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夜凛正站在龙王庙以北八十里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龙王庙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特别是那几杆迎风招展的绣着黑色云朵的大旗子。他的目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心想着自己与这吕显老头素未蒙面却要去杀他,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的意味。旋即他又想起到底是他杀自己还是自己杀他都还是一个问题呢,这样一想他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昨夜鬼冶子遭劫之后他的几个弟子便冲进了后院,夜凛心想这几个白天里就对自己毫不客气的小子见到眼前这一幕可能非得与自己拼命不可了,他知道自己口说无凭估计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所以他懒得解释了,已经做好了一番血战的准备。
哪知这三个年轻人进入后院看到鬼冶子焦黑的尸体之后只是目中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而后三人齐齐向着鬼冶子的尸体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便将鬼冶子的尸身给收了起来。
这下到是轮到夜凛懵了,他有些茫然的站在一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白日里替夜凛算命的年轻人见状走过来道:“夜凛公子,白日里我对您多有不敬,请您千万莫要放在心上,现在我也想通了这一切大概都是天意吧。”而后他的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声音也是哽咽了起来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夜凛见状心中也是非常难过,说到底这鬼冶子也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只是夜凛口才向来也不好,当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慌乱的说道:“你、你别难过了。”
过了约莫半柱香功夫那白衣年轻人才将情绪给平复了下来对夜凛道:“其实师傅早就知道您会来的。”
夜凛吃惊道:“什么?”
于是那白衣年轻人向夜凛解释了起来。
原来早在三日之前,鬼冶子算出自己在夜凛来到流波山这一天自己命中一大劫将至。当时鬼冶子当然是不知道这来日是夜凛的,只是卦象隐约表明自己的劫难与一个命格为“杀破狼”绝命的人有关。
于是他将这事情告知了自己的几个弟子,他的几个弟子闻言都相当惶恐,脾气暴躁的老三甚至暗中打算只要这绝命之人一出现自己就一刀将他砍死。
相反的鬼冶子自己倒是看得很通透他对几个弟子道:“是人就都有死的时候,如果三日之后我死了,你们也不要难过,千万不要想着什么替我报仇之类的蠢事情,如果你们的想法还是这么的幼稚的话,我算是死不瞑目了。特别是你,老三,老头子我将你收入门下已近十五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一根筋的死脑筋,你看事情为什么永远不懂得变之一字。我们命师做人处事的要诀就是一个变字,你给我好好牢记了,我死之后,好好跟着你两位师兄继续学习命理。”
老三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心想师傅就是师傅,自己一抬他就知道自己要拉什么屎了。旋即又想起师傅这难道是在交代遗言,心中不禁又难过起来了。
余下的三日,鬼冶子与往常一样白日里替有缘人算命,晚上替三个弟子讲解一些关于命理的东西。三个弟子都明显注意到这几日来鬼冶子的话多了不少,给自己的讲解也深入了不少,在高兴之余又想起鬼冶子大概真是大去之期不远矣,不免心中很是难过。
之后便有了夜凛来到龙王庙之后的事情。
夜凛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之后心中感到十分惭愧对鬼冶子的大弟子无心道:“都是我的不好。”
无心反而宽慰夜凛道:“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师父临走前三日看上去要比平日轻松得多,他临走前这三日是我记忆之中笑得最多的三日。像我师父这样的命师用尽一生也许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答案。我虽然不知道师父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个答案,不过我相信他并不后悔。这一切都是天定,公子完全不需自责。”
无心这么一说,夜凛心里更加难过了,那愧疚之情让他恨不得自己去替鬼冶子接下那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