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这回换我怒吼，“四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我……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你还有良心的，就不要这么做！你会遭天谴的！”
“天谴？呵，颜慕，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谴？”他一步步走来，吃定我不敢下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双眼橙红，“他们瑜陵国如今的下场才叫天谴！我琉璃国哪里对不起他们了？恩将仇报之时有没有想过什么是天谴？哼，现在才去想会不会太迟了！”
“那是……那是皇帝伯伯一人犯下的错，你不能将错归咎在整个瑜陵国身上！”
他勾起嘴角：“是么？那何以当年琉璃国君一人对你母亲犯下的错，你们也要将错归咎在整个琉璃国身上呢？何况，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错！是你母亲自愿换的一切，怪得了谁？”
我无言以对。
是，虽然那是我亲生母亲，可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理亏。若那是个交易，又如何能分得清谁对谁错？
那出兵的理由，只会让人觉得是借口而已。
其实就像皇奶奶说的，皇帝伯伯早就想拿下琉璃国了吧。
“所以呢？”我不再争执，苦笑道，“我母亲引起了当年的战争，如今则换成了我吗？你是想将我归入后宫让天下人看，当年你皇祖父可以坐拥美人怀，如今你尉迟麟也可以？”
他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暴怒，渐渐地松了握着我手的力度，轻轻一拉，又将我拉入怀里：“你就像一只美好的猎物，奔跑在各个猎场，等待被人狩去。每当你跑过人前，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便会惹人心痒……或许中途有猎人暂时得到了你，但你可以逃脱，其他的猎人可以抢夺，最终能将你禁锢在身边的……只有我尉迟麟一个！”
“你也说了，我可以逃脱。我能从那么多猎人手中逃脱，自然有我的方法，你以为你可以禁锢我一辈子吗？”
呵，你不会懂，就连离殇也无法将我禁锢在身边，你又如何可以？
知道了他的心思，我不再像之前一样恐慌了。
有了第一个离殇，我还会怕第二个尉迟麟吗？
“可不可以，要做了才知分晓！”
“你这个无心的人！”
这让我想起，曾几何时，我也这样说过离殇，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人，你也不管他们的性命的吗？刚才的轰炸，邻近的人中也有你的人！”
“反应不够快的人，留他们何用？”
看，他比从前的离殇更无心！
“尉迟麟，你活得真可悲！”
“是么？有了你，以后就不会可悲！”
可悲……呵呵，其实我才更可悲吧！大家都离我而去了，我却只能痛苦地活着，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上辈子，我究竟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呢？一番苦笑，找不到答案。
“尉迟麟，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听到这番话，我几乎是错愕加惊喜回过头。散去的烟尘中，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个声音……
是殇！
错不了，是殇！
太好了，他真的还活着！
可是……四哥哥呢？
待烟雾褪去，他的衣裳都染了血，似乎伤得不轻。
尉迟麟也是惊愕：“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时，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倾慕峰。
看来那次倾慕峰的事被他彻底压了下来吧？不仅画儿姐姐她们不知道，就连尉迟麟也不清楚。
那次殇在一瞬间消失了身影，然后在下一瞬又出现在官云寂的身后，难道说……
他有瞬间移动的能力？
“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多了。”他喘了一口，道，“放开慕儿，就放你一条活路！”
其实谁都知道，那不可能。
“放我一条活路？呵！你口气倒是大得很！你一个人，还想放我这么多人生路？离殇，你别再逞强了！”
他没有变色，而是抬起头扬了扬，道：“尉迟麟，看看你的四周。”
随着他的这句话，四周忽然簌簌地响了几下，冲出好多金装盔甲的侍卫，个个精神饱满，齐而有律地将我们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忽然有一处散开，我惊愕地看着父亲和颜渊向我们走来。
“父亲！”我惊喜。
画儿姐姐说得没错，父亲看起来又老了许多岁。我忽然觉得自己太罪孽，竟让父亲这样操劳，真是太不孝了。
“父亲……”我忘情地想要奔去拥抱他，却不想自己现在正在尉迟麟的手中，被他拉住。
“慕儿！爹来迟了……你受苦了！爹的乖女儿……你怎憔悴了这么多？”
“是女儿不孝，不能侍奉您左右……”
尉迟麟将我用力地拉到身后，大声道：“颜风，你造反吗？”
“父亲！不能再错下去了！”我在他身后大喊，“不要再顾忌什么忠蛊，一切的一切画儿姐姐已都和我说了。父亲，如今这乱世是我们造成的，画儿姐姐已经去了，就让我们一家子给天下黎民一个交代吧……”
“慕儿……”父亲老泪纵横，“爹知道错了……看着天下变成这样，爹心里也痛啊……此番出来也是要为我们颜家恕罪……分别甚久，我们还来不及相聚就要……还以为你会恨爹的自私……”
“怎么会……”
尉迟麟又将我拉到身前，忽然一把扣住了我的喉咙，发狠道：“颜风……我知道颜慕是你最爱的女儿，你当真狠心看她死在你面前？”
“慕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如何忍心？”父亲道，“但我不可为一己私欲而再负天下！尉迟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父亲异常坚决。
正如父亲所说，这一次，我们颜家不能再负天下。
“当真？”他加重了力道。
“唔……”
好难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这就是我们的决心！”
父亲从颜风手中接过两个被黑布包着的东西扔在地上，结散开，里面竟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错不了，一人是尉迟菲，而另一人……正是那个三番两次欲杀害我的神秘人！也是画儿姐姐口中提及一次的名字：秦廖。
那一刻，尉迟麟愤怒了：“颜风！”
喉咙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模糊地听见耳边一声怒吼：“我会让你知道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慕儿……”
视线因为他的锁喉而变得模糊一片，但仍然能看清那抹想上来却不想上来的身影。
我试着发音：“殇……不……不要管我……”
“慕儿，你先去吧……爹和渊儿马上就会去陪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