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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戈铁马男儿志(5)

朱公子说:“此次能与刘姑娘一同去延安府,在下甚是荣幸。”刘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朱公子何必过谦呢?你和我一同去,我也就勿怕遇上坏人哉。”朱公子一听,把胸脯拍得山响,说道:“刘姑娘尽管放心,别说什么山贼草寇,就是武林各大门派,有哪一个敢和我们少林派为仇作对。”刘姑娘笑而不答。朱公子没话找话,又说:“刘姑娘,这次延安府的米大侠家办喜事,必会有一番热闹。”刘姑娘听后只轻轻“嗯”了一声。朱公子却不厌其烦说道:“米大侠家办喜事,川陕一带英雄前去道贺的一定不少。哼,静阳派的人不去便罢,要去了,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徐剑风心头一动,暗道:他和我们静阳派有什么过节?刘姑娘似乎也来了兴趣,问道:“未晓得静阳派做啥得罪你哉?”朱公子说:“静阳派掌门贾德升的大弟子孟华轩打伤了我师兄郝古。”徐剑风心道:原来他是郝古的师弟。刘姑娘问道:“有这样的事体?”朱公子说:“当时我们这些俗家弟子就想上华山讨个公道。”可方丈大师说:“少林静阳同气连枝,不可为了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众人心道:“少林方丈大师果然宽宏大度。”朱公子又说:“师叔伯们说静阳派陈真人有恩于少林寺,不可忘了人家的恩德。”刘姑娘问道:“陈真人有恩于少林派,那是啥介事体?”朱公子显然不愿提起这件事。不过刘姑娘问,又不好不说,他说道:“听师父说,在四十年前,一个西域的番僧带领他的十几个门徒来到了少林寺,声称要与少林派高手一决高下。当时少林寺的方丈不同意比武,可番僧百般相逼,方丈无奈,最后点头同意。不知道那番僧用了什么怪异的武功,竟然连败少林派的十五位高手。”众人心想:世上有这样的高手,竟能连败少林十五位高手,只怕不在陈真人之下。朱公子又说:“就在这个时候陈真人出现了。他劝番僧离开少林,不要再伤人。番僧在得知面前的道人就是陈真人之后,说道:‘我本想打败了少林寺这些和尚之后,再去华山找你,没想到你倒送上门了,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烦。’陈真人对他说:‘圣僧执著于武功,只怕有碍佛法修行。’番僧说:‘佛法武功齐头并进,相辅相成。老衲武功无敌之时,就是佛法鼎盛之日’陈真人说:‘佛经有云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圣僧患得患失,恐非出家人之福。’番僧说道:‘你不在乎胜负吗?那么你肯当众承认不是我的对手吗?。’陈真人听后并不生气,说道:‘贫道于武学一道粗疏的很,本就无意与圣僧争斗,承不承认是圣僧的对手,又有什么关系。’番僧仍不肯罢休,说道:‘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打发我回去。’说时向陈真人身上连击三掌。陈真人身形不动,一一化开。陈真人说道:‘看来贫道不与圣僧一战,圣僧是不肯下山了。’番僧说正是。最后二人斗在一处。奇怪的是陈真人刚开始用的武功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武功招式也繁复异常。到后来招式反而变得简单,最后竟然用起了‘罗汉拳’,‘罗汉拳’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多为初学者所练,这套拳法在民间流传极广,很多老百姓都会。不知道为什么陈真人与他这样的高手过招竟会用这种粗浅的工夫。这时已斗到了五百多招。无论那番僧怎样变招,始终为陈真人的罗汉拳所制,待番僧用完了平生所有武功,仍不能胜上一招半式,不由愣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衲苦学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一败涂地。’又回头对众弟子说:‘你们回去以后,要好生修习佛法,不要再练武功。’说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原来他已经自绝经脉而死。少林众僧齐念佛号,共诵‘往生咒’。陈真人也默念道号,痛心不已。番僧众弟子抬了师父遗体下山去了,陈真人又为受伤的人们一一治疗,直到第二天早晨方才医治完毕。陈真人起身告辞,少林僧众直送到嵩山脚下方回。从此后少林寺每年都派人到云台观为陈真人贺寿;陈真人仙逝后,我们每年都派人到云台观拜祭。我们少林寺对静阳派也够客气的了。”众人听到此处心说:这人好不通情理,陈真人对少林派恩重如山,你居然说出这种话。

