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自窗外洒进来，苏楚被刺眼的白光扰醒，她从床上坐起，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妈妈，太阳出来了。”她轻轻喊道。
齐絮安安静静的，似乎还在沉睡。苏楚又缩回被子里，悄悄去牵她的手。
不料，还未碰到她的身子，齐絮的手臂便垂了下去。
苏楚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慌张的摇了摇齐絮的身体。
“妈妈，妈妈。”
喊了几声，齐絮还是毫无反应，苏楚睁大眼睛，颤抖的手探到她的鼻下。
没有呼吸，怎么会没有呼吸。
她不相信，又趴到她的胸前，胸腔里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妈妈。”她又喊了一声，心像提到了嗓子眼，指尖颤抖、声音颤抖、然后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
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一刻，苏楚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娃娃，呆呆的坐在那里。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苏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能接受美丽的妈妈毫无生命气息的躺在这里。
“啊…不要。”心中的悲恸突然爆发，她发了疯似的摇晃着齐絮的身体，“妈妈，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囡囡啊。”
好婆刚刚买菜回来，听见哭声，急忙放下手中的袋子，迈着小脚跑了进去。
“小姐。”
看到苏楚伏在齐絮身上大哭，好婆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她颤巍巍的扶着墙，慢慢走到床边。
齐絮的脸上泛着灰青，一丝血色也没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神情安详，和当年齐母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婆闭了眼睛，眼泪打湿了脸上被岁月侵蚀的纹路，再次睁开眼时，她看了一眼哭得没了声音的苏楚，折回客厅去给苏家人报信。
苏宅，苏学东接到电话后，转交到小弟的手中。
电话挂了好久，苏学北的神经还是处在震惊无法置信的状态中。像被人突然之间浇了一桶冷水，全身冷得发抖，仿佛置身在寒气弥漫的冰窖中，惶恐，惶恐，除了惶恐，还是惶恐。
忽然，他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弟。”苏学东惊呼，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苏学东的声音将苏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引来了，看到苏学北面无血色的靠在他身上，老爷子苏元华率先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楚楚妈妈去了。”
苏学东神色复杂，作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齐絮的离世他也感到难过。但是，看到自己的弟弟这副样子，他又有点责怪齐絮的任性不大度。
他的话在苏家众人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大哥，我要去香山公寓。”
苏学北全身没了力气，靠在大哥的身上，神情哀切。
“老大，你带着小四去吧，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也跟着，老二打电话通知你妹妹和妹夫。”苏元华拧了拧眉，沉声吩咐。
林家月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想到齐絮已经没了，毕竟妯娌一场，就算平时再怎么看不惯，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当苏家众人赶到香山公寓的时候，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无法适应那种悲伤、哀痛的画面。
好婆手里抱着干净的衣服站在一旁，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齐絮躺在床上，苏楚双手圈着她的脖子，母女俩脸贴着脸，面上全是斑驳的泪痕。
苏学北一脸悲戚，双眼泛红的看着床上的妻儿，双腿像是绑了千斤铁锤，迈不动脚步。
“小絮，楚楚。”他张了张嘴，艰难喊出她们的名字。
易婉柔用手背拭了拭泪，低声朝着好婆问道：“小絮什么时候走的？”
好婆摇了摇头，“昨晚还好好的，吃的比前两天要多些，晚上囡囡要和小姐一起睡，早上醒来就…就…”
好婆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哭了起来。易婉柔见状，越发的难过。
“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妈妈。”
尖利的嘶吼声传来，苏楚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瞪着眼睛警惕的看着满屋的人。
“楚楚，到爸爸这里来。”苏学北柔声哄道。
苏楚犀利的眼神射向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楚，妈妈那么爱干净，身上的衣服湿了肯定很不舒服，让大伯母给妈妈换衣服好不好？”易婉柔慢慢上前，轻声劝着她。
苏楚的神情有些松动，易婉柔又上前了一步，就在要碰到齐絮的时候，被扑上来的苏楚狠狠的推开了。
“谁都不许碰我妈妈，谁都不许碰我妈妈。”苏楚哭着，嚷着。
苏学北绕到她身后，抱起她往外走，苏楚使劲挣扎着，见易婉柔和好婆已经开始给齐絮套上了衣服，她发狂似的一口咬在苏学北的手腕上。
“楚楚，快松口。”苏学东见小弟的手腕见了血，急忙上前阻止。
“大哥，你让她咬吧，我没事。”苏学北忍着痛说道。
苏学东眉头越皱越深，“要是再这么咬下去，你的手就废了。”苏楚心中有恨，恐怕不会松口。
他不顾弟弟的阻挠，一个手刃砍在她的后颈上，苏楚立刻晕了过去。
而苏学北的手腕被生生的咬破了血管，鲜血顺着齿洞汩汩的往外冒，大滴大滴的流到地板上，滴成了一条血路。
苏学东从他手中接过苏楚，唤来苏学西给苏学北止血。
齐絮的葬礼是在五天后举行的，苏楚自那天被苏学东打晕后醒来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该吃该喝该睡，一样也不落下。只是，除了好婆，她谁都不理。
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参加葬礼的人群，在盖棺的前一刻，她默默的走上前。
手伸了进去，轻抚着齐絮已经僵硬的脸庞，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妈妈，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恨他，也恨苏家的人。
苏学北也站在旁边，深深的看了亡妻一眼，将她最后的容貌刻在了心中。
齐絮的骨灰葬进了苏家墓园，葬礼结束后，苏楚跟着好婆回香山公寓。苏家的人没有阻拦，他们知道，她需要时间来缓冲悲伤。
“楚楚。”林信之跟了上来，眼神直直的盯着她，“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谢谢。”苏楚回答，礼貌又疏离。
说完，和好婆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墓园，剩下林信之复杂的望着她，等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后，才离开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