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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宿命

“無心軍就交給妳了。”見到心上人有難,仇冷滄頭冠一摘,隨手丟給楓絮後,便立即躍上身旁一匹戰馬衝了過去。

“喂!!你不要命啦!!”見他就這樣單槍匹馬走了,楓絮急得在原地大喊。

無奈仇冷滄卻是一副充耳未聞的模樣。只見他一靠近戰圈,便順手抄了兩把刀,像切青菜蘿蔔般,不斷從外圍往玥嫿所在的中心點殺去。

“氣死我了!!”說話的同時,楓絮暴怒的把手裡的金冠往地上用力擲去。幾番心念電轉,卻還是轉頭向弓箭隊下令,射殺包夾玥嫿的烈怒騎兵,直到他們跑出射程。

反正她能幫的也只有到這裡,剩下的就看仇冷滄自己的造化了。她不可能枉顧正在攻城中的所有將士與對戰中的艾文,分兵去幫仇冷滄英雄救美。相信他也很清這一點,所以才將金冠給她。從此刻開始,她便是無心軍的最高指揮,一切命令,都要以無心軍的安危為優先。

另一頭,查覺到外圍的異狀的白狐微瞇著眼,咂舌道:“那小子怎麼來了!?”這個仇冷滄一雙眼睛精得像個鬼似的,有他在,自己就不好出手了。

玥嫿不明所以的順著白狐的目光看去。遠遠便看見仇冷滄一路遇神殺神、佛擋殺佛的策馬朝她們擠了過來,嚇得只差沒跌落馬!!她正籌謀著想脫隊詐死落跑而已,怎知這個要命的主偏生像有第六感似的追了過來,讓她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當下又用力的扯了扯疆繩,恨不得馬兒能多生兩條腿,可以跑得再快些。

“…非非,不會是妳去告的密吧?”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她要落跑這件事從沒告訴過別人,就連對身旁這隻胸無道義的狐狸,她也只有點到為止。

白狐聽了為之氣結,劈頭便罵道:“妳這蠢女人,明明看起來就挺聰明的,怎麼滿腦子裡都裝些屎!!”

“妳怎麼滿口汙言穢語!!”玥嫿聞言也是怒了。

這一人一狐才剛上演了大合解的戲碼,瞬間又吵起來了。

白狐怒瞪了她好一會,這才察看四周道:”前面有座樹林,妳先往那邊靠過去,等入了林子後再想辦法把他甩掉。”

眼看仇冷滄就快擠到她的身旁了,玥嫿無奈的點點頭。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

這時在烈怒城的東城門上,星賦宇正與武元纏鬥不休。他的體格高壯魁梧,一招一式,都憾動著整座青龍門樓。與天生矮胖的武元,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不過即便對上氣勢驚人的星賦宇,武元卻絲毫不落下風。他的身法極快,就像影子般,在戰場上忽隱忽現。

只見奔雷斬火速朝武元一揮,果不其然,他的身影又突然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從半空中高速落下,他的劍尖注滿了強大的內勁,狠狠破開星賦宇身上的戰甲,在他的肩頭爆開一道血口。

怪了,這廝又矮又胖,怎麼身法如此神速!?星賦宇按著鮮血直流的左肩,心中著實不解。對他來說,武元的身法與外形於常理實在是背道而馳。

“…你這江湖前二十名的戰力,難道就不能用在正途上嗎?”雖然明知是白搭,習慣碎嘴的星賦宇依舊忍不住叨叨念著。

武元聞言,瘋狂的笑著,一身肥肉隨之顫動著。

“哈哈哈~什麼是正途?錢?女人?哈哈哈~”人命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價碼,只有高低的分別,沒有所謂的罪有應得或是無辜。

在城牆上另一邊,正指揮攻城的潛羅剎,一見到主帥受傷,立即持著雙刀直襲而來,打算與星賦宇來個左右夾擊。

武元見狀也不驚慌,他先閃過星賦宇的奔雷斬,身影卻晃到潛羅剎面前,嘴角忽地露出一抹嗜血的殘忍笑容,潛羅剎頓覺一抹寒意直逼而來。

只見銀光一閃,武元的長劍已從潛羅剎未查覺的角度,貫體而出。這速度之快,已到達了肉眼難以查覺的地步!!潛羅剎難以至信的瞪著插在腹中的白刃,武元毫不遲疑的抽回武器,然後一腳利麻將他踹落城牆下。

