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林央央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夜幕缓缓拉下,本是静悄悄的茂林似乎换了场戏,远方咆哮的声音渐渐声息,吱吱呀呀的蝉鸣蛙叫登场了。
近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越来越密集,最后连成一片绚烂的火光。这样一座巨城匍匐在深林之中似乎有些突兀,不过也为这片丛林添了些生机。
高耸的城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匾——唐城。
城墙由一圈数十丈的巨石围城,城墙高达数十丈,正门长达数百丈,足以见其有多雄厚。更为使人惊厥的是城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城中人称之为——摘星楼。摘星楼顶插入云层,同时被层层闪电包围,霹雳惊雷轰轰作响。不过城中人因距离太远,并未觉得此事过于惊奇。
从楼顶看来,城中居民住处呈环状,将摘星楼包围,摘星楼前有一百丈平台。应该是众人比试之所。
城中人口众多,房屋小路比比皆是,城中央有一条贯穿东西的长安街,长安街繁花似锦,街边小摊多种多样,无论是林中野兽奇草还是家常饭馆,在长安街都有立足之地,城中人多为打猎为生,也有往来于市的小商贩。在这傍晚时分,城中升起缕缕青烟,同时各种肉食酒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屋子门前,一边扇着各自的蒲扇,谈述着最近城外或身边发生的大事小情。
“姜晨!你给我出来!”
门外妇女咆哮之声冲进姜晨的小木屋,与其说是姜晨的小木屋不如说其是一个小仓库,门外的妇女正是姜晨之母——阮宁。
“不!那盏破灯本来就已经破的自己要碎了,我就是碰了一下,就成灰了,不怪我!”
姜晨嘟着小嘴吵道。
“不出来是吧,好,你就在里面呆着吧,你山爷爷来了你也别出来!”
“什么?山爷爷来了?”
姜晨笑的小嘴咧到了耳根,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似乎都闪闪发光。
“哈哈哈哈,晨儿这是又惹什么祸了,把自己锁在里面,出来吧,跟爷爷说说那盏灯的事”
门外一老者笑着对门内的姜晨说道。苍老的面容似乎隐藏着无尽荣光,左手拄着一根盘龙木杖,右手持一把五色禽羽扇缓缓地摇着。老者正是现在这座巨城的城住——姜天山。
一声刺耳的推门声,木门潜开一条细缝,姜晨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只眼睛,警惕的看着外面,先是看见母亲那一脸阴霾的面孔,手里还拿着炒菜的木铲子,稍稍抬头便看到山爷爷白花花的大长胡子了。
“山爷爷!”
姜晨迅速推开破木门,绕过站在山爷爷前面的阿妈趴在山爷爷的后面怯生生的看着阮宁。
“哈哈哈哈,宁儿你先去忙吧,我和晨儿说几句话,方天盏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九长老已经在参透了,也许这是好事呢。”
姜天山姜五色禽羽扇插入腰带,和蔼的摸着姜晨的小脑袋,对阮宁说着。
“看吧!我就说那破灯变成灰和我没有关系吧,哼!”
姜晨稚嫩的对着阮宁喊着,一边歪着脑袋用力的往姜天山背后挤,好似要只露出来半个小脑袋给阮宁看一样。阮宁狠狠的看了一眼姜晨后,眼底浮现一种十分担心的神情由内而外的浮现。转身时,一股热流蓦然从眼中流出,
“希望东陵的事与晨儿无关吧,阿毅,希望你平安”
姜毅,是姜晨的父亲。远近生灵无不知晓猎隼者之威名,隼是一种俯冲速度十分迅速的鸟类,其视力也非寻常鸟类可比,姜晨的父亲姜毅正是因为视力极佳,身体机能行动迅速,又精通远近程射杀而得名——猎隼者。不过在六年前,姜晨还未满两岁的时候,唐城外以东三千里外浮现千万种意象,更为使人惊奇的是,一样法器掠影浮现,虽说此物只是以幻象出没,但却牵动了唐城长老们的高度注意,因为此物正是唐城创造者——李添的贴身之物,也称丈天尺。唐城中姜家为大,也是因为有着半截丈天尺而得名。因丈天尺的出现,唐城中组织了百人精锐,皆为成中强者去一探究竟,最终目的是定要夺回丈天尺。这一去六载,百人毫无音信,城中人早已将此事视为全军覆没,可阮宁却不这么认为,她也一直告诉小姜晨,父亲只是外出巡城,很快就会回来,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阮宁都会留下一行深深的泪水。
“好,晨儿,你先随我去一趟摘星楼,说说你触碰方天盏的时候法身了什么事情,不必担心,方天盏虽涉及事关重大,不过也许这是好事。你先随我去一趟吧”
“好,长老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如实告知!”
