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地拉长音。
四哥哥便在听到他的身后转过了身，犀利的紫眸扫视着我们。依如以往俊朗的面容，没有憔悴呢……他过得好，我心里便舒坦了。
“慕儿，你瘦了。”他骤然开口。
众臣们皆是一惊，打着马虎眼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离殇也听出来了，道：“听楠王爷这话，是在怪朕亏待了她？”
却不知四哥哥竟老老实实地答出心中所想：“明显是。”
“哈哈哈……”他不怒反笑，将我拉上了龙台，“四皇子果然是四皇子，总是让朕如此意外。楠王，朕不是听说你被贬去了青州么，怎么这次却被派来做两国使臣了？”
“托你鸿福。”
看离殇的样子，像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我隐隐有一种感觉，在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他们的谈话明明不简单的，可再怎么想，再怎么去探究，得到的答案，还是与字面上相同。
“朕听说，楠王在瑜陵朝可是有着太上皇赐予的特权，只需跪天，跪地，跪父母，便连他太宗皇，你也可不跪。不过……楠王准备将这一套也用在我桑离国吗？”
言下之意，你还不跪拜。
四哥哥显然没有下跪的意思：“哦，我若不跪，你离殇还会杀了我不成。”
便连我也随着大臣们惊了一下，四哥哥怎么把在瑜陵的习惯都带到了这里？正欲开口，就听离殇道：“自然是不会。朕即便是看在爱妃的面上，也不能拿楠王怎么样呀。”
他说得何其无辜。
离殇又道：“朕想起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便不陪着楠王了。爱妃，你已许久未见楠王了吧？朕听说你俩自小交情便好，不如就由爱妃陪楠王四处逛逛？”
他那话哪里是询问？分明是硬邦邦的命令。
我不信他当真有要事要处理。他若真那么繁忙，就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一大早便来锦绣宫质问我天女传言和琉光珠的事了。但我还是行了个礼道：“遵旨。”
后花园。
“慕儿。”四哥哥骤然开口，“你在这里过得不好。”
“没有，挺好的。”违心道。
四哥哥转过身，双眸波动地看着我：“慕儿，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四哥哥，你可知当你这句话传入我心间时，我是多想飞蛾扑火，放弃一切随你走么？可是我不能，瑜陵朝还未恢复，我一走，离殇不会放过我们的国民的。
有了这句话，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都不那么重要了，我拭去隐隐溢出来的泪水，笑着说：“没事，我好像……又看到从前的四哥哥了……”
他很认真地道：“慕儿，我说过，我从未变过。你要相信我，现在只是时机未到，以后，我会跟你解释一切，等我好吗？”
能不好吗？他的这番话就已是解释了啊。
看着他那双原本犀利发寒的紫眸在此时有了一丝柔和，我觉得值了。即便他现在只是在说哄我的话，那我也认了。
他有几位王妃，他受谁的命令，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太好了，四哥哥还是我的四哥哥。
“你怎么又哭了。”他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庞，拭去，“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
挤出一个笑容。
“恩，这才对。以后，我带你去见奶奶，她想你了，每次都问我慕丫头为何不来看她。”
“好，我也想去看太后奶奶。”
我别过头，看姹紫嫣红。
只是，我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一切，都要等这三月之期到头才能知晓。
晚上，重逢从外进来，手中拿着什么上前道：“娘娘，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摊开字条一看：今晚亥时，后花园。
一看落款，是四哥哥。
许是我有些急躁，等待亥时来临的时辰里，仿若长如一日。我如时赴约，见到四哥哥便开口问：“是有什么急事吗？何以不能等到明日？”
四哥哥一惊，反问：“慕儿，难道不是你有事约我出来的？”
他说完那句话，我们便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想赶快散去时，却见他身后灯火通明，离殇一行人朝这边行了过来。
果然中计了。
静妃指着我道：“皇上，您看，臣妾没有骗您，臣妾真的看到淑妃妹妹和楠王爷了。”
“真是可笑，我们刚到，皇后娘娘就看到了，并且唤了人来，难道您有瞬间移动么？”我道。
看到司马茸儿脸上的不适时，我明了，这次十有八九又是司马磬雪出的主意吧……
离殇又故作无辜道：“皇后，兴许……淑妃只是想与楠王爷叙叙旧罢了，不必那么大惊小怪。”
“皇上，宫闱之中，岂容夜间男女私会？更何况她是您的妃子，而他是瑜陵朝的四王爷，此事若传了出去，皇上您的颜面……”
“唉。”他叹道，“皇后是否言之过重了？淑妃与楠王爷只是兄妹情深啊。是吧，楠王爷？”
四哥哥沉默了。离殇果然是了解他的。四哥哥从来不撒谎，被这样问，他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走近离殇，与他轻语：“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此事传出去，轻则小罚，重则借口行事，被敌方铲去势力，四哥哥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离殇亦轻语：“爱妃想朕怎样？”
“放了他，我任你处治。”
“喔？看来爱妃与楠王爷果真是兄妹情深啊……这样吧，朕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当着你心爱的四王爷的面勾引朕。”
我蓦然僵住。离殇，你这还叫“不为难”我？
“可否换个条件。”虽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换一个啊……”他望了望我身后，继续轻语，“那就是……楠王爷胆敢勾引朕的爱妃，天……诛……地……灭。”
众妃久不见他下令，都催促起来。
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咻地跪下，不给自己也不给他留有一席后退的余地：“臣妾自小便仰慕四哥哥，久不见思念得紧，便借口邀他出来，没想到被皇后娘娘撞见，败露行迹。一切只是臣妾的主意，四哥哥毫不知情。臣妾知罪不知错，请皇上治罪。”
“慕儿！”
四哥哥与司马茸儿禁不住呼出声。其他人也有些呆滞了。在众妃眼里，只有在帝君面前保持好形象的理，没有俯首认罪称自己心属他人的事。
只是她们不知道，我与她们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好一声四哥哥，好一句知罪不知错！”他蓦地抓起我一只手，俨然失去了伪装，“颜慕，你的尊严去了何处！你公主的骄傲呢？你不是为了你那点公主的骄傲，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朕屈服么？为了他，你向朕下跪！”
“请皇上治罪。”
他忽然消去了怒气，俯下身道：“颜慕，方才还真的差点下令杀了你。没那么简单的，我不会罚你，要罚的……另有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