星賦宇大驚,正欲躍下城頭,幸而轉眼看見本就在城門下微珈急忙趕至。剛收攝心神,便聽見身後風聲颶響。他知道武元的長劍已然襲來,立即回身擋禦。

未料武元的身影再度隱沒,星賦宇立刻抬頭依舊未尋到他的身影。再回神已見武元壓低身姿,從右斜方出現,劍尖更以的刁鑽角度,從他的腰側劃過,隨之帶起一蓬血雨。

武元心中暗暗咂舌,”這傢伙真是夠皮粗肉硬的…”他原本打算將人攔腰砍斷,無奈星賦宇的護身罡氣著實難以憾動。長劍剛破開戰甲,白刃入肉三分,即被罡氣擋住,劍身彎折偏移。若非自己的底子夠硬,手中的長劍早已斷成二截,最後劍刃只能從腹側掃過,只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星賦宇的奔雷斬抵著地面,額前浮現一片冷汗。

武元見狀,微瞇著細長的小眼,發出令人顫慄的詭譎笑聲。

“看來…必須速戰速決了。”星賦宇心下暗凜著。

同一時間,武元似乎也打算下重手。只見他開始圍繞著星賦宇的周身,高速移動著,並幻化出無數個身影,欲伺機了結敵人的性命。

為防止召喚的過程中遭到武元的偷襲,星賦宇先轉動了護身罡氣,只見他周身金色的流光隱泛,接著便豎起奔雷斬,直指天際。

“雷帝召喚,威震八方。毀山滅嶽,直達九天。雷火速至,擁雲蔽光。吾今召汝,速至吾前!”星賦宇垂著眼,沈聲吟念著。

武元忽覺天色一暗,抬頭便見天上雲海湧動,遮光蔽日,雲層上雷聲震動,電光閃躍。接著便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引入星賦宇手中的奔雷斬中,刀刃上電光奔流,隱隱生輝,與隱匿在雲層中的雷帝相互呼應著。

“雷震九天?”武元見狀大訝。他還是首次見識到星賦宇成名絕技,沒想到竟是雷帝召喚術。

星賦宇忽然瞪大了雙眼,對著武元怒吼道:“你欠我的殺子之仇,今日便要你償還!!”

武元聞言冷哼一聲,道:”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般好運道。”

武元對自己的分身化影術相當有自信,就算這雷動九天再厲害,也無法在眾多的分身裡,找到他的真身。如此想著,便把心一橫,趁著敵人尚未有動作前,搶先攻擊。

同一時間,數十個幻影從四面八方直襲而來。只見星賦宇緊緊皺著眉頭,沒有一絲鬆懈。說實在的,他是真的看不出哪個才是武元的真身…

就在武元的幻影近身的同時,星賦宇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只見他橫刀而立,口中突然爆喝一聲,天上的雲層中似有感應,立即打出一道天雷!!然而這道天雷就像一面巨網,準確的打在他周身。不管武元從哪個刁鑽的角度偷襲,都躲不過這張密網般的雷擊。

只見雷光一觸身,武元立即巨震退避。然而天雷已觸膚之時,隨著血液引遍周身。在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後,武元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喝…喝…剛只是稍微觸及雷網,後果便如此嚴重,若是直接被擊中,豈不立即化為焦碳!?武元從半空中跌落一旁的石堆裡,此刻正蹲在不遠處,喘著大氣。

雖然遭受如此慘痛的攻擊,武元的心智並沒有因此而散亂。他的腦海中飛快的尋思著:傳聞召喚術對施術者極為損耗元神。星賦宇現在看來應是外強中乾。若非如此,星賦宇一開始便可召喚出電帝來攻城,不用等到被砍的半死不活了,才搬出這招壓箱寶…

武元抬頭看向天際,原本烏雲密佈的天空已逐漸清亮。

此刻星賦宇正持著奔雷斬朝武元信步走來。每一步,都像一道道催命符般,予他濃厚的壓力。

武元全身表面的皮膚全紅腫起泡,連呼吸也能感覺到灼著的劇痛,一旦自己想反擊,所牽動的劇痛可想而知。

“抱歉,把你最後僅剩的幾根頭髮也弄焦了。希望下輩子,你能當個好人。”語畢,星賦宇舉起奔雷斬,準備送武元最後一程。

武元眼中殺機一閃,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傷勢,為的就是要降低星賦宇的戒心,好伺機而動。他面上不動聲色,兩手卻緊緊握住長劍,以超越肉體極限的速度,搶在星賦宇出手前,將長劍刺入他的腹中!!

