私人会所,如果王程皓不带我来,我连听都没有听过,以前去个什么金钱豹的就觉得奢侈无比了,其实原来所谓真正的尊荣都是在这样的地方才能体现的出来的。王程皓一边停车一边跟我说:“估计这地方的服务生开的车都比我的好。”我吐了吐舌头,问他:“要不咱们去别的地儿吧,干嘛来这么贵的地方?”
“没事儿,这地方的老板是我导师的朋友,之前跟我导师来过几次,环境很好,我提前打电话约过了,带你来见识一下,这种地方,一般人进不来的。”
“那我这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我还是有点忐忑。
“没关系,挺好的,能进出这地方的人没谁过来跟你比衣服,一个比一个穿得随便,都是追求舒适的主儿。”他嬉笑着学北京话拐了个儿化音。
奢华本身其实乏善可陈,电视电影网络杂志无处不在的告诉你money的力量。让我感动的并不是金碧辉煌或者极尽尊荣的享受,而是王程皓。他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的不适应,当我手足无措的对着那些我不会用的器具,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他都或者开玩笑或者不经意的提示,巧妙的想办法化解掉了我的尴尬。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了这个平时在公司强势骄傲的男人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又发什么呆,我导师藏了几瓶好酒在这,想不想尝尝,我开车没法喝,不过你可以试试,很不错的”他见我盯着酒柜,于是问道。
“哦,不是,我喝不了酒的,一喝就醉,醉了会打人的。我就是觉得这瓶子很好看。”
“你们女孩子就是这样,很容易被表象吸引,其实,越是好酒,包装反而越朴素。”他带着我到沙发边坐下,“我还听说女孩子都信命信星座,你是什么星座的?”
“切,王总你可真老土,这种搭讪美眉的方式早就过时了,还有那种什么动不动就拉着小姑娘看手相,然后借机拉个小手啥的”,我边说着边打开手掌假装看手相,“喏,就像这样,不过我可不信这些,王总你就算没吃过猪肉,也应该上过网看过电视吧?”
没想到,他居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说:“这可是你自己伸出来的,我就不客气了,啧啧啧,你的感情线很混乱嘛,生命线还不错,事业线好像也有点曲折,不过,你看你看,这个小分叉说明你会遇到贵人的。”他没有理会我的尴尬,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我趁着他停顿的时候,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说:“要是随便看看手掌的纹路就能知道人生的际遇,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出生就找人给看看,顺利的话就好好活着;要是发现一辈子坎坷无比,干脆就找个地方自行了断得了,免得受罪!”我白了他一眼。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我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我说:“芮雪,我跟你们所的合作到今天就结束了,这一段时间,我真的很感谢有你尽心尽力的帮助。你做的一切我都记着呢。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答应?”
我一下子慌张起来,生怕他突然说出什么我无法面对的话,结果他没等我回答,就继续说道:“以前,你给我工作,当我是王总。可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王总王总的叫我了,我想成为你的一个好朋友可以吗?”他说完,郑重其事的伸出手,看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过去跟他握了一下,“好,王程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