车水马龙的通天路上,姜天山缓缓的向前挪步着,而姜晨倒是左瞧瞧,右看看的。时不时的带出一片铜铃般欢快的笑声,姜天山却在后面一直为小姜晨讲解着城中事物。
“这唐城外部虽粗狂宏伟,但内部却井然有序。其中啊,有九大氏族,据城中史料记载为开拓唐城的九位大能之后裔。围绕九大氏族更有数十个氏族,虽不及九族昌盛,但也十分传奇。皆为唐城名门望族,我姜家虽现为九族之首,可还是有很多氏族在虎视眈眈,所以小晨儿一定要努力修炼呦。”
姜天山缓缓的说道,可却不知姜晨早已与几个同龄孩童奔跑在街道上了。姜天山抬头看向前方,似乎能看见孩子们欢快的奔跑一样。干皱的脸上勾起一弯笑态,一边走着,右手又拔出插在腰带里的五色禽羽扇慢慢的摇着。
花花绿绿的灯火着实让从小就没有逛过几次夜街的姜晨很是好奇,身边围绕着几个几乎同龄的孩童欢快的跑着。
“姜晨!快回来,你看这火龙草,弯弯曲曲的茎叶就像龙身,再看它开花????”
“噗”
姜立话未说完,一股热流从火龙草的花骨朵中喷出,没等孩子们转过神来笑话姜立的时候,伴随着花骨朵的绽放,一抹绚烂的红光夹带着紫色光晕从火龙草的花萼上缓缓释放。孩子们惊愕的张着圆圆的小嘴,看着摆放在木台上面的那盆火龙草。
这时,不知是哪个第一回过神来的小屁孩,嗅了嗅姜立那散发着烧焦羽毛味的头发,哈哈大笑了起来,孩子们也都回过神来,先是看了看姜立,然后都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姜晨还特别调皮的抓了抓姜立被烧焦的头发。装着很惋惜的语气道
“唉,亏了你那一头得意的长发,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便也如同其他孩童一样大笑了起来。
姜立是姜晨自小就很要好的小伙伴,父亲外出任务期间,姜立的家里没少帮忙,每年秋末姜立的母亲都会送上来一冬的粮食,两个小屁孩儿在一起也是相互称兄道弟,虽不是一胎所生,但情怀更胜亲兄弟。姜立天生就是一头卷发,很是柔顺,但最令姜立得意的是他的头发是红颜色的,而且红的接近血色。姜族老祖曾经亲自为姜立赐下一碗兽血为姜立开脉门之列,所以姜立很是中意他的头发,出了姜晨以外别的同龄孩童都碰不得。就因如此,姜晨方才才讲了那番挑逗之语。
姜立抓了抓那头被烧焦的‘秀发’两行泪水流了下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姜立不过也才九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姜晨忍着笑意拍拍姜立的肩膀道
“没事,你这头发也确实长了点,烧点就当是剪头发了”
姜立憋着泪水点了点头,狠狠的看了眼那盆仍旧绽放的火龙草,转头向着刚刚离去的孩童们跑去。
孩子们仍旧对这条不眠不休的长安街感到十分好奇,无论是能喷出火焰的火龙草或是能使屋子变凉爽的冰灵草,还有会将身体与周遭环境变得一般无二的双魂蛛。
荒林中的万众生灵就连城中长老都未必都见识过,这些还未出过城的孩童们更是好奇万分。
孩子们跑跑跳跳到深夜,可城中仍旧灯火通明,如同白日般的长安街倒是出了几分安详的色彩。
姜天山缓缓的走在长安街的人群之中,左手拄着那根拐棍,右手缓缓的摇着那把五色禽羽扇。脚步看似缓慢无力,但却又遵循着某种法则规律,每走一步都似乎踩在了整个长安街的脉节之上,使姜天山的行进速度不快也不慢的正好跟在小姜晨的后面。
“晨儿啊,快随我去摘星楼吧,长老们可都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