“城主!!”重新回到戰場的微珈見狀失聲呼喊著,聲音裡的滿是驚訝與絕望。

卻見武元的表情從狂喜迅速轉為猙獰。這才發現星賦宇的左手已窂窂握住刺入他腹中的長劍。下一秒,他右手的奔雷斬,也瞬間沒入武元的胸口。

武元瞪大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緊接著又見一只白刃由武元的左胸穿出,帶出一蓬血雨。他轉頭一看,才知竟是焦急的珈微提著長劍,為了護主連忙趕至。

“孩子…如此一來,你便可安息了。”星賦宇的眼睛雖然看向武元,可神情卻像是在看著很遙遠的地方。

看見星賦宇悲痛的模樣,武元傷重之餘,依舊忍不住仰天狂笑。

“哈~哈~哈~即便你殺了我,墨香吟腹中的胎兒也不會活過來。到頭來,你還是輸家!!哈~哈~哈~”

星賦宇皺著眉,右手猛然抽出奔雷斬,大量的鮮血飛濺在他的戰甲上。武元的笑聲嘎然而止,失去生機的屍身這才軟軟倒下。

“阿星!!”只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忽然從西邊飛躍而至,焦急的落在星賦宇身前。

看著韓瑀婕滿是擔憂的神情,星賦宇乏力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司寇已經伏法了嗎?”星賦宇關心道。

韓瑀婕點頭道:”別管那些了,我先幫你把長劍拔出來。”

星賦宇聞言這才放開仍緊抓著劍刃的左手,掌心滿是鮮血。珈微見狀連忙將衣袍下襬扯成條狀,纏住他的傷口。

韓瑀婕俐落的抽出插在星賦宇腹中的長劍,仔細檢查後,大笑著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左肩,道:”劍刃入體三吋,劍身無毒,沒有刺中要害,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阿!”

星賦宇吃痛的按住肩上又湛出鮮血的劍傷,面色難看至極。

韓瑀婕臉上卻不見絲毫歉意,兩手扠腰,依舊爽朗的笑道:”哎呀~你怎麼全身都是傷,看起來還真是狼狽啊!”

隨後而來的天王神尊見狀,唯有苦笑著對星賦宇投以抱歉的眼神。

一旁默默努力的微珈總算將星賦宇腹部的傷口包紮完畢。

天王神尊隨即勸道:“各個城門都已經在收尾的階段了,只要把剩下的餘孽收拾好便沒事了。星哥大可放心的先回營區養傷。”

星賦宇想都沒想的回道:“無妨,我先去看看無心與白龍狀況如何再說。”

天王神尊聞言心中不禁暗嘆。他見星賦宇久戰疲累,身上又多處負傷,本欲讓他先回城休養,可依現在這情況,怕是難以如願了。不過他心底亦明白,依照星賦宇的性子,若不是確定所有人都平安無事了,他也不會獨自回城休息。

“白龍軍的主要成員,只有前副城主被敵軍沖散了,現在仍下落不明,我們已加派人馬在搜查了。”接著語氣一頓,天王神尊略為遲疑道:”不過無心軍的仇王爺好像也被敵軍沖散了…”

“怎麼可能!!”星賦宇衝口道。據他所知,仇冷滄平時為了韜光養晦,在戰場上幾乎不曾離開本陣。而且仇冷滄的修為本就不低,再加上有艾文與佟樂奇護著,還有楓絮這個軍師在,就算整個無心軍都滅了,也不可能會讓仇冷滄損半根寒毛。

星賦宇的疑惑天王神尊自然也明白。可楓絮不說,他也沒辦法。

此刻星賦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星雨曦這個妹妹,要是仇冷滄有半分閃失,星雨曦便要守活寡了!!當下面色凝重的向微珈道:”立即召集五百名騎兵,隨我出城搜救。”

