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为何会这样?太子哥哥他……
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该来的还是来了。颜渊与二娘都是一脸忧色,但我已猜不到他们心中所想。
只有浅桐抓着我的手说:“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有皇上保护小小姐,再也没人敢欺负小小姐了!”
姚公公一脸笑容:“小公主,没想到咱们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的。接旨吧。”
在姚公公的注视下,我站起来缓缓地抬起了头,说了一句让他们诧异得个个都抬起头的话:“我不接!”
清风呼啸,飞鸟飞翔,落在了枯藤之上。拨开缠绕的枯藤,下面躺着一抹身影。良久,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所在处的黑暗。
五指紧紧地握在一起,嘴里呢喃:“颜慕……”
不久,眼前又变回一片漆黑。
“慕儿!”父亲与颜渊齐齐喊道。
一旁的二娘被我的话惊得久久反应不过来,她不知我为何不要进宫。浅桐更是抓着我的手抖个不停,他们都不相信,我抗旨了。
姚公公也未能反应过来,捅捅耳朵道:“公主,您刚才说什么?莫不是奴才听错了吧?”
父亲在一旁喝止道:“慕儿!你还不快给我跪下!”
我第一次与父亲起了冲突:“我不要进宫,更不要做太子哥哥的妃子!我只是他的慕儿妹妹!”
“慕儿你……”
“小小姐,浅桐求你别这样了,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了,你不接就是抗旨,要被处死的啊……”浅桐吓坏了,抱住我的双腿不让我离开。
姚公公打了个马虎眼,把其他奴才们都退了,这才道:“哎哟喂,小公主啊,您就赶紧接旨了吧,让奴才也好有个交代啊。你这么做,不是让皇上难堪吗?”
我倔强道:“姚公公,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哪位皇子,你又何苦逼我嫁给太子哥哥?”
颜渊也起了身,拉着我的手臂:“慕儿,你不要任性了,他如今是贵为皇上,一言九鼎,御旨岂是能收回的?”
“收不回便不要收了!我不稀罕!皇上……皇上就可以大过天,强迫人了吗?”我故意说起天真话来,“既然太子哥哥他不顾念我的想法,我又不愿从他,姚公公,你立刻回话,让他再下道圣旨斩了我吧!”
他们都知道,我并不是喜欢任性的人,听我这么说后,父亲虽不知为何,但浅桐与颜渊却立刻想到了缘由。
就连我自己也是后来才隐隐感觉到,那时候,是我的潜意识在求死。
我终究没能如愿以偿,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便意味着我已失去了意识。是颜渊打晕了我。
即便我不愿,在我醒来后,却还是发现所处之地璀璨迷离,不用说,这样的住所,除了皇宫还会有什么地方?我失声苦笑,看来他们为了我的性命,宁愿牺牲我的尊严。
父亲不知道事实真相,尚可做出这种决定。但颜渊与浅桐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保住我的性命,就弃其他事于不顾吗?
难道他们就不去想,若我在崖上的事传了出去,这是非纠缠不清的后宫之地,还有我容身之地么?什么宫廷礼仪,什么皇家颜面,最后的最后,我依旧要死,或许死得比原先更惨。最重要的,我必须死在看戏人的面前。
人生若戏,这三宫六院更是戏中之戏,若见我落难,怎会不乘机多下几颗石子?更何况,这宫里,还有一位想我死却不知让我怎么死才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颜淑妃。
眼下,我若继续留在宫中,恐怕日子不会过于太平。
一盏茶过去,几名宫女手端各种物件而来,领头者道:“公主,让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
彼时,她们倒还喊我公主,却在我沐浴出来后,立刻改了称呼:“颜昭仪。”
颜昭仪……听到这个称呼,我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既来之则安之,想必这偌大的皇宫我也出不去,倒不如安分些。
“留一个下来。”我道。
那名领头宫女便停住了脚步:“您有什么事要奴婢去办吗?”
走下床,我向她踱步而去,问道:“你可知道,是谁送我进宫的?”
“奴婢不知……”
我有些微怒:“去找名知道情况的人来,我有话要问。”
“是,奴婢马上去……”她匆匆离了这宫殿。
闲来无事,便四处打转,打量起这座宫殿来。只见地面铺满鲜粉色的进贡毛毡,犹若春日百花初绽含苞,清新嫩香。窗旁紫檀桌上摆着诸多饰品,奇案璧饰,宝珠珊瑚。通透碧绿的纯净翡翠玉凳,便摆在不远处。倚墙而立的折叠屏风上图名家之画,线条稳落鲜明,意境深远。
总之,这宫殿中所饰之物,无不显示着皇家的非凡华贵,便连那飘挂在屏风之上的流苏,也是耗时几日的精品。
我正感叹这靡丽繁华,便听身后一轻声道:“见过颜昭仪。”
我回过身,眉头紧蹙。她们对我的称呼,就像要我突然之间改称太子哥哥为皇上一般,难以接受。
“你起来吧,只不过有些问题需你解答。”
“是,奴婢定将所知之事全部告知。”她恭敬道。
往回走了几步,坐在那翡翠玉登上:“便先答,你叫什么。”
她答道:“奴婢叫华瑶。”
打量了她一下,约莫双十年华,长得也清秀可人。又道:“是谁将我带入宫中的?可是坐喜轿?如实回答。”
我犹记得,颜诗画入宫那日,京城热闹非凡,整条大条几乎全是她的迎亲队伍。我却想起,这里冷冷清清,丝毫感觉不到喜庆的气息。
莫不是我一点也没听见外边吹拉弹唱?那不可能,若真是那般热闹,我天生的警觉性不可能允许我听不到,我断然不会昏睡得那么死。
名华瑶的女子应了一声,果然如实说来:“回颜昭仪,不是。我听姚公公说,宣旨路上出了点状况,姚公公是匆忙之间将您带入宫中的。”
“姚公公身旁可有什么人?”
“容奴婢想想是谁……”她做思考状,“对了,就是您的兄长颜将军。”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那颜将军身旁,可有一名约莫及笄年华的秀丽女子?丫鬟模样。”
“是有一个,挺可人的,好像还对颜将军好些好感。”
对颜渊有好感?怎么可能?浅桐不是喜欢回香茶馆的官云寂么,怎会突然移情别恋?我断定事情并不是华瑶所看到的那样,便又问道:“怎么说?何以见得她对颜将军存有好感?”
她吱唔了一下才又道:“奴婢也不怎么清楚。就是见他们两人挨得挺近的,颜将军还对她细声细语,让人看了,就是会有那种感觉。后来,奴婢还听到他们说,要一起去边关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