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城铁附近的那家韩式烧烤店的生意好的不像话,排队的人在门口围了个大圈,店里的老板娘热心的给大家拿出了一些小吃和大麦茶,过了那么久,老板娘竟然还是一眼认出了我和小乔,“阿尼阿塞哦,好久不见了。”
我回头骄傲的看了一眼穆伟,“怎么样,我人缘儿好吧?”
他纵容的看着我笑:“好好好,当然好了,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梁旭在后面小声提醒道:“穆伟,可要想清楚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张嘴就会被我打!”小乔回身就打了梁旭一下,嗔怪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当着我姐的面,赶紧说。”
梁旭笑着躲开了,“不敢不敢,您是我的女神,赶紧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小乔满意的点了点头,挽着我的胳膊说:“姐,咱们还是老位置吧。”
我的余光看见梁旭对着穆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满脸的幸福。
我突然觉得很恍惚,似乎这样场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似的。穆伟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我的外套,淡淡地笑着,任由我们笑闹,静静地跟在我们后面,配合着我们的脚步,虽然我没有看他,但是我可以感觉的到,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我。
小乔碰了碰我的胳膊,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姐,心里踏实吗?”
“嗯。”
周围依旧人声鼎沸,袅袅的烧烤烟中,有人笑靥如花,有人故作笑靥如花。推杯换盏里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故事,这座城市,这片土地从来都不曾缺少悲欢离合。几年前的我和小乔曾经坐在同样的位置痛说革命家史,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们怎么会想到现在的样子?
我看着小乔在给穆伟讲我们的过去,讲我们的心酸与失意,也讲我们的开心与理想。穆伟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不时的抬头看我一眼,我不知道那眼神里到底包含了什么,但我期望着他的眼中满是爱恋与疼惜。
所谓误解,就是你相信了自己的想象。过分悲观的人大多会曲解别人的好意,但多半不会受伤。可大多数的人则总是会将别人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或眼神意会为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也因此常会受到伤害。而我,曾经单纯的把自己最无畏的情感拱手相送,到头来只发现原来我不止误会了对方,也误会了生活。所以,别嘲笑我的小心翼翼,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五道口越来越堵,打不着车的我们突然很想去清华园走走。坐在西操的看台上,我想起了大洋彼岸的乐乐。入夜之后,晚风带了些许的凉意,小乔披着外套蜷在梁旭的怀里,可能是刚才喝了些清酒的缘故,她竟然睡着了。穆伟微微地向我这边靠了靠,然后伸手过来握住的我手,“毕业以后,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这样坐在校园里,拉着自己喜欢的人静静的坐在操场边看星星。”他有点自嘲的笑着说:“嘿嘿,这么琼瑶范儿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真别扭。”
“好多年以前,我也曾经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坐在这个看台上,那时候,我也期盼着美好可以瞬间永恒,我们还约定日后再来这里相聚。只可惜,现在恐怕只有我还记得这个约定,也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身边的三个人也都换了面孔。”我想起乐乐去美国之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么宁静安详的夜。
“要跟我打个赌吗?”穆伟看向我。
“什么赌?”
“3年,3年之后,我会陪你一起回来,在这里。”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我们坐着的铁架子看台,“如果这个东西没有了,就在这个地方,我会陪你再来一次。”
我不以为意的苦笑了一下,“穆医生,你怎么也相信这种小儿科的约定啊。我们当年是因为太年轻,不懂事儿,不知道世事无常,情路艰辛的道理。可你是著名的心理咨询师啊,不会也犯这种错误吧。”
穆伟没有理会我的嘲笑,他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别打岔,你就说你敢不敢跟我打赌吧?”
“赌注呢?”
“再相信一次爱情。”穆伟没有看我,而是对着深深地夜空轻轻地说:“对我来说,相信这样的情感也一样很难,可是,我愿意尝试一次。”
试试又何妨,我笑着点了点头。
小乔和梁旭的婚礼在手忙脚乱里开心的度过了。当看到小乔一袭白纱从教堂门口走过来的时候,我竟然也冲动的迫不及待想要去体会那一刻的幸福。
看来,所谓女人的理智其实都是不理智的。不论平时你认为华而不实的婚礼是多么的俗不可耐,可真当你看见美丽的华服下那张因为幸福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时,一切理智都会轰然崩塌。那一刻,我想如果有人向我求婚,我一定会大声而坚定的说:“Yes!”
婚礼的第二天,我和穆伟送小乔跟梁旭去机场,他们要飞马尔代夫去度蜜月。出境大厅前,小乔在我耳边说:“姐,觉得合适就别放过,不论怎样,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我跟梁旭都希望有个好姐夫!”
我只是笑,没有说话。反而穆伟在旁边说:“别叮嘱了,我会看好她的。”
之后的几天,穆伟央求着我带他走遍了以前我所有生活工作过的地方。照澜院的那个房子依然还在,甚至连我做的那个窗帘都还挂在那里,红色的朱漆大门已经斑驳了,石棉瓦的围墙也都有点倾斜,可我仍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似乎轻轻地一推就能看到门里曾经的我,那个坐在床边缝衣扣的我,那个在墙上钉钉子的我,那个在躺椅上数星星的我,那个在书桌边哭泣的我。
我指了指墙角,兴奋的对穆伟说:“快看,快看,那两只壁虎,那两只壁虎还在,以前无意中发现的,刚开始吓得要命,后来发现他们很可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靠他们陪着我呢,我给他们起了名字,叫壁小弟。我记得有一次半夜下大暴雨,房子漏水,我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拿着盆子和碗四处接水,一扭头看到墙上的他们,心里一下子就不觉得孤单了。”
“傻丫头。”穆伟没有等我说完,就把我拉进了怀里,轻轻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