“城主!!”微珈聞言臉色大變,正想勸諫,只見星賦宇伸手阻止道:”我的傷勢並無大礙,莫忘了救人要緊。”

“你還真是勞碌命啊~”韓瑀婕”啪”的一聲,再度用力拍了星賦宇的背,後者又吃痛的悶哼一聲。

她知道星賦宇這固執的個性,一旦已經決定的事,別人如何勸也聽不進去。只有以此表示自己身為朋友的關心與抗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傷勢,行事不要過於勉強。

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天王神尊,只是會意的微微笑著。

…………………………………………………………………………………

-此時的寶林郡近郊-

說起這個一時精蟲上腦…喔,不,是不顧自身安危的仇王爺。此刻正帶著玥嫿藏身在密林間的某處山崖巨石邊。附近山區皆是人影竄動。眼看正要沿著山頭搜索,逐步收網。

早前玥嫿一策馬進入林中,白狐便忽然躍上枝頭棄她而去。若非仇冷滄適時趕至身旁,倆人聯手而戰,這才有辦法苦苦支撐至此。

他們且戰且走。為了躲避行蹤,更是專挑林蔭密處而走,見馬兒越來越難行動,無奈之下,兩人唯有棄馬步行。

眼看就要日薄西山,仇冷滄再度查探四周,只見附近林間已隱隱泛出火光。

“沒想到竟然點了火把…是打算徹夜搜山嗎?”這烈怒軍到底是跟自己有多大仇啊?竟然如此鍥而不舍,天黑了還不嗚金收兵?仇冷滄心裡不禁犯著滴咕。

確定無路可逃後,仇冷滄當下唯有收攝心神,運功貼往壁面,改往山崖下摸索,期盼能找出條生路。

稍加查探,便意外發現崖下有一凹陷處,勉強可供倆人蔽身。他探出頭,示意玥嫿往他這邊落下。

“此次能否逃出生天,我真的沒有半點把握。一切只能看天意了…”仇冷滄嘆道。

雖然他懷中尚有一支救命煙火。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只要這煙火一點燃,無疑是曝露他們的藏身地點,這救命煙火瞬間就變成致命煙火。

此時,他突然發覺,楓絮給他這支煙火,到底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

(可惡!!如果能活著回去,定要買幾斤蟲子丟進她房裡!)仇冷滄在心裡暗暗起了毒誓。

不過他從未想過,一向行事謹慎的自己,竟會有如此衝動的一天。他這個主帥算是徹底的失敗了…

也罷,既然生死難料,還不如做點實際的。仇冷滄轉頭對著玥嫿正色道:“有個疑問在我心頭很久了…”

見他語氣如此認真,玥嫿亦露出謹慎的表情,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只聽得仇冷滄緩緩問道:”我想知道妳心裡是否有我?”

此刻兩人坐在狹小的石縫中,身子緊緊的依在一起。見仇冷滄突然問得這般直白,心臟瞬間漏跳了幾拍,只覺得腦子裡好像有些混亂。

玥嫿垂眉低眼的抱著腳,故左右而言它,道:“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面,你落水時,頭上頂著蓮花的模樣。”

“不要閃避我的問題,我只想知道答案。”此次仇冷滄為了她,將生死都置之度外,更不想做個胡塗鬼。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玥嫿,一字一字道:”在妳心裡是否有我?”

見他如此逼迫自己,玥嫿一向淡定的面容此刻竟顯得有些徬徨,道:“…你知道了又有何用!?我已嫁做人婦。就算能逃出生天,你我亦無半分可能…”

只見她話未說完,仇冷滄已忍不住吼道:“妳是笨蛋嗎?我就是妳嫁的仇冷滄!!”

