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是终于如愿以偿之后的开心？还是心生恻隐之时的怜悯？
我感觉到他埋在我发丝里偷偷地笑了，他轻声的说，“雪儿，我最向往的爱情是相濡以沫，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然后就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
相濡以沫，这个总是用来形容真挚爱情的词曾经是多少痴男怨女的一生所求。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庄子在说完这句之后，还紧跟着另外一句：不若相忘于江湖。就像我们后来一样。
“姐，这次你真的有进步了，没有把话藏在心里。不过，我怎么觉得当时王程皓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呢？”小乔有些沮丧。
“所以，还是先从做好自己开始吧。”我低下头，含混的应付。很多东西提前说出来，有人就会说你太理智，不像女人，然后愤然离去；可是如果不提前说出来，又有人会说你心机太重，还是不像女人，然后依旧愤然离去。所以，与其纠结在别人的世界里连性别都分不清，还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里耳聪目明。
公司结束后，我再一次失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一点也不慌乱。
王程皓帮我找了一些翻译的活儿，没有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我很享受，至少我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王程皓除了帮导师做一点私活儿之外的时间基本都陪着我。我们会半夜开着车享受不拥堵的北京，也会找个安静的咖啡厅静静地呆上一下午，再不然就是跑到郊区去吃虹鳟鱼。
那一段日子，我很恍惚，像是在云端漫步。常常在清醒的时候觉得生活美好的有点像在做梦，可是，他握着我的手又是那么有力而温暖，真实的让我难以拒绝。
后来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有一种很神奇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者说是神秘的第六感吧：但凡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莫名出现在身边的时候，大脑就会自动生成一种极端情绪，有的人是歇斯底里，有的人会患得患失，这些情绪让人沉溺在美好的幻象里惶惶不可终日。
小乔推着莫名其妙发呆的我，说：“姐，你怎么又发呆了？最近怎么总这样？你好像有短信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王程皓呢？这两天怎么没有见着他？”
“哦，”我定了定神，回答她：“他父母的一个朋友在北京做生意，好像还挺大的，所以，父母就让他去那个叔叔的公司上班，当了个技术总监什么的，一忙起来就没空陪着我闲晃了。”
“哦，这样呀。那姐你还找工作不？现在这样虽然挣钱，可毕竟不能长久，王程皓怎么说？”小乔一直对我在家做翻译这个工作有些不满。
“他没说什么，我自己觉得也挺好，我的时间自由，这样见他很方便。被别人管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过够了。对了，你的新工作怎么样？”小乔在我离开研究所之后没多久也辞职了，她通过了外研社的招考，正式入编外研社。
“还好吧，进去了才知道，这种地方没有后台挺难混的。整个办公室都是领导，就我一个小兵，累死了。熬着吧，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吗。”听着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一阵凄凉，才多久的功夫，一个意气风发满腔理想的少年就变得如此世故现实。
“想要踏实稳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也别太委屈自己了，刚开始就当是学习了，要注意人际关系，别一进去就随便跟人交心。”我叮嘱完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可笑，连我都处理不好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本去叮嘱她呢？
“恩，我知道。工作要多做，见谁都是领导就对了。”她果真比我更明白现实。
晚上回到家给王程皓发短信，下午跟小乔聊天后，心里有点堵得慌。发完短信去洗漱回来，看到他没回。我有点奇怪，平时回信都很及时的。于是打电话过去，通了没人接。停了一会儿再打还是没人接。我猜想着有可能是陪老板见客户去了，于是疑惑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发现还是没有回电话，我有些坐不住了，再拨过去，通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喂？”
“是我，昨天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在哪儿呢？”
“哦，白天太累，昨天晚上很早就休息了，怕公司找，不敢关机，就关静音了。”
“那你今早看到我电话还不给我回一下，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有点生气。
“刚睡醒，还没来得及看电话呢。对不起，你再好好睡会儿吧，我先上班去了，快迟到了。”
“哦，好吧，路上开车小心，注意安全。”我挂了电话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手机关了静音，没来得及看，那刚才怎么能接到我的电话呢？我摇了摇头，经过赵丰年的事情，我好像有点草木皆兵了。
王程皓已经连着忙了一个多星期了，整天不是加班就是见客户。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开始折磨着我的神经了。可是每当中午晚上他发短信叮嘱我按时吃饭的时候，我又暗自责怪自己多心。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直面残酷的现实本身，而是雾里看花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煎熬。我整天纠结在他是否也会欺骗我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想问，又不敢问。
“姐，你问啊，这算怎么回事？别说你了，我都觉得可疑。”小乔皱着眉头。
“我不知道要怎么问，而且，不论问了之后结果如何，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如果是我猜错了，那他心里就会怨恨我的多疑，如果我猜对了，唉，我真的害怕自己要再一次面对背叛。”
“那也不能这样下去，总要有个结果，人才能活得踏实。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畏手畏脚的，他如果爱你的话，就不会怪你，感情里面，最怕这样不能坦诚相待了。如果你总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起来，活的要多累多辛苦呀。”小乔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也比我成熟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