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衡和王叶同路,便和她一起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金衡问王叶道:“听苏大嫂说,你很喜欢绣花的。”
“一般喜欢吧。”王叶道:“绣绣花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在家待着很闷,像你这样的,能耐下性子来绣花倒真是不容易了。”金衡道:“你知道珍绣坊吗?好多姑娘都在那儿学刺绣,你要在那儿学刺绣,肯定能学到好多的。”
“珍绣坊,我第一次听说。”王叶道:“有好多姑娘在那儿学刺绣,那儿的刺绣水准很高?”
金衡点了点头,道:“那儿有邬国最好的绣娘,你肯定会喜欢那儿的。”
王叶抿唇一笑,并未接话。
金衡的话王叶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郭罗向王叶提起这事儿,她才真的重视起来。
“能进珍绣坊自然好。”郭罗道:“既然金小弟能让你进那儿,你就去那儿好好学着吧。”
郭罗和王叶说去那儿的好处,见王叶有些心动了,便拍板决定让她去那儿学刺绣了。
珍绣坊是专门培养绣娘的地方,那儿专门有一座绣楼供姑娘们刺绣用。只是那绣楼并非人人都能上去的,只有专业的绣娘或是绣工得到那些绣娘认可的姑娘才能上去。大多数人都在隔壁屋子学刺绣。
“你别觉得刺绣简单。”黄大娘要把王叶带到刺绣的地方去,一边走一边道:“真正绣的好的啊,没几个。像你们来这儿都是凑热闹的,能学着点皮毛就不错了。”
王叶连忙点头,黄大娘觉得她态度不够诚恳,教训道:“小姑娘别觉得我的话不中听,等你真见着那几位娘子绣的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眼见就要到刺绣的屋子了,黄大娘把王叶拉到一边继续说道:“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规矩你都要记好了,好好学着别和那些丫头在一起厮混学坏了。”
王叶连忙点头,黄大娘拿着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一个个刚来的时候都听话的很,在这儿待久了本性就显出来喽。”
黄大娘把王叶带了进去,这刺绣的屋子不小,黄大娘指着一处空着的架绷道:“你就在这儿绣着吧。”
王叶朝屋里瞧了眼,只见屋里的姑娘都低着头在那儿刺绣,只是有几个会在不经意间抬头朝她这儿看一眼。
这儿年纪最小的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也有二十来岁的小媳妇,但十三四岁年纪的女孩子最多。其实这屋里的人也不多,加上她和黄大娘,总共也就十个人,只是屋里放着架绷占地方,看起来才不那么空旷。
这儿的人也不多啊,王叶觉得这很出乎她的意料,听金衡说珍绣坊很有名的,难道这儿这么难进来,只有这一点人?又或者说大多数的人都在绣楼上,可黄大娘不是说绣楼很难上的吗?
“别看了,像你这样新过来的,就待在这儿了。”黄大娘道:“我没看过你绣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绣的怎么样。”
听到黄大娘这话,王叶将自己绣的帕子从小篮子里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递到黄大娘面前,可黄大娘并没接过来看,她道:“给我看也没用,等赵师傅给你们讲刺绣时,你拿给她看,她才知道把你放哪儿。”
话虽这么说,黄大娘还是朝王叶的帕子扫了一眼,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她朝那些刺绣的姑娘扫了眼,那些朝王叶这儿看的女孩子全都低下头看自己的刺绣了。
黄大娘冷哼一声,对王叶道:“刺绣这活儿就是看天分,天分好的拿起针就会绣。天分不着的,只能没日夜的绣,这样绣啊,也能绣出朵像样的花儿来。怕就怕那种没天分又懒惰的,成天在这儿混日子,自己绣的东西怕自己都不晓得是什么?往外说是我们珍绣坊的人,我都觉着丢人儿。”
黄大娘的声音很大,这会儿屋里更静了,王叶想这时要有针落在地上,声音都能听得见。她觉得黄大娘这话,更像是说给其他人听得,因此她更不敢怠慢,一脸谨慎温顺的表情,低下头来不再往其他地方瞧。
黄大娘见她眉眼温顺,怕话说得重了小姑娘对她膈应着,于是放缓语气道:“你在这儿好好学着,过些日子就能到里头去了,要绣的好,指不定还能上楼。”
王叶以为黄大娘说的上楼,上的就是那绣楼,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谦虚的说道:“上楼是不敢想的。”
黄大娘知道她想岔了,也没纠正过来,只是让王叶坐下来安心刺绣。看着王叶那顺从温柔的样子,黄大娘想着这姑娘心倒不小,可那绣楼是一般人能上去的吗?
黄大娘走后,那些刺绣的女孩都朝王叶这儿看过来了。就那年轻的媳妇耐得住性子,很少抬头朝王叶这儿看,其他的女孩时不时就往王叶这儿看,有的隔得近的还低着头小声议论着。
她们瞧着王叶,王叶也瞧着她们。看了一会儿,新鲜劲过了,王叶便将绣花的东西放好,开始刺绣。只是还未绣上几针,就忍不住抬头想往四周看去,因为总有人朝她这儿看来,她也不是那种能很快静下心来的,加上这儿环境又陌生,所以大半天时间,王叶也没绣完一朵花。
快到中午了,离家近的就回家吃饭去了。王叶这才知道她们这儿只是刺绣屋子的第一间,从她们这儿往前走有一间小院子,经过那小院子还有一间屋子,也是刺绣用的,那儿的绣娘会从这儿经过,王叶见着她们才这儿路过才知道这里面还有屋子的。
王叶不敢往前走,只能站在屋子里朝前看了看,这屋里开的门是通向里面的,有两个姑娘从那门里出来,王叶赶忙让开,却见那姑娘冲她一笑,对这身边的同伴道:“又来人了。”
那姑娘的女伴朝王叶看了眼,两人说笑着走开了。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王叶忽然有些寂寞了。她回到自己架绷前摸着那白色的绫面,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一个人也没什么,这样还容易静下心来,说不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