一時間,仇冷滄吼聲在山谷間回盪著,倆人瞬間無語。

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把橫在倆人之間的謊言扯破,玥嫿的瞳孔往內一縮,耳邊還迴盪著山谷另一頭傳回的那聲”滄”字,最後終於忍不住掩嘴”噗赤”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她早早便猜到仇冷滄的真實身份,只是一直裝傻,希望能避過這場感情的糾葛。如今看來,自己終究是難逃此劫…

既然抗拒不了,她是否應該接受?玥嫿捫心自問著。

“你依舊還是這麼可愛…”若說想起紫羽龍,只會讓她覺得心痛難過。可這個小呆瓜總是有辦法讓她不自覺的笑出來。

她這一笑,讓仇冷滄原本僵硬的臉上,多了想一頭撞死的表情…

為什麼每次跟這個怪美人在一起,他一身高貴的王爺風範瞬間就會瞬間盪然無存?打從第一次見面就落水,到今日的失態。他已經不敢妄想自己在伊人的心中有多好的形象了…

剛才仇冷滄這般脫口大喊,無疑是將他們倆人推向死路。四周的火炬已陸續朝他們躲藏的山崖上聚攏。

“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快搜!!”遠處傳來士兵的急切的聲音。

“照這個情況看來,敵軍遲早會找到我們的。這崖下有水聲傳來,唯今之計,只有往下跳了。”

玥嫿聞言身形微微一頓,卻隨即面帶微笑意的點點頭。

仇冷滄覺得奇怪,還沒來得及詢問,尹人已率先跳了下去,只好連忙跟上。

聽見”噗咚”的兩道落水聲,大批士兵們趕至崖邊拿著火炬往崖下照去。昏暗中,只瞧見兩個糊糢的身影沒入水中。

“他們跳下去了,快趕過去!!”

卜落水後,仇冷滄立即浮出水面尋找著尹人的蹤跡。

識水性也算皇家必備的求生技能之一,仇冷滄自幼便受過訓練。雖比不上正規水軍的能奈,但也比一般人強上許多。可如今找了老半天,卻依舊沒瞧見半個人影?

“奇怪?難不成我表明身份後把她給嚇跑了?...”仇冷滄不解的喃喃自語。

現在天色已晚,水流又湍急。一種不安的感覺在他心中悄悄升起。仇冷滄急得四處張望。忽見遠方有道白影在河面上載浮載沈,這才趕緊遊了過去。但是愈靠近,便覺得越不對勁。仔細一看,這才發覺玥嫿竟已昏了過去。

仇冷滄連忙往她背上連拍數掌,將她肚子裡的河水逼了出來,玥嫿激烈的咳了幾聲後,這才幽幽轉醒。

見到她恢復意識,仇冷滄忍不住罵道:”妳是白痴嗎!!不識水性還硬要跳下來幹嘛!!”

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玥嫿還沒回過神來。她皺了皺鼻頭,罕見的帶著女兒家的嬌氣道:“不然能怎麼辦?”

仇冷滄見狀唯有搖頭嘆氣道:“妳若是早說,我們也可用外衣包覆石頭擲入水中,這樣也可引敵軍下來,我們再從上面逃走。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玥嫿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適才我心想,若是公子能活著逃走便成,就沒有多想了…”

“妳這個笨蛋!!”仇冷滄曲指敲了她的頭。看著佳人蒼白如紙的臉,仇冷滄除了心疼外,還有一絲的感動。

遠處傳來兵馬的噪動聲,仇冷滄環顧四周,尋找適當的藏身之處。前面的河道兩岸夾壁、蘆草叢生,倒是挺適合躲藏的。他拉著玥嫿的手,游到蘆葦叢旁,接著便往水中潛去。

卜一入水,玥嫿連忙用手掩著口鼻,眉頭深鎖。

仇冷滄將她拉入懷中,眼睛一閉,準備以口渡氣給她。玥嫿查覺後,瞬間瞪大了雙眼,連忙轉頭閃避。

即使浸在冰冷的河水中,她依舊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雙頰燙紅,心臟激動得好像快從嘴裡跳了出來。

剛想使勁將他推開,仇冷滄立即張開雙眼,漆黑的眼珠子裡清楚寫著:”我早說過妳躲不掉的”接著雙臂一縮,緊緊將的將她固定在懷裡。這才又閉上眼,再度往玥嫿的唇瓣貼去。

兩人的身體在水中緊密的貼合著,她愈是掙扎,仇冷滄就抱得愈緊。玥嫿只覺得自己的****全然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羞得她無地自容。濃烈的慾望在仇冷滄心中燃起,使得即將在水底失溫的兩個人,血液都沸騰起來。玥嫿頓時覺得一陣暈眩,全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光似的。

