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喜欢跟他作对吗?
其他事也就算了,居然还拿自己的贞节开玩笑!
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让她知道敢违抗他离殇命令的下场!
一路奔腾,片刻不停,蓄势待发的怒气却在看到她的同时化为虚有。
风尘淡去,戾气也化为柔和,只想同她道一句:“慕儿,我来接你回家。”
那一刻,她的脸上扬起一枚发自内心的真实笑容。
这是自他掳她来离宫后,附赠他的第一枚没有任何贬义的微笑。
为了救她,他不惜使用雾珠……桑离三宝之一,与琉光珠一样,只可使用三次。其主要功效是,能够在一瞬间帮主人移动到他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他本是想教训她,可一将她拥入怀里,什么教训的话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蹦出来的,反而是无限温柔的关怀与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彻底摊牌。
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将自己的感情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摊在她面前!
可是……可是他没办法了,一想到她要“无人牵绊”,他就有一种发疯的冲动!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无人牵绊”!
她若是“无人牵绊”了,那他怎么办?
他承认输又如何,他毁约又如何,他失去一国之君的尊严又如何!只要可以将她留在身边!
见她的泪倾泻而下,他的心里就闷闷沉沉的。因为听他说要将她禁锢在身边,所以舍不得她的四哥哥了么?
他很想发怒,问他司马潇澈究竟哪里比他好,可是他做不到。他只想轻轻吻去她的泪,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记忆中,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女子,此时却哭得这般楚楚可怜,教他如何忍心去斥责她?就在他心一软,准备放她走时,又听她道:“我能信你吗?你真的会永远待我好?”
他欣慰了,与她十指相扣:“会。我从未对谁做过承诺。”
他发誓,他是真的对她好。
只是他却鼓不起勇气去问她,那你呢慕儿,你也爱我吗?
当她躺在他怀里睡去,喊的却是“四哥哥”时,教他去何处寻那一丝勇气问她那句话?
更别提她忽然提出要他废了她了!
难道她真的想与她的“四哥哥”双宿双飞么?
终于,他问了:“你会吗?不管我对你有多好,都不会爱上我?”
只要再等一小会儿,“会”或“不会”就能从她口中知晓,可是他最终还是失去了勇气,选择不知。
就这样吧,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为了配合她“荣降”“弃妃”,他只好乘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偷腥,却不想每一次都有人破坏他的好事,真是教人忍无可忍!
眼见埃米要去凤皇殿告状,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告别颜慕,潜回了凤皇殿。
只是他不知,那一去,竟不小心中了埃米的情降,从此心目中要护周全的女子,已然不是她。
情降非中土秘术,每一个降头师所施的降术都有不同的解决方式。
有的易解,有的难解,有的甚至无解。
雪梅盛开的那日,他就立在梅树下,饶有兴趣地抱着双臂,看着前方那名倔强的女子直直地站着,清傲如霜,对于那一杯杯泼在她身上的茶水无动于衷。
她是谁?
他的后宫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名容易吸去他视线的女子了么?若真是如此,他爱的人,又为何是埃米?
看,埃米皱一皱眉,他的心就疼了。
恩,埃米才是他爱着的女子啊。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是那么清晰地告诉他,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埃米躲进他怀里,不依不挠:“皇上您看啊,您钦赐的锦服,被颜慕那个贱人弄脏了!”
他笑着,轻易说出:“脏了就不要了,不必为了一个不重要的贱人生气。乖,朕再送你几件,如何?”
贱人……
余光打量着那名脸色苍白的女子,疑惑了,她是么?
她的样子居然让他那么心疼……
是错觉吧?
因为是埃米口中的贱人,所以才会那么容易就掳获一个男人的心。
对,他是男人,仅此而已。
然而午夜梦回,总是有什么在钳制着他的心,啃着,噬咬着……
左肩的伤口夜夜疼痛,像在提醒着他什么,可即使想到头都裂开,也不知那伤是从何而来。
梦里,是谁在哭泣?
是谁在喊着他的名字?
那似乎是爱,又似乎是恨,朦朦胧胧……
又是谁,在他的心口上猛烈地捶着,让他透不过气来?
一把,断情。
两把,断欲。
三把,离殇,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他半夜惊醒,再也睡不着。
到底是谁……谁要与他恩断义绝?那样的坚决,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埃米静静地睡在他的身旁,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的空缺?
断情……断欲……恩断义绝……他不要!
心底的声音也在坚定地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和她恩断义绝!他会后悔的,会难受的,会心疼的,会不知所措的……
但……“她”难道不是埃米么?
隔天,埃米便来闹,说浣衣局的两名宫女被瑞王爷带走了,不依不挠地要他去要回来。
无理取闹……为什么他会觉得,他爱着的女子是不会无理取闹的?
他本不想去理会这些琐碎事,却在得知那两名宫女之一是颜慕后,想也没想就去了瑞王府。
在瑞王府,离絮的话着实叫他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你可跟我说过,颜慕是你这一辈子最重视的人”?
她?一个他不在意的小宫女?可笑!他最重视的人,明明是埃米!
他“第一次”与她说上话,好家伙,伶牙俐齿,浑身是刺,连说出来的话也教人气愤不已,居然完全不将他皇上的身份放在眼里!她就不怕死么?
与她走得近了,心里仿佛被锢得紧紧的,竟难受得无法呼吸……
随便找了个理由,拂袖而去。
虽然小肉球对颜慕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感,但心里想的却与实际上做的完全不着边际。
其实他还是挺感谢她的。
要知道,他那个可恶爹爹,一年四季也不见放他出去游玩一日,哪知她一来他就可以出去玩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虽然表面上还是挺排斥她的,但心里却想着,恩,这个女人肯定是爹爹的克星!要是让她留下来,好像也挺不错的呢……
这边看着她吃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心里想得紧,那边却死要面子,怎么都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