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中途转车的时候也没顾上吃饭，因为拿着东西，不想提来提去的。新店在一个广场靠近里边的一角，挨着的正面是一家大型超市。虽然是下午，店里的卷闸门依然半掩着，想必是还没有准备好的缘故，牵牵敲了门，有人过来开了，是个女孩，凸凸的脸，凸凸的单眼皮的眼睛，述说了来由，人拉开门让进去，道：这里还没准备完成，你要帮忙上货的。
牵牵道：我能先去吃饭吗？
人道：你还没吃饭？
牵牵道：还没，一直赶车又转车的，没想到这么远，中间也没时间吃饭。
人道：那你先去吃吧，吃好了再过来，东西放这里没事。
牵牵道：那哪里有吃的？
人道：这旁边超市一楼进去左边全是卖吃的，吃饭吃面都有，右边一点卖面包糕点的也有，看你喜欢了。
牵牵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在卖吗？
人道：应该有吧，我也没有这么晚去吃过，那外边还有一个，就这广场那边，看到了没有？有一家八哥酸辣粉，那里是全天都有的，你去吧。
牵牵道：那好，我先过去，一会就过来。
那酸辣粉果然够酸够辣，喝完一瓶水都无济于事，牵牵又拿了一瓶，才回到店里。是四五百平米加几根柱子的一个空旷的空间，摆着三三两两还没有组装完好的货架，地上的商品也是，衣服，玩具，用品，全都杂乱无章地堆积着，有几个男孩拿着工具在敲打货架，更多的几个女孩则坐在地上把衣服从包装袋里拆出来穿上衣架。牵牵看到刚才那女孩，她也看到了他，过来道：吃好了呢？
牵牵道：嗯，那我现在干什么？
她道：要不，你帮忙上架衣服吧，我听说你也是服装部的。
牵牵道：这你都知道了？
她道：你不从龙岗过来的吗？他们有人跟我讲过了。
牵牵道：嗯，你，是曾天丽，阿丽？
她道：哎，你知道我名字？
牵牵道：知道，天生丽质，很好记的。
她道：哪有天生丽质？
牵牵道：确实没有，但是这样好记。
她道：哎，你这人，是小芳告诉你的吧？
牵牵道：是啊，那你就是小芳的姐妹了，她有跟我讲过你的，说你特别好，来这边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
阿丽道：这里人都挺好，不只是我，你没开过店吧？
牵牵道：没有，这是第一次看到店铺没开张时候的样子。
阿丽道：刚好来这里学一下，这就是开店的样子了，赶时间，晚上还要加班的。
牵牵道：啊？加到几点？
阿丽道：最少十二点了，有时候一两点。
牵牵道：不是吧？那明天早上几点过来？
阿丽道：八点，每天都一样。
牵牵道：那这样的上班时间要维持多久？
阿丽道：还要一个礼拜，等开业了就回复正常，你算好的了，我们之前已经这样干了半个月了。
牵牵道：那不得累死人，有必要这样争分夺秒？
阿丽道：一天不开张就是一天的损失啊，租金已经付出去了，人家不管你是开门还是关门，他只管到时收钱的，所以早一天开门营业了就早一天赚钱的。
牵牵道：给老板赚钱，卖自己的命。
阿丽道：有什么办法，又不能自己做老板。
牵牵道：那好吧，我开始卖命了。
阿丽道：好，阿萍，你带一下他，这是龙成萍阿萍，阿云，阿娟，阿惠，那边几个男孩是玩具部的阿陆阿德，里边是财务室，挨着就是仓库，要什么东西了可以去那找。
牵牵道：好，你忙吧，我开始干活了。
看她们都是坐在地上，牵牵也拿张纸皮垫了坐下，道：你们都来这里好久了呢？
那叫阿萍的瘦瘦的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道：都差不多一两个礼拜了，早一天晚一天，前后脚来的。
牵牵道：来了之后就一直天天上班那么长时间？像刚才她讲的一样，半夜才回去？
阿萍道：是啊，你以为吓你的？
牵牵道：那你们受得了吗？我看你们几个都比我还瘦的。
阿萍道：还好，我们在厂里上班都习惯了熬夜的。
牵牵道：你们之前都是在厂里上班的？
阿萍道：我跟阿云阿惠都是的，阿娟你不是吧？
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比阿萍还大的女孩道：我不是，我以前都没有上过班。
阿萍道：这是你第一份工作？
阿娟道：嗯。
阿萍道：那你真幸福，我们都出来工作好几年了。
牵牵道：你们才多大？就出来工作好几年了？
阿萍道：初中毕业就出来了的，四五年了。
牵牵道：那么小就出来了？
阿萍道：你多大出来的？
牵牵道：我二十一岁才出来。
阿萍道：你们都比我们幸福。
牵牵道：早出来晚出来都一样，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的。
阿萍道：晚出来可以多玩几年啊，我们在厂里上班，天天都很辛苦的。
牵牵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阿萍道：念书烦人。
牵牵道：那不就是了，我们晚出来就是在念书，哪有在玩的，是在烦。
阿萍道：那也比出来上班好一点，阿娟，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阿娟道：我给我哥赶出来了。
阿萍道：你哥赶你出来的？
阿娟道：嗯，他说我在家什么都不做，太懒了，回头嫁到人家去都会被赶回来的，就自己出来帮我找了这工作。
牵牵道：你不是自己找过来的啊？
阿娟道：不是，是他找的。
牵牵道：面试都是他？
阿娟道：是啊，我直接就来上班的。
阿萍道：这里也不要面试什么，手脚齐全有眼睛有鼻子就可以了，你看这些事还需要什么专业技能吗？
牵牵道：那倒也是，但是我觉得阿娟，你哥赶你出来不是怕你太懒了没人要，是怕你太懒了等到嫁人的时候还筹不到嫁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