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大太太一边抹泪一边道,“这也许是世子妃命中有这一劫,难为她了。”
南宫炎进来就听到这一句话,眉头紧皱,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上前两步朝夏氏作揖,“岳母。”
夏氏抹了抹眼泪,顶着通红的眼眶看着这个人中之龙的女婿,“世子来了,看我,让王妃和世子看笑话了。”她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道。
冉大太太容氏对于南宫炎没对她行礼的行为有些不满,心里怨恨着但面上不敢表示半分,只能看着南宫炎,说道,“世子为了蝉儿日夜不眠,蝉儿有这样世子这样的夫婿是她的福气。只是如今蝉儿受伤,真真让人担心。”说着又拿帕子抹了抹眼睛。
南宫炎眉头一皱,淡漠地道,“蝉儿是我妻,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他瞥了一眼黄花梨木雕漆镂空内屏花窗鸟拔步床上躺着的人儿还未醒,眼神不由得一滞,声音略微低沉下来。
他又朝着夏氏拱手,“小婿没有好好照顾蝉儿,让她深陷陷阱而受伤,在下实在有愧。”
夏氏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刚逼回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不怪你,这原本就是个意外,何况王妃和你已经尽力了,照顾世子妃不眠不休的,可要注意着身子。”
南宫炎颔首,“多谢岳母谅解。”对于岳父一家搬离冉府的念头更盛了,只是此事还要等到蝉儿病愈之后再相商了。
闵氏看了一眼五姑爷,又瞄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冉幽蝉,不由得怅然,五姑爷人中龙凤,可惜了。
眼下的气氛有些沉闷,王妃道,“太医说蝉儿要静养,亲家太太一路赶来想必累了,请随我到外头歇息。”
容氏点点头,“那就有劳王妃了,弟妹,咱们出去吧,莫要扰了世子妃。”
众人退出了里间,到了西次间的待客厅分了主次坐下,梅香和海棠看茶。
容氏面上腆着笑,有讨好之意,“王妃莫要焦急,太医也说了世子妃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约莫等会儿就醒来。世子妃遭此厄运实在令人担心,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王妃柳氏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脸色虽然没变,语气却稍微冷厉了些,“亲家大太太说得是。蝉儿温柔贤淑,不可能跟人结怨,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下得如此狠手。这审问又问不出来,若不是奕儿动作快些,只怕那女人已经服毒自杀了。”
容氏愕然,片刻方道,“此女如此烈性,到底是谁指使她做这等混账事?”
闵氏也道,“可不是?世子妃是个温顺恭良的,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得罪谁?善良得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过年过节的,怎生会发生这样的事?”
南宫羽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好笑地看着在座的冉府两位太太,若不是她知道这俩人性子如此,心怀鬼胎不说,还巴不得大嫂一房的破落,不然她还真的以为她们是真的担心大嫂。
“大嫂自然是极好的,跟我大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从过门之后笑容越发的多了,也不似以前那般笑容勉强。我几次去了贵府探望大嫂,得知有些人为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总是挤兑为难大嫂,这可让人心生不安哪。”
王妃剜了她一眼,“就你胡说。”但是那二位听得出王妃并没有怪罪郡主的意思,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容氏和闵氏自然知道郡主说的是什么,除了四小姐和八小姐容诗诗总是给世子妃添堵之外,还有谁敢对世子放肆?但是这两位似乎没有从自身上想一想,一致以为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这般没眼色,肯定是那容诗诗搞的鬼。
“郡主说笑了,世子妃身份尊贵,谁敢不要命的冲撞了世子妃?郡主可能听到了外头的一些谗言,这是以讹传讹,并没有的事。”容氏最先搭话,诚惶诚恐地道。
南宫羽脸上闪过不屑,“是以讹传讹还是事实如此只有自己知道,也罢,”她朝着柳氏道,“母亲,我还是进去看看大嫂,这都一夜还没醒。”
柳氏叹气,“都是我宠坏了,小孩子说话不知轻重,亲家太太莫要怪罪才是。”
闵氏说道,“郡主机敏聪慧,不像我那猴儿,整日总是吵闹不休的,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郡主活泼聪颖,王妃生了个好女儿。”
柳氏微微蹙眉,对于这两个不喜欢的人也懒得应付了,转头跟夏氏说起话来。
且说南宫羽探望了大嫂依然未醒后就被大哥赶了出去,说什么不许打扰了大嫂之类的,二哥也在一旁笑话自己,她哼了一声甩手就走,还不忘把这个不懂事的二哥拖走。
南宫羽回了连音阁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到贴身的蝶香来禀报,说世子又把两位太医炮轰了一顿。她不由得扶额,为这两位可怜的太医祈祷,希望他们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正如南宫羽所想,此时南宫炎正用凌厉射杀的眼神盯着眼前两位瑟瑟发抖的太医,未开口气势就浑然威慑。
“说,世子妃为何还未清醒过来。”冷厉的声音宛如鬼魅般凌迟着太医,仿佛要从二人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下官……”刘太医咽了咽口水,抖着唇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完整,可知道眼前这个冷面的世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光是凭着一把琴就能够置人于死地。
南宫炎刚要发作,里头就传来惊呼声,“夫人您醒了?”他丢下太医转身就往正屋冲。
太医用袖子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提起的心总算落下来了,还不容他们放松,里头就传来暴戾的怒吼,“还不给本世子滚进来!”太医只好苦笑着匆匆赶去。
太医走之后,冉幽蝉的脸色稍微红润一些,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眼神却晶亮地看着忧心忡忡的南宫炎。
青竹从小丫鬟手里端过食盒和药汤,和青莲把东西摆在了紫檀八仙桌上。
南宫炎手一挥示意她们不必伺候了,俩人很有眼色地把门阖上,搬了杌凳在耳房做针线。
南宫炎二话不说就把冉幽蝉揽进怀里,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淡雅带着苦涩药味的清香。
冉幽蝉先是一愣,然后像哄小孩地轻轻拍他的背,“没事,我没事。”
过了许久南宫炎才放开她,脸上写满担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不疼?肚子饿不饿?”
冉幽蝉扑哧一声笑了,“你一下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我没事,伤口是有点疼不过还好,就是肚子确实饿了。”
听她说完南宫炎就急忙地掀开她的衣裳查看伤口,在看到绷布上没有血迹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看过那伤口,一条嵌入肉里的鞭痕,每每想起就让他恨不得把那女人碎尸万。
他端了盛着肉末的梗米粥,一口一口地喂她,眼里是滴出水的柔情。
“饱了。”冉幽蝉看着还剩下半碗的粥,小心翼翼地看他。
果然南宫炎开口说道,“多吃点儿,吃饱了伤口才能好得快,乖乖张口。”
冉幽蝉拗不过只好妥协地又吃了小半碗粥,又在他的好哄下忍着胃部翻滚把药喝了个干净。
南宫炎往她嘴里塞个蜜枣,小心翼翼地搂着她,“有没不舒服?”
她摇摇头,“无事,就是头有些晕。”
“乖乖睡吧,我陪着你。”南宫炎把手枕在她头下,替她掖了掖被角,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个人……”
“死了。”南宫炎的眼底快速闪过阴鹜,又恢复了温柔。
“是谁?”冉幽蝉如今还记得那鞭子打下来时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