就在兩人在水裡打得火熱之時,岸上搜索的犬馬已逐漸遠去。仇冷滄這時已迫不及待的將她拉上岸邊,就地正法。

…………………………………………………………………………………

是夜。

“碰、碰、碰”一陣陣煙火劃破了寧靜的星空。

仇冷滄移開掩蓋在洞口的樹枝,看向洞外的天際。他們從河道起來後,便在附近找了一處隱密的山洞升起火,將身上的溼衣烤乾。

為了怕火光會引來敵軍,他還特意在洞口排放了許多枝葉,以掩避行蹤。

“好美的煙火。”玥嫿聞聲來到他的身旁。可在城裡就算了,在這窮山僻野的,怎麼會有人放煙火?

查覺到她的疑惑,仇冷滄將玥嫿拉進自己的懷中,解惑道:”這是圓圓放的煙火。她敢明目張膽這麼做,戰事應該已經結束了。”

“圓圓?”玥嫿表情一愣,這又是哪裡冒出的女人?

“那是楓絮的小名。”發現懷中柔軟的身子一僵,仇冷滄立即舉手自清道。倆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才變得親密,他可不想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破壞他們的關係。

“嗯…”玥嫿淡淡的回了一聲後,忍不住鑽進仇冷滄的胸前。她這才發覺,如今聽到他口中說出別的女人的名字後,心裡竟然會感到一絲刺痛。原來自己竟也是氣量如此狹小的女人…

“走吧!圓圓在等我們了。”仇冷滄拍拍玥嫿的肩膀,立馬動身回營。

…………………………………………………………………………………

聯軍入駐烈怒城後,立即撥調出大批人馬,一面搜索烈怒軍的餘黨,一面四處尋找仇冷滄與玥嫿的下落。

眾人幾番搜尋未果,從日落找到深夜,最後楓絮憶起仇冷滄身上的煙火,便焦急的帶著人馬,到曾發現倆人蹤跡的山崖邊施放。她知道,若是仇冷滄還活著,看見這煙火,必定會出來與她會合。

楓絮糾結著心頭,滿懷不安的佇立在寧靜的山頭,等待著仇冷滄的煙火相應。殊不知,他懷中的那支救命的煙火,早在落水後,變成了泡水煙火…

…………………………………………………………………………………

又過了一個時辰。寧靜山谷中,依舊沒有半分動靜。夜色漸濃,山崖邊的夜風越趨溼寒。

“五帝眾神啊~如果這次仇大神能平安歸來,我保證!以後就算他再調戲良家婦女或者再娶十個姬妾,我也不會惡整他了…”楓絮閉著眼,翹首向上天祈禱著。

突然一隻手掌,搭向她的肩膀,楓絮欣喜萬分的轉頭,喚道:”大神!!…”

可迎上的,是一道更為高壯的身影。

她的表情迅速由狂喜轉為失望。這些細微的變化,並沒有逃過艾文的眼睛。他右手撫著楓絮的耳後,啞然的問著:”什麼時候…妳也會為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艾文?”沒有聽清楚他那近似呢喃的細語,楓絮疑惑著問著。

這個無心絕頂聰明的軍師,到底是真聽不清楚?還是裝傻呢?艾文盯著她清亮的雙眸尋思著。

罷了,現在大神仍生死未卜,還是先不要逼她了。艾文壓下隱隱抽痛的心,淡淡道:“更深露重的,妳先回去吧!我來等他!”

楓絮搖了搖頭,拒絕道:”人還不知是死是活呢~即便我回去了,也是個不成眠的夜。還不如在這待著。”

艾文眼神一暗,正想說些什麼。突然間,搭著楓絮肩上的手一僵。

“怎麼了?”楓絮皺眉問道。

“妳聽!好像是大神的聲音。”艾文忽道。

楓絮凝神一聽,果然山谷間,隱隱約約飄來微弱的歌聲,由遠而近,曲調悠然,詞意壯闊。

這是他們多年前下江南時,一起聽過的曲子”紅塵笑”。

確定是仇冷滄的聲音,艾文的臉上總算露出喜色,轉頭卻見楓絮面色依舊難看。不,反而更遭的感覺!?

“怎麼了?為何面色如此難看?難道大神是被脅持住?”在他聽來,大神的聲音怡然自得,不知哪裡不妥!?