朱公子又说:“虽说静阳派对我们少林寺有恩,静阳派的门人也不能因此侮辱我们少林派的门人。我郝师兄只不过去向人讨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又有什么不对。他孟华轩是什么东西,横加干涉,真是岂有此理。”徐剑风听了好生气恼,暗道:郝古欺压良善,抢男霸女,你还有脸替他狡辩。不过他不好与人争辩,仍然闭目打坐。心说:蕊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她是最爱斗口舌的。其实曾蕊在一直观看刘姑娘一言一行。见这刘姑娘举手投足间轻盈柔美。心中暗想:这江南女子神情气质当真是委婉动人。这时刘姑娘说道:“介末孟华轩我倒呒有没听人讲过。却听俚们讲静阳派有一个叫啥介徐剑风的,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勿少。”徐、曾二人听了觉得有趣。那个老乞丐插话道:“原来这位姑娘也听说过那位徐少侠,我听帮中兄弟提起过他。他曾在丐帮大会上出现,众兄弟一致说那位徐少侠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宅心仁厚,是个至诚君子。可惜丐帮比武大会的时候,我们几个有事没能参加。”言下之意甚感惋惜。刘姑娘听后不由悠然神往,说道:“听老伯这么一讲,我都想见见那个啥介徐剑风,勿晓得他长啥介模样。”

朱公子听了又气又恨,真比让人打个耳光还难受。曾蕊说道:“徐剑风长得很是平常,没什么看头。”朱公子忍不住说道:“我看那个徐剑风只不过偶尔打败了几个小毛贼,便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他多半是浪得虚名,没有什么真本事。要是哪一天让我遇上他,定要教训教训这个欺世盗名的无耻之徒,让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曾蕊心想:这倒像是在说他自己。说道:“朱公子说得对,那个徐剑风确实没什么真本事,请问朱公子打败过几个成名的高手。”朱公子说:“我……”又说:“总有一天我要打败徐剑风。”曾蕊说:“只怕别人不这么认为。”朱公子一听火冒三丈,说道:“是谁?”看样子恨不能立即把那个人揪出来。曾蕊说:“你身边那位姑娘就不一定认为你打得过徐剑风。”朱公子扭头问道:“刘姑娘,你认为我不是徐剑风的对手吗?”刘姑娘略带嗔怒地扫了曾蕊一眼,说道:“朱公子武艺高强我见过仔,徐剑风我呒有见过,介末你们哪个武功高些,我也勿晓得。”朱公子听后不太满意,不过他不会对刘姑娘发火,这时曾蕊问几个乞丐:“几位前辈,徐剑风和这位朱公子哪个更厉害些。”朱公子把目光转向了几个乞丐,目光中隐含着威胁之意。老乞丐说:“你们谁厉害,关我们什么事?”朱公子恼羞成怒,站起来又问道:“我问你们,徐剑风和我谁武功更高。”短须乞丐忍无可忍,说道:“那位徐少侠我们没见过。不过听人说徐少侠为人谦和忍让,从这一点说比阁下高出甚多。”朱公子听了这话就要动手。老乞丐说道:“听那位姑娘的口气,似乎她认识徐剑风,你应该去问她。”说时用手一指曾蕊。朱公子好像陀螺一样,被人们拨得团团转,又扭头问曾蕊:“这位姑娘认识徐剑风,那你说说。”曾蕊本想挑拨朱公子与丐帮众人动手,没想到又转了回来,她对朱公子说:“我一个弱女子懂什么武功,我身边这位朋友不但会武功,而且他和徐剑风很有些交情。”朱公子一听,这里居然还有人敢和徐剑风有交情,恨不能立刻教训他一番。徐剑风心说:我岂止和徐剑风有交情?简直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朱公子走到徐剑风面前问道:“你认识徐剑风?”徐剑风点了点头,没有睁眼。朱公子见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心里好生恼火。其实徐剑风在打坐练功,自不愿睁眼说话,倒不是他架子大。朱公子问道:“那你说徐剑风的武功怎么样?”徐剑风说:“徐剑风武功平平,不值一提。练功只为健体修身,武功高低不重要。”后面这句话是贾德升常说的,他顺口说了出来。朱公子本已十分恼火,又听他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哪里还忍得住。怒气冲冲地指着徐剑风说:“你在这儿装什么……”话没说完却听一人说道:“这位小兄弟一再相让,别给脸不要脸。”朱公子一听恰似干柴遇烈火,“嗷”的一声向说话的短须乞丐扑了过去,短须乞丐见他一再咄咄逼人,这才出言相斥。朱公子运起“大力金刚指”去抓短须乞丐后背。谁知他还没到近前,却见对方木棒向自己“膻中穴”点来。朱公子侧身避过,双掌又攻。短须乞丐盘膝坐着,毕竟抵挡不住,朱公子刚想抓他“天灵穴”,却见其余四位乞丐分成四路来救,一根点朱公子面门,一根点手腕,其余两根木棒分攻两肋。朱公子身形急退方才躲过。五乞丐虽然下盘不动,不过五棒进退有节,配合严密。斗了三十几个回合之后,几个乞丐也是暗自吃惊。

心道:不愧是少林俗家弟子,果然出手不凡。又过了十几个回合,五乞丐棍法忽变,使出步步为营的困敌棍法,朱公子渐觉上中下三路被五乞丐制住,能动的圈子越来越小,到后来缩到了不足一尺的地方。又过了四、五个回合,朱公子猛地定住了身形。原来五根木棒分别指在了他身上的五处大穴上。过了一会儿,老乞丐说:“看在少林寺的面上,放了他吧。”说完五丐把木棒收回,朱公子自讨没趣,乖乖地退回了原位。

