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一眼绣品,真的很传神很漂亮,身后的大宫女忍不住惊叫起来,“哇,真的像一对鸳鸯戏水呢,真的手艺太好了。”
冷瑞香嘴角勾起浅笑,示意宫女把绣架立了起来,“贵妃姐姐请看,这是两面绣。”
兰贵妃也被精致的绣品迷住了,围着绣品转了一圈,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光滑的花面,“这是什么丝线?彩线中缠着银丝,本宫倒是第一次看见。”
冷瑞香看着她的手拂过艳丽得诡异的丝线,嘴角蔓开意味深长的裂痕,眼底划过得意之色,“这是臣妾在游商处寻得的塞外绣花线,只有一些,全部都拿来为贵妃姐姐绣这幅鸳鸯了,还祝姐姐早得贵子,步步荣升。”
兰贵妃听见步步荣升,竟然没有一点顾忌之意,反而点了点头,笑得越发灿烂,好像这皇后宝座如囊中之物。
“妹妹辛苦了,有机会姐姐一定不忘妹妹的功劳。”兰贵妃非常满意,她哪里看的见冷瑞香脸上的表情细微变化。
“妹妹就恭送贵妃姐姐了,皇上今晚好像是要去姐姐那里,姐姐不早早回去准备吗?”冷瑞香低着头很谦卑地说道,她多希望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快滚,滚回她的寝宫,自己好等着看好戏。
“对啊,皇上今晚翻了本宫的牌子,妹妹倒提醒本宫,摆驾回宫。”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冷瑞香微微扭头向窗边看去,眼眸骤冷……
月光透着雕花木床,在黑暗的幔帐下倒影出一抹苗条的黑影。
“出来吧。”冷瑞香把绣架随意一丢,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看着那黑影。
“你忘了入宫的目的吗?擅自行动,出了问题你担当得起吗?”来人正是太皇太后宫的夏凝雪。
“入宫的目的?哈哈哈,凝雪姐姐不也是很清楚吗?这荣华富贵不都是我们多期望的?”
“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家仇吗?”夏凝雪眼眸暗沉,主人说得没错,冷瑞香果然靠不住。
“仇?哈哈,我一个孤儿,报了仇又能怎样?你不一样,主人最器重的就是你,有朝一日你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呢?自然要找个靠山。”
夏凝雪担心地看着她,“瑞香,我们姐妹一场,同生死共患难那么多年……”
“够了!”冷瑞香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发出狠狠的目光,“生死,对!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被逼练毒术,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哼!如今,我贵为后宫嫔妃,有朝一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才是我该得到的!”
“你忘了身上还有蛊毒!”
“哼,你忘了,我们师从鬼冥婆,她独教我练毒,身上是否有蛊毒,我还不清楚吗?吓唬我,哈哈哈。”一阵狂笑声,穿透暗夜的宁静,冷瑞香的笑声带着点点悲愤,睑瞳闪入一丝水光。
为了解蛊毒,不再受控于主人,坚持两个月没有吃解药,每每蛊毒发作,侵蚀着四肢的痛苦,痛彻心扉,可是,她依旧要坚持。
“你真的以为皇帝会爱你一辈子?后宫佳丽三千你不是不知道!”
冷瑞香骤然收起笑声,转身冷冷地盯着她,“你是为那个已经享尽宠爱的皇后当说客的吧?凝雪,你太可悲了,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竟然要保护自己的情敌!”
“你不要拉开话题!也不要牵扯他人,我是为你好!你很清楚主人的能力和目的,你是在玩火自焚!”
“那就放长双眼看吧,看是你的男人获胜,还是我的男人获胜。哈哈哈。”
凝雪终于明白,这个从小的姐妹,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敌人,脸色顿变,严肃地盯着她。
“你尽可以去获得你的荣华富贵,但是,你给我记住,不准害皇后娘娘,也不准出卖主人,你也知道我们的师祖鬼冥婆教我们四姐妹是相互可以克制的,你所有的毒,我都能解,不要妄想在后宫中独大!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丢下狠话,转身再也不看她。
冷瑞香紧咬下唇,手撑住桌子,控制着要颤抖的身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滚!”易皓凌如同暴怒的狮子,凌厉的喝声,吓得闯进来的大太监,“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手不禁护着脑袋,不敢看月光下两个紧紧贴合的人影。
“皇上,出大事了,奴才……奴才不得不禀报……求皇上饶命啊……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小产了,流了好多血,好恐怖啊。”
易皓凌脑子嗡地猛然炸开,手一松,立刻转身拔腿就飞奔而去,太监赶紧连滚带爬跟了出去。
玉玲珑浑身无力,顺着墙徐徐滑下,脑子一片空白,悔意瞬间涌上心头,眼泪顺着脸颊如断线的珍珠滑落。
她痛,真的很痛,痛是因为他终究是放下自己,为了其他女人和他的孩子。
恨,真的好恨,恨是以为自己竟然依旧是那么眷恋他。
后悔,她心里此刻只有后悔,为什么不坚守,坚守了,就不会让自己如此被动,一次一次被羞辱。
一切终究是无法改变,要怪就怪自己不够恨吧。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婉容他们见皇上疯了一样冲出去,才赶忙点上灯,跑了进来。
皇上既不让电灯,又不让通报,她们都以为皇后娘娘终于等到皇上的怜悯和疼爱,可是,进来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打破了。
如玉般的人儿,满头秀发杂乱地披散着,眼神满是失望,脸上隐约抽动着,这种痛到心底的无声哭泣,让所有的宫女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婉容心痛地帮她拉好亵衣,轻轻拂去玲珑止不住的眼泪,鼻子一酸,自己也潸然泪下,咽唔着低声说:“皇后娘娘保重身体。一切都会好的。”
玲珑看着她,眼前把自己带大的婉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唇颤抖了好几下,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傻吗?”
“皇后……”婉容心紧揪成一团,才15岁的她哪能承受如此重压,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离去时,自己那种痛不欲生,她是懂的。
她被爱折磨着,煎熬着,想爱不能爱,想恨又恨不起来。
“不,珑儿,你太善良了。”婉容忍不住用小声呼唤她。
“婉姨……呜呜呜。”玲珑再也忍不住了,心如绝提泛滥的痛楚,让她无可释放,猛然扑进婉容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婉容深深叹了口气,拥住她,就像孩子时常常哄她一样,“哭吧,委屈哭出来就好了,我们的珑儿原来是那么坚强,天不怕地不怕,哭完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玲珑好久没有那么痛快地释放过了,尽情地宣泄着心里淤积好久好久的苦痛,哭了不知道多久,知道自己点点失去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晕倒婉容怀里,失去一切知觉。
天刚初亮,玲珑一人静静坐在床边,好久好久,直到七更,婉容带着宫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