只聽楓絮先是一聲冷哼,接著便憤憤不平的道:“這個色胚!!身邊一定有女人在!!”

她板著一張臭臉,老半天後才意外蹦出這句話,聽得艾文是金剛摸不著二丈。仇冷滄明明還遠在看不見的地方,她只憑歌聲,便可判斷出他不僅有人相伴,而且還是個女人!?

別人或許不知道仇冷滄為何會消失,但她卻是一清二楚。只見楓絮一臉嫌惡續道:“依這色胚的性子,不哼他平常愛聽的******,而選這種高風亮節的歌唱,一聽便知有鬼!!”

“…沒想到大神在妳心裡竟是這般評價…”艾文算是徹底無語了。

抬眼見到艾文的表情,楓絮了然於心的挑眉道:”放心吧!在我心中你是個大英雄!!”語畢還不忘拍了拍艾文的背。

“呵…可偏偏有人不愛英雄,只愛色胚呀~”艾文笑吟吟的語帶調侃道。

楓絮頓時為之語塞。

果不其然,遠遠便見仇冷滄慢悠悠的走來,身旁還伴著一臉如沐春風的玥嫿。

“圓圓,妳的臉現在看來,比鬼娃恰吉還可怕…”艾文不禁調笑道。

“哼!!”只見楓絮腳下一跺,轉身便離去。

回到烈怒城後,仇冷滄轉眼便陷入忙碌之中。只是成雙入對的恩愛氣場太過強大,著實虐死身旁一眾單身狗。

忽然間,仇冷滄感到一股惡寒襲滿全身。

“怎麼了?不會是因為落水而染了風寒吧?”發覺他的異樣,玥嫿擔心的伸出手,指背貼在他的額前,關懷之情,不言溢表。

眾目睽睽之下,仇冷滄即便回城後就戴著面具,仍覺得老臉一紅。撇見身前兩名部屬都有些坐不住了,只得揮手讓他們先行退下。

待他們一走,仇冷滄便拍著玥嫿的手背,溫言道:“妳的身子單薄,應該是我為妳擔心才對。”

玥嫿聞言,隨即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難看出她心情愉悅的程度。

至於那股惡寒,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從何處傳來。仇冷滄轉過身子望去,只見一名坐在屋角的白淨文士,正微瞇著眼,隱含殺意的怒瞪著仇冷滄…

“軍師這是…!?”玥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望見這副景像,微感錯愕的問著身旁的夫君。

“唔…大概是…嫉妒我女人緣好吧!?”仇冷滄無奈的聳了聳肩。

看著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楓絮就覺得肚子都快冒出火苗了。

(奇怪了~明明昨晚一顆心還全掛在他的身上,怎麼見他平安無事後,便覺得他那張得意的臉,分外討人厭呢?)楓絮眼前忽覺一暗,一道高壯的身影橫在三人之中,選在她的左側坐下,擋住了雙方的視線。

“圓圓,妳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剛坐穩的艾文壓低聲音,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眼底滿是愛憐的神情。

“有嗎?”楓絮收回噬人的目光,皺了皺鼻頭,口中喃喃道。

“我記得不是有人說:只要大神能平安歸來,就算他再娶十個八個也無所謂?”為了不讓鄰桌的仇冷滄與玥嫿聽見,艾文一手搭在楓絮的肩上,側著頭,附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由於兩人貼得太近,艾文的氣息弄得她耳朵裡癢癢的,楓絮不自覺得想移開身子,但肩頭被他按住,只好作罷。奇怪?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有這麼靠近過,為什麼最近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我有說過這種話嗎?”楓絮鼓著腮幫子,口不對心的否認道。

艾文聞言低頭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楓絮這種撒氣的模樣,看起來挺可愛的。

“有什麼好笑的?”楓絮皺眉問道。

艾文沒有回話,只是再度像昨夜般,伸手撫著她的耳後,姆指則在楓絮細白的臉側來回輕磨著。

就算再怎麼少根筋,也會查覺艾文的涵意,更何況她還是無心的第一軍師?不禁微紅了臉,略顯結巴的道:“…你最近真的怪怪的…”

“是嗎?我一直都是這樣,只是妳的目光從來就沒有在我身上。”艾文不以為然的道。

又是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楓絮身子一僵,不知該怎麼回應。

艾文見狀放笑著開了楓絮,他將雙臂交叉放在桌面,並且把整個腦袋靠了上去。由下而上的仰望著楓絮,一臉饒富興趣的盯著她道:“我是在想…什麼時候,妳也會像對待大神那樣待我?”