曾蕊打趣道:“朱公子散步回来了。”朱公子自知五个乞丐不好惹,只好自己找个台阶下,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打败孟华轩和徐剑风,让贾德升那老鬼也知道知道……”话未说完只觉后颈和腰带一紧,已被人抓住,只听那人怒道:“竟敢骂我师父。”

朱公子正觉心惊,却被那人从门口扔了出去。他被扔到门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可没料到那股力道未绝,又“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显得狼狈极了。朱公子这才看清扔自己的是那个一直打座的人。徐剑风听刚才朱公子说打败自己,打败大师兄,都没有在意。后来听到“让贾德升那老鬼……”不由怒从心起,再也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把朱公子扔到了门外。这时屋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徐剑风,他们万没料到他竟有这等功夫。需知朱公子虽为人轻狂,武功却也不差,竟然一招没打就被徐剑风制住了,众人怎么会不惊讶呢。徐剑风被人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他骂我师父。”门外的朱公子这时也站了起来,他听对方称贾德升为师父,料想必是静阳派门人。心知自己不是对手,恨恨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完之后去了。

刘姑娘问道:“勿晓得公子名号?”徐剑风说了自己名字。刘姑娘满是惊讶地说道:“勿得了,才晓得你就是徐剑风,怪勿得,怪勿得……”说到这里不知怎样措词,徐剑风没有听明白“怪勿得”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什么怪勿得?”这句话把刘姑娘问得满脸飞红,不禁低下头去。曾蕊替她说道:“怪勿得武艺高强,怪勿得一表人才,怪勿得风度翩翩,怪勿得温柔体贴。怎么样徐剑风,满意吗?”她这番话说得徐剑风都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五个乞丐也站起来拱手道:“原来你就是徐少侠,失敬失敬。”这个说三生有幸。那个说得识徐少侠荣幸之至。徐剑风一一还礼。曾蕊见他们只顾客套,把自己冷落一旁,心里十分生气。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我就是曾姑娘,失敬失敬。

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不对不对,应该是三斗有幸。”见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又说道:“一斗十升嘛。”老乞丐说:“久闻曾姑娘聪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曾蕊也板着脸客套了一番。徐剑风问几个乞丐:“几位前辈在这儿等人吗?”老乞丐说:“徐少侠千万不要叫什么前辈,冷长老、费长老他们都和徐少侠以兄弟相称,我们几个老东西怎么敢以前辈自居。”老乞丐又说道:“如果徐少侠看得起,我们也以兄弟相称。”徐剑风也不喜欢礼仪约束,欣然应允。老乞丐向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原来老乞丐名叫米进,短须乞丐名叫边正,他们在这等舵主。故此徐、曾刚一进门他们全站了起来,当时他们误以为舵主到了。

刘姑娘问徐剑风:“未晓得徐公子哪里人氏?”徐剑风说:“易州人,刘姑娘不要叫公子,叫我名字就好了。”刘姑娘说:“我叫刘湘,日后我唤你做徐大哥可好哉。”徐剑风说好。刘湘又问道:“徐大哥你渴勿渴,我这里有水。”说时把水囊送了过来。曾蕊见她称徐剑风为“徐大哥”,心说:我认识徐剑风这么久,都没有叫过什么徐大哥,你刚认识他,就跟他这么套近乎。又见徐剑风伸手接了她的水囊,便说道:“小心噎着。”过了一会儿,刘湘又问道:“我倒忘记仔,包袱里还有苹果。”说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徐剑风。

徐剑风刚想说不吃,刘湘又把手缩了回去,说道:“我把皮削掉好哉。”说完取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徐剑风见她削苹果时头微微向左歪着,乌黑长发也随之垂到了左边。

右手小指微微上翘,动作轻缓而细致。心中暗道:“江南女子果然是娇羞可人,举止优雅。”削完后又送了过来。见对方如此殷勤相待,徐剑风只好伸手接了。曾蕊刚才见徐剑风盯着刘湘看早已十分气恼,又见他接了人家削得苹果。便站起身来对徐剑风说道:“吃慢点,小心吃急了跑肚。”徐剑风听了十分尴尬,用责备的目光看了曾蕊一眼。

曾蕊:“勿喜欢我,我出去好哉,做啥那样看我。”她学的江南口音颇有几分神似,众人都笑了起来。曾蕊出去后,刘湘对徐剑风说:“对勿起徐大哥,我惹伊生气哉。”徐剑风忙说:“刘姑娘你太客气了,怎么能怪你呢?”曾蕊在门外立着,本想等徐剑风出来哄自己几句,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心里十分气恼,这时她看到一个年轻乞丐向土地庙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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