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看似不合理的情感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很久以后,梅灵表姐问我,当初会抑郁到底是因为什么,看似我的经历并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我那所谓的抑郁症看上去就像是故意装出来的矫情,我报以淡淡的微笑,不论你是否相信,我的确经历了,或许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如果是听到别人讲述这样的故事,我也会怀疑吧。
穆伟是除了妈妈以外,我唯一信赖的人。因为他知道了我全部的秘密:那些可以讲述的经历和无法启齿的阴暗想法,他全都了解。
我们成为了朋友,好朋友……至少我这样认为。偶尔表姐送来台里发的电影票或者节目录制活动的入场券,我都会叫穆伟一起去。
他是一剂解药,帮助我从阴郁里走了出来,我开始跟着表姐出去玩儿,跟着妈妈去见朋友,开始笑着聊天。可他是一剂依赖性药物,我上了瘾,再也无法戒掉。
穆伟应该也发现了吧?
一个周末,我约了穆伟还有梅灵表姐一起吃饭。
这是表姐第一次见穆伟,他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我插不上话,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们从幼儿园的逸闻趣事开始谈起,然后一直聊到人生规划国计民生。
表姐的眼睛闪闪发亮,珍珠耳环时不常的在她撩拨发髻的时候若隐若现的闪烁着,葡萄酒染红了她的腮,整个人甜美的连我都看醉了。什么样的男人会拒绝这样的女子呢?
落地窗外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毛黏糊糊的粘在一起,它冷漠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然后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苟延残喘。路边水坑里反射出的灯光打在它身上,兀自灿烂着。
趁着表姐和穆伟就房价与金融体系深入探讨的时候,我偷偷地用塑料袋收了点吃不完的剩饭,希望它不会拒绝嗟来之食。
表姐穿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不稳,穆伟有点尴尬地扶着她,然后扭头看我,我笑了笑,拜托他说:“帮我送表姐回去吧,我打车先走了。”说完,不等他回答,就逃也似的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一件事:表姐和我同时喜欢上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属于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你:高中时代那位帅气的数学老师也曾在我的梦里出现,只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角落里普普通通的我。
穆伟是优秀的,是温暖的,是我放不下的,可是,我必须要学会放下。
我开始减少见穆伟的次数,我开始给自己找各种事情去做,我开始忙碌。
没事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去游泳,让精神和身体都随着水流涤荡;我也会一个人去旅行,让心和身体都在路上。我发现自己渐渐地爱上了这样的生活。一个人的孤单,全世界的平静。
在周庄的双桥边,我看到了表姐更新的微博:邂逅……最美丽的遇见。
我站在三亚的海边给小乔打电话,告诉她天有多蓝海有多美沙有多白,小乔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开心的说:“姐,我终于听到你发自内心的笑声了。”
我多想笑着告诉她:其实,海水有眼泪的味道。
在昆明长水机场候机的时候,接到穆伟的短信:纯粹无法依靠寻找得来,就像是卑污大多都是被迫一样,放松和宽容是简单但却需要耗费一生去追寻的态度。祝平安健康!
再回到家以后,我的生活慢慢地走进了正轨。我应聘到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做了英语老师,空闲的时间,我会定期去游泳,偶尔,也会跟朋友或同事去唱歌聚会吃饭,渐渐地,我发现,当我不再小心翼翼吹毛求疵的去纠结黑白对错的时候,生活果然变得不再面目可憎了。
周四下午没课,我去了游泳馆。
往返游了500米之后,我坐在岸上喝着酸奶休息。池边有人叫我。
“小雪?”一个遥远却似曾相识的男声。那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劈中了我的心,外焦里嫩,黑烟袅袅。
王程皓。
我下意识的迅速拽过浴巾把自己包起来,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王程皓来西安快一个月了,他过来主持西安分公司技术部的招聘与培训。
“最近还好吗?”在国力仁和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王程皓懒懒的靠在软垫上喝了一口咖啡。
“嗯,还不错,你呢?”窗外灰蒙蒙的天就好像五道口城铁边的那个傍晚。
“很累,连着半个多月了,每天只能睡2、3个小时。这边的公司刚起步,事情太多。估计今年一整年,我都要常驻这里了。”
“哦。”与我何干?
“那个时候,你走的太着急,小乔有没有告诉你我去找过你?”
我摇了摇头,“都过去了,说没说都不重要了。”
“我,你可以把电话给我吗?我想,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好吗?”
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的手抖了一下,柠檬水洒了出来。
“还是算了,有些人不适合做朋友,放在心里吧。希望你一切顺利,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对着他笑了一下,这样的放手是爱情终结时可遇不可求的完美结局。我感谢王程皓给了我优雅的机会。
一段感情的结束,总是有各种版本。剧本上总是会刻意地安排一个句点来满足剧情的需要,可是现实生活中却不见得会为每段感情画上圆满的休止符,它总是或者比剧本平淡,或者比剧本更狗血。我曾经想象过或许某一天会在钟楼旁的广场上与赵丰年不期而遇时我要说的话,可是,没曾想,我却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意外地见到了我以为会永生不会再见的王程皓。
那一段我希望重来一次由自己亲手画上句点的初恋带着无数不能弥补的缺憾留下一长串省略号烟消云散了,而这一段我主动放弃的爱情却恰到好处的跳将出来给了我一个与过去诀别的完美理由。
谢谢你,我所有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