此刻楓絮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唰”的一聲站直了身子,強自鎮定道:”沒想到無心的首席戰士,竟然喜歡被人拿武器追砍,我今日也算長了見識…”說完,楓絮便像逃命般,飛快的走了出去。

身後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艾文爽朗的笑聲。楓絮按著不停狂跳的胸口,這才發覺,在她身旁的男人也許都是些狠角色…

對於眼前這副景像,仇冷滄與玥嫿不禁看傻了眼…

“這是…?”玥嫿轉頭對自己的夫君,再度投以詢問的眼神。

“唔…看樣子,我不在的時候,好像發生一些有趣的事…”仇冷滄一手抵著下巴,似笑非笑道。

但是對玥嫿來說,她反而更在意另一件事。為了確認心底的疑惑,便隨即起身,找了藉口往楓絮離開的方向追去。

“軍師請留步!!”

無端被這個陌生的女子所喊住,楓絮止步回首,看著眼前那道靈秀的身影。她自認兩人並無任何交集可言,為何玥嫿會主動來找她?

想歸想,楓絮卻仍然十分有氣度的微笑道:”姑娘有何事相詢?”

見她對自己竟不似對仇冷滄那樣,投以噬人的目光。玥嫿心下稍安,便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妾身似乎感覺得到…軍師似乎對王爺…有著特殊的情感?”

話一出口,楓絮便知玥嫿的來意。雖然被說中自己的心事,倒也不急不徐的回道:“我不認為答案是與否,對姑娘有何義意存在?…難道我說是,姑娘就會離開仇冷滄?”

玥嫿聞言垂下目光,秀眉微擰道:“…如果必要的話…”

在她看來,自己於無心軍來說,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但楓絮就不同了!!若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攪亂了現有的和諧,那是多大的罪過呀~

楓絮聞言像是見到什麼珍奇異獸般,緩步繞著玥嫿周身轉了一圈,兩眼由上而下,仔細的審視著眼前這個出塵的女子。嘴裡更是反覆的”嘖、嘖”作響。

觀其神色,都不似嬌柔作態。楓絮忍不住搖著頭,啞然失笑道:“若依姑娘這性子,真的該好好考慮,往後要如何在王府內院、那狼虎之地生存?”

“……”楓絮這一句話,狠狠戳中玥嫿的心頭。若非如此,她當初也不會急欲逃離仇冷滄的身邊。

看著玥嫿憂愁上心頭的模樣,楓絮微微一笑的轉了話峰。只見她悠然的道:”其實姑娘太過小看本軍師了。我若是真介懷妳們這些女眷的存在,那麼早在仇冷滄前十七個姬妾入門之時便翻天了,何必苦苦等到妳出現?”

聽她這麼一說,玥嫿心中的雲霧總算散了開。接著便垂眸歉然道:”…看來是妾身多想了,還望軍師大肚,莫要與妾身計較。”

楓絮似乎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後,才道:“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妨再告訴妳一件事…”

玥嫿聞言側著頭,好奇的張大了雙眼。

“其實妳猜錯了。當初我會幫仇冷滄取大神這個綽號,並不是因為要拐著彎要笑他是醜大嬸…”楓絮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只是玥嫿不懂,對方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

只見楓絮嗤之以鼻的續道:“而是因為他真的很大面神。我是為了不要說那麼難聽,才會稱他為大神。”言下之意,便是不承認她喜歡仇冷滄,要玥嫿不必多心,去在意自己的想法。

楓絮心裡一直很明白,像仇冷滄這樣身後背負著太多女子的男人並不適合自己。她自認不像其它女子的心胸如此寬大,可以接受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她要的是可以一心一意,目光只注視她的男人。

只不過這個男人尚未出現,所以她只是暫時把自己的心,寄放在仇冷滄身上而已。要是有一天,這個真命天子出現了,她會毫不猶豫的放下這段感情,勇敢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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